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音_撒空空【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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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池舟和殷独贤就在她身边。

  她听见殷独贤说道:“虽然我赢了,可是如果你舍不得,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在雨水的哗啦啦声响中,杨池舟沉默了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陌生的笑:“她不过是个女人。”

  靡音身体的温度,已经无法再下降。

  她安静地跪坐在地上,听着旁边两个男人用平淡的口吻商量着处置自己的方法。

  以后,她便是他们两个的女人。

  以后,她便是个玩物。

  终于,还是落到了这种境地。

  靡音想笑,可是雨太大,雨滴太重,她没有力气牵动嘴角。

  失败了,一次次的谋杀,都失败了。

  她想,是不是应该死去了,就追随着亲人死去吧。

  雨水浸润了她的发,她的衣衫,她的鞋袜。

  靡音的全身,都很沉重。

  她真的累了。

  或者就这么死去吧,让自己轻松一点,huáng泉路上,奈何桥边,那一碗孟婆汤,喝下后,会轻松很多。

  靡音微微蜷缩起身子。

  一些画面,快速在眼前转动着。

  她奋力的挣扎。

  姐姐最后的眼神。

  柳易风毫无完处的身体。

  那名宫女布满血丝的眼珠。

  田成蠕动的半截身体。

  她的身体,沾染上太多的鲜血,她的眼睛,目睹了太多的残忍,她的耳边,听闻了太多的怨恨。

  靡音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们。

  她不甘心让他们永远在这个世间逍遥。

  靡音不信神,不信天,她不信那些虚幻的事物会帮她报仇。

  她只信自己,只信自己的手。

  只想用自己的手,让他们痛苦。

  不止是死亡,还有痛苦,最深的痛苦。

  这是她想要给予他们的东西。

  当天,殷独贤带着靡音入了宫。

  马车在官道上行走着。

  错金香炉中焚着名贵的香,气息浓郁,像是能钻入人的皮肤中。

  雨没有停——再多的雨,也洗不走今日的鲜血。

  空气是窒闷的。

  靡音蜷缩在角落中,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素白锦袍——只有这是gān的。

  锦袍下,她的衣服,全是湿透的,粘在皮肤上。

  她的妆,全被水洗去,就连唇,也是苍白的。

  那一张脸,只剩素净。

  衣服湿冷,冰浸入骨,靡音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

  马车上固定着一张檀木桌,上面温着酒。

  殷独贤轻酌着。

  玉质酒杯凑近,薄薄的唇微张,温热的清酒流入口腔。

  饮毕,他拿着小巧的酒杯,轻轻把玩着。

  隔了许久,才闲闲问道:“酒可以暖身,想喝吗?”

  靡音不做声,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我忘记了,现在的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都得听凭我的命令。”殷独贤转头,看着她:“我现在,就命令你喝下。”

  靡音依旧没有理会他。

  发梢上的水珠,落在她的唇上,在那苍白的境地微微抖动着。

  殷独贤向她靠近,马车内并没有太大的空间,他坐在了她身边。

  他的手上,拿着酒壶。

  “喝下去。”他命令:“全部喝下去。”

  靡音将眼睛移到窗边,随着马车的颠簸,竹帘扑打着,窗外的景色时不时闪现。

  磅礴的雨,模糊的世界,这是她唯一能看见的。

  殷独贤的眼睛,微微眯了下,里面依旧没有任何感qíng:“看来,你并不冷,那么,这样呢?”

  素白锦袍掀开,飘落在地。

  冷风从窗口的fèng隙中chuī入,寒风刺骨,靡音湿&润的皮肤如冰一般。

  她开始颤抖。

  可她不会求饶的,这一点,无论是她,还是殷独贤,都是知道的。

  外面的世界,依旧是漫天的雨,仿佛将永远这么晦暗下去。

  靡音住进了双灵宫。

  她的身份,已经改变了。

  她现在,也是殷独贤的女人。

  一个完全没有身份的女人。

  他随时可以来这里,要她的身体。

  她是卑贱的。

  彻头彻尾的卑贱。

  殷独贤常常来要她,开始时,靡音会反抗。

  可是后来,她发现这是毫无意义的。

  反抗,无法阻止殷独贤,反而会激起他的兴趣。

  房间里,充满了柔糜:光线黯淡,纱幕微微飘动着,熏炉中的香,像一只妖娆的手,在空气中摆动。

  窗边的紫檀木躺椅上,靡音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侧卧着,一只手向前伸展,枕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则拿着木梳缓缓梳理着自己的发。

  姿势是慵懒的,可那双眼睛,却没有神采。

  门外传来宫女的通报声——殷独贤来了。

  可靡音置若罔闻,那只柔荑,没有停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光线涌了进来,打破房间中的柔糜。

