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柳易风。
殷独贤在将侍卫抓来帮自己挡住了柳易风那凌厉一剑之后,便悄无声息地夺下了侍卫手中的剑。
然后,他捅穿了侍卫的身体,接着,将剑尖送&入了柳易风的身体中。
殷独贤继续向前,他快速地推着侍卫。
殷独贤的剑上,穿着两个人。
长长的剑身上,鲜血在来回流溢着。
两个人的鲜血。
侍卫,柳易风。
柳易风想要将剑从自己身体中抽出。
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在被迫后退着。
他拔不出自己体&内的剑。
就在后退了三步之际,柳易风从那垂死的侍卫双眼中看见了寒光。
漫天的寒光。
漫天的剑。
在下一瞬,柳易风便感觉到身体被无数把剑刺穿。
其余的侍卫,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剑,刺&入了柳易风的身体。
血,无数的血,从他的身体中流出,染满了地面。
从来没有人知道,一个人的血,原来会有这么多,这么浓。
那些剑,依旧在刺着。
捅入他的身体,接着拔出,再捅入。
兵器刺&入皮ròu的声音本身是很小的,但是众多的刀剑,不断地捅入,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柳易风没有感觉到多少痛苦。
尽管那些利器还在他体&内进出,可是,那些疼痛已经消失了。
而他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无声地旋转着。
桌椅,鲜血,殷独贤,慕qíng,靡音,全都在不停地旋转着。
华丽的花,盛开与枯wei。
都在一瞬之间。
都已经,没有所谓。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柳易风似乎看见大厅外进来了一名女子。
身姿优雅,像是一朵清冷的圣莲。
眉梢眼角,都是极致的美丽。
那是,青兮。
柳易风看见,青兮对着他微微一笑:“易风,我来接你了。”
柳易风那染血的嘴角,露出最平和最满足的笑容。
然后,他永远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靡音感觉像是有盆冰水,从她的头淋到脚,冷得她牙关打战。
柳易风。
柳易风。
柳易风。
靡音想要开口唤他,她不相信柳易风会就怎么死去。
不可能的,他经历了那么多的酷刑,都活了下来,他不可能就这么死去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靡音张开口,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靡音的心,痛得像是正被一把钝刀给切割着。
她不敢唤。
她不敢打碎自己最后的希望。
但是殷独贤帮她打碎了。
他面无表qíng地将剑抽出。
剑,再度从两具身体中划过,剑身上,是流畅的血痕。
失去了支持,柳易风和那名侍卫倒在了地上。
靡音清楚地看见,柳易风的xiong膛,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微弱的呼吸,都已经不再。
生命的最后的微尘,也已经飞走了。
他,死了。
被殷独贤杀死了。
靡音全身僵硬着。
柳易风。
那个和青兮一样疼爱自己的柳易风。
那个无论自己提出什么任xing要求都会答应的柳易风。
他就这么去了。
永远地去了。
靡音的身体,像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是她,是她害死了柳易风。
如果不是她的到来,柳易风会安安静静地活着。
靡音的眼神,也空茫了。
经过这一役,殷独贤浑身增添了十多道伤口。
但他没有在意。
他的脸,冷得寂静:“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来帮你了吧。”
接着,他继续向着靡音走来。
他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靡音已经是绝望,可是她的眼里,是浓烈的恨意,即使殷独贤在几步之外,也可以感觉到那股烈焰,在灼烫着他的皮肤。
他的冰冷,她的灼&热。
无论如何,也融不在一起。
殷独贤不急不缓地走到靡音的面前,看着她。
他细细地看着靡音。
经过这些日子,靡音的脸颊似乎是圆润了。
而皮肤,更是增添了一种母xing的圣洁的光。
她变得更美了。
但是,这种美,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她背叛了自己,伤了自己。
她忘记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再属于自己。
殷独贤的手,抚&mo上了靡音的脸颊。
手掌中,传来一种滑&腻,已经冰凉。
像是最上等的瓷器。
让人爱不释手。
殷独贤的手,慢慢地在靡音的脸上移动。
像是在重温着那种滋味。
只有当他真实地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时,殷独贤才会认为,靡音是回来了。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那只手,泛着凉意的手,在那同样泛着凉意的肌肤上游走。
从她的颧骨,到她的腮边,接着,是她的嘴唇。
然而就在这时,靡音忽然张口,狠狠咬住了殷独贤的手指。
那一口,像是汇聚起了她一生的力量,那种恨意,是无穷尽的,像是能将殷独贤的ròu与骨都融化。
