杵在一旁的赤赢和顾熙月都很尴尬,两人决定去田里躲一躲,正好田里这几天也该浇水了。因为知道中午没有人给他们送饭,顾熙月特意拿了远行备用的gān粮,带了两个水囊,临出门前又包了一大块咸ròugān,弄的赤赢哭笑不得。
两人拎着工具,提着桶去了田里。顾熙月就负责看堆,赤赢负责提水,一上午的功夫,就将家里的田地浇了够。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茁壮整齐,倒是预示了今年的收成肯定不错。
中午时,赤赢怕她吃不惯gān粮,特意拿了小碗,装了水,把硬邦邦的gān粮饼子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泡了水给她吃。又将那块咸ròugān,用匕首切成很小的ròu丁,让她当菜。这顿午餐,虽然味道不怎样,但是因为赤赢的贴心,她吃的非常的舒心。
上午整片田地都浇完了,下午两个人的活计就轻松了许多,基本就是坐在田埂上晒太阳。赤赢怕顾熙月累到,特意挪了一大捆gān糙,让她当做靠垫,靠在上面休息。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背后有人大声豪气的喊:“赤赢。”
顾熙月好奇回头,原来是个认识的人,是已经成了亲的那措。
这次那措见到顾熙月就不像以前那般纠缠了,而是憨厚一笑,叫了声:“嫂子。”又把身后自家的媳妇儿拉了过来,互相介绍:“这是我媳妇儿,祁偲。媳妇儿,这是赤赢家的媳妇儿,熙月!”
顾熙月朝着祁偲友好一笑,她曾经见过那措的媳妇儿,就是夜下舞会那天晚上,跟那措在马厩旁的那位姑娘。原来那个时候,那措就已经有目标了,这小子深藏不露呀!
祁偲不太爱说话,两人又不熟,跟顾熙月聊了两句,就只能互相gān瞪眼了。
那措却跟赤赢有很多话说:“赤赢,你知道你阿妈今天带着沃西去桑普家提亲的事qíng吗?”
桑普家跟赤赢家在同一个村子,两家距离也不远。在村子里有个大事小qíng的,传得非常快,那措能知道,也不足为奇。
赤赢点头,轻声的“嗯”一下,表示自己知道。
那措急忙说:“你们没回家是吧?还不知道你们家的纳采礼,被桑普的阿妈全给扔出来了吧?还扬言说什么,就算她姑娘去死,也不让她嫁进你们家!”
顾熙月惊讶不已,不由的说道:“不是桑普姑娘想要嫁给沃西的吗?”
那措说:“这三年来,桑普一直都在牧场,不好意思回村子,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但是她阿妈可是说了,她已经把桑普许配给了西糙原李地主的gān儿子伍赐,过些日子就成亲,让沃西别打她姑娘的主意。”
伍赐?顾熙月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赤赢单方面殴打的恶霸,当时还妄想调戏她呢。
赤赢听完这些并没有什么反应,那措不解,大力的推了他一把:“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不急不慌的?”
赤赢问:“出了什么事?”
“你二哥沃西提亲被拒啊?”
赤赢神qíng不变,反问:“被拒绝难道不是好事吗?”
那措:“……”
顾熙月:“……”
她没想到赤赢说话这么直接,不过她的想法跟赤赢一样,被拒绝了才是好事。不然,将来桑普真的嫁进来,让耶华大哥怎么面对这个弟妹啊?何况,从昨天傲景的话里,顾熙月知道这个桑普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三年前还曾经扬言要嫁赤赢。她要是真嫁进来,家里人人都尴尬。
那措没想到赤赢是这个态度,有点意外,他无辜的揉了揉鼻子,表示自己完全不懂赤赢。他领着自家媳妇儿临走前,朝着赤赢的肩膀拍了几巴掌,道:“反正消息我是给你送来了,你要怎么办就这么办,如果有需要哥们的地方,别客气,随时开口!”
那措走后,顾熙月问赤赢,要不要现在回去?她估计米塔大婶和沃西被桑普阿妈拒绝了提亲,肯定心qíng不好,说不定家里此刻都闹翻天了。
赤赢抬头,单手遮额,看了看太阳,淡淡道:“天色还早,我们多呆一会儿。你累不累,我带你去小溪边走走,那里可能会有小鱼。”
顾熙月当然不累,把东西收拾好,装进篮子里,蹦蹦跳跳的跟着赤赢去小溪。赤赢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把她手里的篮子接过去,又拎起工具,毫不费力的扛了起来,带着她去小溪边。
米塔大婶以前说过,这峡谷里也是有四季的,只是区分不明显。顾熙月以前没觉得,不过呆久了确实能发觉,最近这里的白日里太阳虽然还是很烤人,但已经不似前一阵子那般热了,晚上因为是跟赤赢一起睡,他总会起身帮她掖被子给她当暖炉,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不过,到了小溪边,顾熙月觉得变化就大了。这条小溪两岸都是低矮的灌木林,当初赤赢带她来看萤火虫就是在这附近。那时候,就算是夜里来也不觉得凉,现在不过是下午,她就能感觉到迎面袭过来一股儿凉凉的水汽。因为天冷,所以小溪边也没有洗衣服的妇女,倒是十分僻静。
赤赢带着她寻了块石头坐下,让她可以用小溪水洗洗脸洗洗手,却不允许她脱鞋子:“天凉了,不适合下水,你就别脱鞋子了。”他眼尖,似乎看到了什么,让顾熙月稍等,然后大步跨过灌木丛,钻进那边的小林子里。很快,又钻了出来,递给顾熙月两个青色的果子,大小跟苹果差不多,表皮也是光滑的,但样子是椭圆形的,长长的,很是奇怪。
赤赢说这是当地的一种果子,很酸涩,味道不好,但顾熙月以前没尝过,可以尝一尝,当品个新鲜。他还说:“你以前在林子里愿意吃的那种果子,现在这个季节都没了,等明年我帮你多采些回来,到时候我教你酿果子酒,家里有地窖,可以放进去存着,明年过年就能喝上了。”
顾熙月从来没有自己酿过酒,以前在深闺中,也曾听闻别人家的小姐们有才桃花酿酒的闲qíng雅致,当时听闻时,她是羡慕不已,没想到她自己也有机会。一想到,将来能喝到自己酿的酒,她忍不住眉开眼笑,想象着那种场景。
果子确实很涩,很酸,也带着甜味,不算难吃,但也吃不进去多少,真是应了赤赢那句话“尝个鲜。”
勉qiáng吃了半个,顾熙月就吃不进去了,但又因为是赤赢去摘得,不舍得扔。后来被赤赢直接抢了过去,扔到小溪里,还十分认真的告诉她:“你要想留作纪念,你手里不是还有一个吗?难道你不想要手里的这个,要不要我也再帮你扔掉?”
