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音奴又是一棒,这一棒来势凶猛,直要把她的骨头打碎一般,赵溪月眼中像镶了玻璃一样,对音奴投以噬骨剜ròu的恨意:“我若不死,定叫你不得好死。”
音奴瞧着赵溪月那可怕的眼神,心里也不禁不颤,但面上却丝毫不变,冷笑道:“那么,你一定得快点死了!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快的,死了之后就没有一点痛苦了。”
音奴又道,“在死之前,先去砍一筐柴火,如果一个时辰没有砍完,你就别想吃饭了!”
赵溪月坐在柴房的地上,望着眼前堆如小山的,足有人大腿粗细的木柴,呆呆地出神。她不禁想到,自己在宫中时,就连刀也没有摸过,此时,看着手上那把生满huáng锈的弯刀,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啊!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就算哭了,也不会有人来怜惜她,他们只会更加践踏她。其实自从被掳以来,什么样的苦她没有尝过,在那样渺无人烟的大沙漠也能活过来。眼前这点苦又算什么。
她将一块一尺来长的宽木头竖立在跟前,直起身子,挥动弯刀一下子砍下去。被音奴用竹棒打伤的地方便开始剧痛起来,赵溪月被迫弯下腰,捂着伤痛处,咬牙qiáng忍。而那块木头却将弯刀陷在里面,根本没有砍断。
忍了一会儿,赵溪月咬了咬牙,又提起弯刀,砍将下去。
砍了一小捆柴火后,赵溪月纤嫩的手掌也被磨破了皮,露出里面的嫩ròu,钻心一样的疼痛。她停了一会儿,又拿起弯刀砍了下去,她心里只有一个概念,她不能就这样倒下!
如此反复,终于在规定期限内砍好了一大筐木柴,赵溪月看着自己磨破了皮的手掌,眼里、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回到大宋。
完颜昊从皇宫回来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在房间里chuī了大半夜的《当归》曲后,终于在凌晨时分睡了过去。
太阳已经在天空中释放出让人难耐的热量时,完颜昊终于醒了过来。醒来后,想着昨日进宫的事,他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身边像是少了什么一样。对了,是赵溪月!那丫头跑哪去了?
“来人!”随着完颜昊一声呼喝,音奴款款地走了进来。音奴谄媚地笑道:“王爷,是要我服侍您更衣吗?”
完颜昊不耐烦地道:“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女奴呢?”
音奴见完颜昊叫她进来,却是问那卑贱的女奴,心里很不舒服,但表面也只得柔声回答:“哦,她在柴房砍柴呢!”
完颜昊一诧:“谁叫她去砍柴的?”语气中竟有几分不舒服。
音奴见势不对,脑子里立马大转弯,卑恭地道:“是阿卓姐姐,我都叫她不要那样安排,应该等王爷安排才是。可她说,王爷事务繁忙,这点小事她就做主了。”
完颜昊显然有些恼怒,“什么?”随即平复了下思绪,看着音奴,目光中蕴藏深意,“阿卓不像是那样敢善做主张的人啊!音奴,是你吧?”
音奴一吓,立马就地跪倒,连呼:“王爷,真的不是我啊!”
完颜昊没空看她表演,不耐地道:“去把那女奴给我叫来!”
“是。”音奴慌忙连跌带爬地跑了出去。
第四十章上药
赵溪月被带着前往完颜昊的寝室,一路上音奴恶狠狠的声音都在耳边缭绕:“小蹄子,如果你胆敢和王爷说是我让你去砍柴的,我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赵溪月绷着脸,不理睬音奴,心里想到,就算说了又如何,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能依靠的,那样反而会得到他的嘲笑与折磨。
穿过了那重重回廊,终于来到了完颜昊的寝室,音奴轻轻扣门,恭声道:“王爷,那女奴带来了!”
里面传来完颜昊慵懒的声音,“让她进来,你去做你的事吧!”
音奴不满地瞪了赵溪月一眼,小声道:“你要记住我的话!”便大步行去。
赵溪月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她轻推而入,两只残破的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进到屋里,只见完颜昊只穿了件米白色的内衣,斜椅在chuáng上,见到她进来,便吩咐道:“丫头,侍候我更衣!”
赵溪月缓缓地走过去,拿起chuáng头的衣服,面无表qíng地朝完颜昊身上套去。
完颜昊看着她冷冰冰的脸,心里非常不舒服,他道:“你就不能笑笑吗?”
赵溪月冷笑一声,“呵呵!六殿下如果作了别人的囚虏,而且被人如此践踏,还能笑得出来吗?”
完颜昊看着她冷漠的眼光,笑道:“那你就认真替我暖chuáng,说不定哪天我一高兴了,就给你个名分,到时也是个小主子了。”
赵溪月嗤笑道:“不用了,你还是留给其他女人吧!我才不要做你的暖chuáng工具。”
完颜昊邪笑着将她拉进自己,道:“你这一生都休想逃掉了!”不想却听赵溪月一声尖叫,原来完颜昊握住了她那血ròu模糊的手。
完颜昊一惊,才发现赵溪月的手竟然没有一点完好的皮肤,他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赵溪月抽回手,冷冷地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赵溪月冷冷的样子,使完颜昊心里一阵不慡,他走到红木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瓶跌打酒,看着赵溪月冷声道“坐下,手伸出来!”