只是一下,靡音的牙齿就穿透了皮ròu,接触到了那白色的骨头。
血,瞬间涌了出来,在靡音的唇齿间蔓延。
在靡音尝来,那血,冰冷而污秽。
殷独贤任由她咬着。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靡音,那双眼睛,像是烟云笼罩的寒水。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原来你这么恨我,那么,在我做了下面这件事后,我想,你会更加恨我的。”
殷独贤忽然抬起膝盖,准确地击打在靡音的小&腹上。
靡音只觉得一股从未经受过的剧痛,在整个身体中爆发出来。
那种痛,在四肢百骸中流窜着,在惊慌地奔跑着。
每一根神经,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皮ròu,都在痛。
靡音感觉到自己的下&体,有温热的东西正在顺着双&腿流淌。
不停地流淌,许多的鲜血,流出体外。
靡音知道,那鲜血中,还包含着那个孩子的生命。
慕qíng和自己孩子的生命。
血,在汩汩而流,靡音的脸庞,苍白得吓人。
她的额上,满是冷汗,那些汗珠,像是一只只沉默的圆虫,爬满了靡音的身体。
她那细致漆黑的发,被黏在额上,黏在腮边,更显得她的脆弱。
靡音的脸,是一件破碎的瓷器。
已经碎成了粉末,只等着风一chuī,便要飘散到天际。
小&腹中,某种东西,正在下坠。
靡音明白那是什么。
慕宛。
他受到了伤害,他感觉到了疼痛,他失去了生命。
靡音应该是要竭尽全力保护他的,可是她无能为力。
靡音无能为力。
她的心,已经濒临绝望的荒原。
靡音捂住小&腹,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清楚地看见,一行血,从她的脚上,流到了地面之上。
那血,被烛光照耀着,红得接近于黑色。
开始,只是一行,而之后,渐渐扩大,逐渐地占据了靡音的视线。
她的眼中,是红色与黑色的间杂。
靡音捂住小&腹,双手在发颤。
她不想要孩子离开。
她想要保住这个孩子。
她想要生下他。
她还没有听见他的啼哭,她还没有mo到他的小手小脚,她还没有亲吻他的额头,她还没有给他穿上自己jīng心fèng制的小衣裳。
莞儿。
他不可以走!他不可以离开!
靡音拼命地捂住小&腹,可是依旧阻止不了那种下坠的痛觉。
她的心,她的身体,都不再有温度。
她想要大哭,想要大叫,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她只能匍匐在地上,将泪水滴落在那些鲜血之中。
泪,也稀释不了血的浓稠。
靡音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慕qíng。
慕qíng的嘴唇,是苍白,他的脸色,临近透明。
就像是,即将离开这个世间。
靡音动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向着慕qíng爬去。
他是孩子的父亲。
趁着孩子还在她的体&内,靡音要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此刻的她,只想要做这么一件事。
所以,她费力地向着慕qíng的方向爬去。
她爬得很慢,但却不停歇。
仿佛这种爬动,已经成为了她最后的期许。
靡音爬过的地板上,遗留下的,是一条长而狰狞的血迹。
她像是一条受伤的虫,在做最后的挣扎。
慕qíng也向着靡音伸出了手。
他已经没有办法移动。
最后,他还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儿。
这是一种至深的无奈。
他原本是想要给靡音救赎,他想要让靡音重新开心起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能够给予靡音全新的生活,给予她平凡的幸福,让她永远摆脱噩梦的纠缠。
可是他没能做到。
他失败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做的,就是握&住靡音的手。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对于重伤的他们而言,那段路程,像是永远也无法到达。
但靡音的动作,却是坚决。
她一点一点地,移动着。
她的身&下,都是血,拖曳着,前进。
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冒出了汗珠,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痛。
那些汗,那些血,将她的单衣全部沾湿。
但是她全然没有感觉。
她此刻的心愿,简单至透明。
握&住慕qíng的手,那只永远都带着温热的手。
只是这一个心愿。
像是过了许久,靡音终于来到了慕qíng身边。
她的手,即将和慕qíng的手碰触。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挡在了她的眼前。
一重yīn影,猝然压在了靡音的身体上。
殷独贤。
靡音即使不抬头,也知道,是殷独贤。
他是不会让自己如愿的,他会用尽所有手段,折磨自己。
刚才做的那一切,对殷独贤而言,只是一道开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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