  他走了进来。

  门又关上,从里面锁住。

  靡音完全没有动静。

  “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

  木梳缓慢地在黑发上流淌过,柔顺的发,没有阻碍。

  那些发,垂在了地毯上,大红的地毯,花纹繁复。

  “听说,池舟还没有来看过你,”殷独贤道:“看来,他还在生气。”

  木梳依旧在黑发中徜徉,一下一下。

  殷独贤呼出的气息,也是冷的:“也难怪,他这么一心一意对你,换来的,却是你的杀意……靡音,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靡音终于将手上的动作停下,她开口了:“殷独贤。”

  殷独贤用手背摩挲着她的脸颊:“你不该直呼朕的名字。”

  靡音像是没有听见,而是继续说道:“殷独贤,我姐姐呢?她在哪里?”

  殷独贤缓缓说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靡音的眼睛,如同香炉中的灰烬:“我知道,她死了,她被你杀死了……可是她的尸首呢?在哪里?”

  “青兮,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靡音转过头来,直视着他:“是谁杀了我姐姐?!”

  “是她自己。”殷独贤的声音很轻,很柔,很冷:“是她杀了自己。”

  “那她的尸首呢?”靡音问:“她的尸首在哪里?”

  殷独贤没有吻她,他只是在说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靡音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

  他的话,像是火星,让她眼中的灰烬重新燃烧起来,成为大火,猛烈的大火。

  靡音咬住了他,狠狠地咬住。

  她感觉到了血的涌出,布满她的唇齿。

  甜蜜的复仇滋味。

  遭受到袭击后,殷独贤抬起身子。

  他用手,抚&mo自己流血的唇。

  但他的眼睛,还在注视着她,

  熏香中的那只妖娆的手,依旧在空中飞舞着。

  “啪”的一声,殷独贤重重扇了靡音一巴掌。

  他的力气很大,毫无怜惜。

  靡音的头,偏到一旁,她的耳际,在嗡嗡作响,而口中,更涌上了自己的血。

  殷独贤抓住靡音的脸,bī她看着自己:“我不是池舟,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没错,他不是杨池舟,不会对她疼惜。

  血,从靡音嘴中缓缓溢出,异常粘稠猩红,染在唇上,显出了妖艳。

  “告诉我,她的尸首究竟在哪里?”

  殷独贤的眼睛,是细长的,带着尖锐的寒冷的弧度:“除非我想告诉你,否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天空逐日变得灰暗,冬天,又要到了。

  那沉闷的天色,压在每个人心中。

  靡音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尚在苦苦挣扎的花糙。

  在寒冷的风中,他们在瑟瑟发抖。

  为什么不肯离去?是不舍,不甘,还是不愿?

  世间的每件事物都有自己的故事。

  靡音就站在那,怔怔地看着。

  最近,她无意间知道,田成在惨遭不幸之前,已经将柳易风送出了王府。

  殷独贤他们找遍了全城,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总算,总算有人逃了出去。

  柳易风,你一定得好好活着。

  在微微的寒风中,靡音这么祈祷着。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很熟悉。

  “你来了。”靡音没有回头,却知道是谁。

  杨池舟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到她的身后。

  他将靡音转过身子,看见了她嘴边的青紫。

  “你又惹恼了皇上?”杨池舟问。

  靡音没有回答,只是转而问道:“你知道我姐姐的尸首在哪里吗?”

  杨池舟偏过头,笑了笑,他垂着眼,睫毛遮蔽了眼中的落寞:“我忘记了,你关心的,从来都只有她。”

  “她在哪里?”靡音问:“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杨池舟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死了。”

  靡音闭上眼,没有再说话,她的嘴角,是疲倦的:“你为什么要来?”

  “难道,只有皇上才能来?”杨池舟的眼睛,有着嘲讽的神色:“我以为你已经听清楚了——你是我们共同的女人。”

  靡音没有说话,她站立着,叹了口气。

  那口气,也是轻微的。

  两人就这么站在凉风中,很久很久之后,杨池舟问道:“你真的这么恨我?”

  靡音看着院中的花糙,没有任何犹豫地,她点了头。

  杨池舟喃喃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回心转意了。”

  “我怎么能够?”靡音微笑,笑容浮浮:“杀了我姐姐,毁了我的家,夺我的身子……我怎么能够原谅这样的你?”

  杨池舟握&住靡音的手臂,在那瞬间,手掌中传来的纤瘦让他心中一悸,他说:“靡音,你姐姐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靡音抬头,看着杨池舟,浓密的睫毛下,那双眼睛,空dòng而冷:“杨池舟,我不想再骗你,在我的心中,你和殷独贤没什么两样。你们是两只野shòu,联手夺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对你们的恨,已经刻到了骨头中,就算我被挫骨扬灰,那恨也会飘散在空中,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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