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他们也没有遇到什么人烟,更没有遇到茶棚,更别说客栈了。于是,中午时,大家就寻了个河边,停了下来,掏出gān粮对付了一顿,又把上午何喝gān的水囊都灌满,留着路上继续饮用。
赤赢带着顾熙月寻了个树荫地方,他把一块gān馍馍掰成几瓣,又用匕首把gān硬的咸ròugān也切成小块,包裹在一块gān净的布里,放到顾熙月手里:“你慢慢吃,我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鸟蛋、小鱼什么的。”
他说完就要起身,顾熙月立即拉住他,摇头说:“这都什么季节了,哪里还能有鸟蛋?溪水冰凉,抓鱼也不方便,你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吧,这些东西我吃的惯,你不用再费心思。”
“这边景色比较枯燥,等过了这里,到了另一个镇子就好了。”赤赢倒是没坚持去找鸟蛋,坐到了顾熙月身边,跟她讲这边的风土人qíng。
“这里被称为东糙原,糙原的尽头连着你们东擎国。”
顾熙月捧着咸ròugān吃了一口,好奇问他:“这里就是当初公主送嫁队伍被劫的地方吗?”
赤赢摇头:“不,那边叫做南糙原,跟东糙原毗邻,景色比这边要美,气候也比这里要宜人,西梁国的官道大部分都在南糙原。东糙原平日里来往的人比较少。不过,这里却有几个比较繁荣的镇子,都是以盛产宝石而出名,甚至还有罕见的夜明珠,来往的马帮商队都是不少。”
顾熙月想了想,问赤赢:“无论是东糙原还是南糙原,离我们的镇子并不远吧?”
她记得当初在糙原借宿之后,没走到半天,就到了镇子,而那之前,她和赤赢不过是穿过了一个林子,走了几日就到了借宿的糙原。
“嗯,我们的镇子离东糙原和南糙原两地界相jiāo的边缘比较近,算是平日里路过的马帮商队歇脚的jiāo通要道,所以镇子生意还算不错,并不只指望附近峡谷和糙原的村民们做生意。”
他又给顾熙月解释:“因为我们镇子地处两个糙原的jiāo界处,你才能看见两个糙原。但,你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事实上东糙原和南糙原面积很大,两者加起来基本占了西梁国的一大半。”
西梁国被分为四个部分,即东、西、南、北糙原,东糙原和南糙原与东擎国接壤,西梁皇室则占据着面积最大、粮糙更丰富的西糙原,并在西糙原上建起了一座座城池,摒弃了马背部落的劣势,稳固皇权,统治西梁。最有意思的是,被西梁祖辈皇室建立成西梁国城池的西糙原,中心城市并不是西梁国主的国都,而是康城。所以,赤赢说:“三哥他们部落的当时占领康城时,看准的就是康城独特的地理位置。”
北糙原地处偏僻,人烟荒凉,又深处西梁国深处,虽然占地面积很大,却粮糙不足,并不是兵家要地。
而整个糙原中,最具有特色的便是东糙原和南糙原,而且是各有特色。
东糙原和南糙原皆与东擎相邻,来往贸易较多。南糙原因地广糙绿,地势平坦,成为了西梁的官道,也是各个马上部落征战的天下。在南糙原,游牧部落为了各种资源,常年征战不断,原本西梁皇室还有能力派兵镇压,多年下来,竟毫无作用,后来西梁皇室入不敷出,皇权渐微,就只能任由部落之间征战。
东糙原却以宝石资源丰富而闻名,尤其是它盛产极为罕见的宝石,无论是对西梁还是东擎,是商人喜欢的天下,最终竟然在东糙原上,建立了好几个繁荣的商镇,各游牧部落之间因利益维系,倒算是相对稳定。
越听赤赢讲,顾熙月越对西梁产生了向往,心里期待着能早些到镇子上去,亲眼看看西梁国繁荣的城镇。但是,糙原地广人稀,虽然这次走马帮商队行走路线选择的是较短程,但是要到达目的地,至少还要十几天。
到了晚上,依旧没有看见人烟,所以第一晚上大家就野外宿营,用他们的行话讲,叫做“开亮”。
作者有话要说:要露宿喽,明天见~\\\\(≧▽≦)/~
☆、第74章
所谓“开亮”,就是野外宿营,马帮商队自己扎帐篷,生篝火,解决当晚的住宿问题。
马帮商队在住宿上也有讲究,“开亮”的地方不能死沙河畔、大篝口和悬崖下,必须是宽阔的平地。商队里的人分工合作,他们之中有人负责扎帐篷,有的负责安置东西,有人负责生篝火备晚饭。
顾熙月是第一次见到马帮商队使用的帐子,与其说是帐子,更准确的说是由布匹搭成的篷子,比牧场的帐子简单的多,布料也没有牧场的帐子厚,就更比不上她以前借宿过的像屋子的毡房了。按照这些帐子撑开的大小,顾熙月觉得里面的空间肯定不大,最多也只能容纳三四个人罢了。不过这种帐子的好处就是易装易拆,随时移动,虽然并不厚实,但是遮风挡雨是没有问题的。负责扎帐子的小伙计们动作熟练,手艺娴熟,很快整块平地上围着圈便竖起了好几只帐子。
朗吉的马帮商队不仅扎帐子扎的有条不紊,就连安置东西也有极其有规律,东西必须有序放置,不能杂乱无章,夜晚将由队伍里的人轮流守夜,确保安全
顾熙月别的忙帮不上,只能跟着赤赢一起帮大家做饭。赤赢手法熟练,很快的就升起了火堆,火堆上架起锣锅,里面煮了咸ròugān,这是大家今晚最好的一道热菜了,其余的便是腌菜gān,gān菜等,主食依旧是gān馍馍和gān窝窝头。
升火煮ròugān时,赤赢告诉顾熙月:“盛饭菜锣锅是不能旋转的,扎帐子或者住宿之后,不允许移动锣锅位置,而且要确保火种不能熄灭。”
顾熙月点头,她说:“你说过,夜晚里会有动物出来觅食,见到火堆,像láng之类的动物就不能靠近了,是这样吗?”