顾熙月握着手里的这颗青果子,立即藏在了身后,生怕赤赢又抢过去给扔了。
赤赢不过是逗逗她,见她那个样子,顿时心qíng舒畅,一把抱过她,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两个人忘qíng的在小溪边拥吻,直到太阳西斜,火红的夕阳映在了小溪水里,才磨磨蹭蹭的准备回家。
两人慢慢悠悠的,以乌guī散步的速度走在大路上,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路程时,旁边大树后面忽然窜出来一个半大的小伙子。
那个小伙子看起来大约跟傲景年岁差不多,个头很高,但并没有傲景高。他身上还背着装书的背包,看样子是刚从学堂回来的。在赤赢他们村子,家里条件不错或者兄弟比较多的,没有什么太大困难的家庭都习惯让男孩在学堂读到十六岁。
那个小伙子看见他们两个后,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一咬牙,撞着胆子,迈步走到他们面前,礼貌的叫了一声:“赤赢大哥!”
原来是认识赤赢的人。
赤赢疑惑:“挪棕?你有事?”
那个叫做挪棕的少年,瞄了一眼顾熙月,又看向赤赢,下定决定,大声道:“赤赢大哥,我请求你娶了我桑普阿姐吧!”
赤赢和顾熙月顿时都黑了脸。赤赢立即开口,想都没想,果断拒绝道:“不可能!”
挪棕依旧不放弃,说:“我阿妈要把我阿姐许给了西糙原李地主的gān儿子伍赐,去做他第三房妾侍,这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会bī死我阿姐的!赤赢大哥,现在能救我阿姐的人,只有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阿姐的命就靠你来救了。”
赤赢冷了脸,神qíng不悦:“你阿姐嫁给谁,跟我没关系,而且我已经有妻子了。”
挪棕忽然开口,打断赤赢的话:“赤赢大哥,你有妻子了也没关系,你们不是还没成亲吗,我可以替你娶她,这样你就能娶我阿姐了!”
顾熙月瞪了眼睛,盯着眼前模样端庄的小伙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他是有毛病吧!
赤赢却已经怒了,紧握的双拳青筋bào起,眼眸微眯,透露着危险,一触即发。
那个叫做挪棕的少年不甘心,正要说些什么,赤赢忽然大吼:“你们家以后少打我的主意!我告诉你,就算我没成亲,也不会娶桑普的,让你阿姐死了这条心吧!还有,”赤赢恶狠狠的盯着挪棕,语气冷了三分:“日后,谁再敢打我媳妇儿的主意,我就要了他的命!”
挪棕大哭:“可是,赤赢大哥,你要是不娶我阿姐,她就要去给别人做小妾了啊!”
赤赢反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挪棕的哭声更大:“因为我阿姐只喜欢你啊……”
“滚!”
最后,赤赢一脚把挪棕给踹开。
☆、第52章.
赤赢原本就十分的厌恶桑普,没想到桑普的弟弟也是个拎不清的,踹向挪棕的脚毫不留qíng,差点要了挪棕半条命,挪棕最后捂着屁股灰溜溜的跑了。
顾熙月拉着赤赢的手,劝他消气:“别生气,咱们不是没让他们得了便宜吗?她桑普爱嫁谁嫁谁,跟你没关系。”
赤赢不想顾熙月误会,立即跟她解释:“三年前,阿爸和大哥出事,是因为去林子里找我,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那个女人,前脚退了我大哥的亲事,后脚竟厚颜无耻的要嫁给我,我不同意,她就嚷嚷着,说她阿爸是我们家害死的,说我们家欠她一条命!”
顾熙月倒是明白了,赤赢这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至于桑普和她的弟弟挪棕,完全是被那种被惯坏了的,脑子还拎不清,只自私的考虑自己,以为只要他们想要,别人就会主动拱手相让。顾熙月叹气,这是在峡谷中,民风朴实,村民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这要是在东擎的权贵世家中,除非有绝对的权力,否则早晚是被抄家灭族的下场。
两人回到家里时,家里静悄悄的,既没有看见米塔大婶,也没有看见沃西。院子里堆放了一堆纳采礼,是昨天耶华拿出来的,只是现在已经摆的乱七八糟,布匹上还沾了灰尘。看来,那措所说的桑普的阿妈把纳采礼扔出来的事,不是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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