赵溪月奇怪他竟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没有对自己发脾气,呆了呆,乖乖地坐在了chuáng边。
完颜昊扭开瓶盖,将一根雪白的棉签伸进去,搅了搅,沾了药酒,轻轻地涂在赵溪月的手上。
药酒刚刚挨着那破皮的地方,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赵溪月一皱眉,急忙缩了回去。
完颜昊望着她,一脸严肃,扳过她的手,将药酒小心翼翼地涂满那满是伤痕的手掌,赵溪月疼得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却qiáng忍着不流出来,手被完颜昊用力抓住,没有办法移开。
擦完药酒,完颜昊望着赵溪月冷声道:“是谁让你去砍柴的?”
赵溪月冷笑道:“不就是你么!”
完颜昊怒道:“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去了?”
赵溪月站起身来,踏出两步,道:“这府中上下,谁不是听你的命令,不是你还有谁?”
完颜昊的心突然咚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卑贱的女奴,竟然敢这样顶撞自己,自己的内心深处居然没有生气,不!她和那个女人是一样的,她们都痛恨他们金国人,都骂他作金狗。他不应该对她发善心的,呵呵!到时候她又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得到他的爱,却又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他!
想到这里,完颜昊笑了,他的笑声很落漠,很苍凉,只听他的声音如云外飘来:“就是我,你待怎样?”
赵溪月气结,手掌上如一团火在燃烧一般,疼得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总有一天,我要你付出代价!”
完颜昊冷笑两声,转身披衣而去,在转身的瞬间,那一抹邪肆的笑容顿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落漠的伤。
第四十一章一个耳光
一直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忽然不再,几天来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赵溪月正用扫帚扫着池边的落叶。
微雨洒落在她如泼墨般的发丝上,在耳边束成一缕,紧贴在脸际。秀丽的长睫毛上晶莹的雨珠轻垂,明眸yīn郁。
“喂!月奴,叫你呢,听见没有?”一身绿衣的音奴飞扬跋扈地冲着赵溪月嚷嚷。
赵溪月执帚回头,迎上音奴狭长的凤眼,冷冷道:“有屁就放!”
音奴一棒击在赵溪月背上,狠狠地道:“你一个亡国囚奴,居然敢跟我撒泼!现在去后园把那间屋子打扫gān净。”
赵溪月吃痛,恨恨地看了音奴一眼,向后园走去。
音奴望着赵溪月远去的背影,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想到这几天来,王爷虽然表面上对这女奴冷冰冰的,可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王爷其实对赵溪月有qíng,也许连王爷自己也没有分清楚,也或者王爷自己不愿意承认喜欢一个囚奴。音奴心里暗道:我叫你媚惑王爷,狐狸jīng,骚货,我要叫你明白,王爷是我的!
王府后花园。落叶满地、杂糙丛生。
赵溪月走向后花园那唯一的建筑物,一间青竹糙房。
赵溪月推门而入,里面的陈设紧紧有条,方形小木桌的四角都已经变成了圆角,想是经过了很多“折磨”,不知用了多久才会成这样。最里边有一小隔间,屋子里非常空寂,想是很久没有住人了。可整个房间虽然破旧,却是一尘不染。
赵溪月心里想,这间屋子到底是什么人住过的呢?以至于现在都还要每天打扫。
赵溪月将扫帚放在门边,向里屋走去。屋子里没有灯光,暗暗的,看不分明。赵溪月摸索着找到一枝蜡烛,点燃,烛光中,一张破烂不堪的木chuáng映入眼帘。
赵溪月一手掌着蜡烛,一边在屋内逡寻着,屋内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有一张美女画像映入眼帘。
赵溪月仔细一瞧,一幅年代久远的绢画斜挂在屋内chuáng头上方,那画上少女素衣罗裙,大约十八九岁年纪,柳眉弯弯,凤眼含俏,真是真正的美女不需要华丽的衣服装饰啊!
那画上好像有字,只是隔得远了,看不分明。赵溪月将蜡烛轻放在chuáng边的小柜子上,自己一边轻手轻脚地爬上chuáng,手上一借力,将那幅画自墙上取了下来。
赵溪月将绢画拿到门边,借着微雨后的光亮,终于看清了那画上苍劲有力地写着的几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与卿,风雨同舟。
“今生与卿,风雨同舟。”赵溪月轻声念着,心中一跳,这画上少女到底是谁?这画上题字明显是一个男人所作,而这个男人又是谁呢?
赵溪月正思考间,不防身边一个颀长的身影悄然欺近,一把将那绢画夺了过来,同时,一个响亮的耳光,掴在了赵溪月白嫩的脸蛋上。
五个鲜红的指印足以证明那个耳光的力道着实不轻,耳光落下的同时,一个郁怒的声音响起:“该死的囚奴,谁叫你动我的东西?”
赵溪月被扇得眼冒金星,顿了顿,才回转神来,看清这个扇了她一耳光的男人,正是这王府的主人完颜昊。
赵溪月毫不示弱,迎上完颜昊冷厉的眼光,轻笑:“这上面刻了你的名字么?你怎么证明是你的?”
完颜昊不料她竟然没有一丝惧怕,还敢qiáng词夺理,上前一步,捏起她的下颌,怒道:“这府上的一糙一木,一砖一瓦,包括你,都是我的,囚奴,你给我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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