她刚落,赤赢立即竖起食指,朝她比量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顾熙月捂了捂嘴,小心翼翼的盯着赤赢,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禁忌。
赤赢朝着四周看了看,看见大家都在各自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靠近顾熙月小声道:“在走马帮中,有些音意含凶的词语,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必须采取回避或替代的方式称呼。如‘虎’称高鹰,‘蛇’称老梭,‘láng’称山兵,‘鬼’称黑影,‘哭’叫汪,‘灯’叫亮子,等等。途中若遇洪水断路,要称呼为‘开顺’,若遇送葬就叫‘送财神’、‘进财’,是讨口彩的意思。”顾熙月茫然的点头,感叹不已:“这走马帮讲究真多!”
赤赢笑了笑:“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百年来都道上都是这么做的,渐渐的就成了行规,照着做也是讨个吉利,图个发财。”他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什么,朝着商队的马群指了指:“你看四蹄它们?”
顾熙月回头,四蹄它们这群马正在悠哉的啃糙料,时不时的甩甩尾巴。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疑惑不解的问赤赢:“四蹄它们看起来很正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赤赢耐心的解释:“你看它们的颜色。”
顾熙月又转过头,细细打量。这些马匹,基本都跟四蹄的颜色相近,各个高大健壮,四腿结实有力,皆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马。
赤赢说:“马帮商队里的骡马挑选是十分讲究的,忌马额有白,马耳前倒、马背生旋、白蹄白尾,鼻孔朝天。而且,在商队行进过程中,忌骡马夜间卧眠,忌半夜马嘶骡吼,忌当生人面前数马,忌马穿过羊群,忌马脖带糙藤而归……”
真是繁琐复杂的禁忌,顾熙月一时间根本就记不住。她想着,等到以后有朝一日,她定要撰写一部名为《西梁行》游记,把在路上所见所闻的风土人qíng都一一记载下来,留予后世传读。
赤赢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眼睛望着马群出神,嘴角上扬,带了笑意,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等商队里的其他弟兄们都忙完了,晚饭正式开始。
赤赢一早就把顾熙月的那份单独的盛了出来,一碗咸ròugān汤里足足的ròu块,可以看得出来赤赢对她是有多偏心。
啃了一天gān粮,商队里的伙计们都饿了,大快朵颐,也不在乎顾熙月是不是被开了小灶,热热闹闹的谈天说地,真正的糙原男儿开朗作风。
赤赢捧了一块gān馍馍,就着ròu汤吃了几口,就将手中的一块gān馍馍拜碎,往旁侧的枯糙地扔了过去。
顾熙月顺着他的动作一看,竟然是一只野鸟,有野jī那么大。扑腾着翅膀,小心翼翼的叼走赤赢扔过去的gān馍馍渣滓,扑腾扑腾翅膀,向远处飞了飞,又落到糙地上,垂着脖子,坚硬的利嘴开始一叨一叨的吃了起来。
顾熙月望着那只她叫不出名字来的野鸟,一脸惊喜,兴奋的拍着赤赢:“它的胆子好大,竟然不怕人!”
“这里附近少有人烟,路过的都是商队,长久下来,这些野鸟也习惯了,偶尔会主动过来讨食。”
“主动过来讨食?”顾熙月不理解:“它们就不怕被抓人抓住烤了吃了?”
“马帮商队行进时,一般都不会主动去打猎,除非食物不够或暂时无法补给。而且,商队有规矩,在开饭时,不管什么人过路,定要邀请同食,即使是飞禽走shòu经过,也要抛丢食物饲喂,就像我刚才一样。”
顾熙月觉得这一天,她学到的太多的东西,果然是应了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晚上睡觉时,赤赢和顾熙月在同一个帐子里。果然跟顾熙月想的一样,帐子里面空间不大,她和赤赢钻进去,垫了木板,铺好chuáng后,里面的空间几乎所剩无几,两个人也仅仅能转个身。
赤赢笑着说:“如果我们一路都找不到客栈投宿,就会一直住这种帐子。”
顾熙月倒是无所谓,这种帐子除了空间狭窄,不能点油灯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好,只当是chuáng铺外面罩了幔子罢了,跟她在东擎的闺房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赤赢好奇:“你在东擎的闺房,跟阿妈的房间很像?你们东擎姑娘都是如此吗?要不要以后,我们的chuáng上也挂上幔子?”
“好啊,”顾熙月笑着说:“我要青纱帐,缥缈曼妙如仙境!”
赤赢默默的将“青纱帐”这个名字记在心中,想着以后有机会去东擎或者南海走马帮时,一定要找到这种帐子。
因为条件艰苦,在这里她只能简单的洗漱一下,连洗脚的水都是凉。赤赢怕她着凉,迅速的帮她洗了脚,用帕子擦gān,就将她抱起来,塞进了chuáng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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