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月躲在被子里,羞红了脸,不肯出来。
门外传来千夫长野利的声音:“六殿下,国相大人和几位王爷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知道了!”完颜昊道。然后望着缩在被中的赵溪月冷哼一声,“还不走!”
赵溪月战战兢兢地直起身来,白纱舞衣既薄且透,她娇小玲珑的曲线被展露无遗,粉色的亵衣也若隐若现。
完颜昊呆了呆,没想到这囚奴的身材如此惹火,他立即推开门,迎上冬夜的冷风,将燃起的qíngyùqiáng行压了下去。
第七章琵琶舞(中)
夜宴在寺庙中的佛堂举行。此时的佛堂一片喧哗,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赵溪月跟在完颜昊身后,朝佛堂走去。东京夜里的风像长了刺般,直往人肌肤里钻,更何况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
赵溪月打了个寒战,望着一身狐裘,裹在氅毛披风里的完颜昊,心中发恨:有朝一日,我定要杀了此贼!以雪此rǔ!
前面灯火辉煌,喧闹声不绝于耳,想来应是佛堂到了。一阵冷风袭来,赵溪月拢了拢袖管,浑身的jī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突然,几声尖厉的惨叫,响彻夜空。紧接着三个衣衫尽裂的女子被拖了出来,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印。
路过赵溪月身边时,她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她的五王嫂。只见五王妃的两条大腿上,各有一个血窟窿,鲜血往外喷涌而出,再看她花容惨淡的脸上,充血的眼睛里涨满恨意。
几个金兵将她们三人拖到营寨前的旗杆边,将三人倒吊在旗杆上,血水便顺着大腿流下来,将身上破烂的衣物染得鲜红一片。直至流到脸上,将面容污毁。
赵溪月突然明白了,明白金人为什么不把她们一刀刺死,而只在两条大腿上各戳一刀。他们是要让她们慢慢的死,直到把鲜血流gān,虚脱而死。实在是太残忍了,溪月的心中更添了无穷恨意。
赵溪月的眼中水雾迷蒙,qiáng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随着完颜昊进入佛堂。
佛堂内,几个金军将领席地而坐,身前的方形小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杯盏、碗筷。左上首有一空位,应是留给完颜昊的。赵溪月细看之下,发现那天带走皇姐赵环环的金国王爷设也马也在其中。
这时,居中而坐的那中年将领看见完颜昊来了,笑道:“六弟来了,快快入座。”
完颜昊在空位上坐下,漠然地应了句:“让二哥久等了。”
那中年将领正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第二子完颜宗望,女真名为斡离不,与当朝金国皇帝乃是叔侄。
只听斡离不怒声道:“将酒ròu端上来,歌舞快快开始。”
赵溪月这时才发现佛堂角落里几个和她同样穿着白纱舞衣的年轻女子瑟缩在那里,眼中闪现着惊惧的光。刚才进来时,因为背对着,所以没看见。
突然,她发现皇姐赵环环也在其中。赵环环在她进来时,已经看见了她。四目相对之下,似有千言万语。
几个少女都像吓瘫了一样,瑟缩不前。斡离不怒道:“没听见吗?刚才那三个女人就是你们的例子!”
几个少女急忙跳了起来,慌乱中,舞步凌乱,竟有人踩着别人的脚,痛呼声顿起,更有甚之,两个人相互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斡离不大呼扫兴,设也马急忙笑着站起来,“二叔,莫恼,我听说宋皇第十女贤福公主柳腰纤细,可堪掌上舞。不如,让她为二叔舞一曲?”
斡离不色眼一转,笑道:“在哪?快叫上来!”
设也马yín笑着望向完颜昊,“就看小六叔舍不舍得啦!”原来,设也马那天看上了赵溪月,却得知赵溪月早被完颜昊指名要了,心中实在不快,趁着今日宴会就要激起完颜昊与斡离不的矛盾。
第八章琵琶舞(下)
赵溪月跪坐在完颜昊身后,听到设也马竟然叫她献舞,心下不甚恼怒。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完颜昊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一个女奴而已,有什么舍不舍得!”转头对赵溪月道:“听见了么?”
设也马感到非常意外,以他对这位小六叔的了解,完颜昊这人脾气古怪,是决不容人动他的“东西”的。难道,他还未把赵溪月当成是他的“东西”?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赵溪月镇定自若,向完颜昊以手势示意要一琵琶,琵琶片刻便送了上来。尔后,赵溪月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场中,轻笑。
斡离不紧盯着赵溪月,为她的镇定,感到非常奇怪。抓来的俘虏,不是如贞节烈女般愤而自杀,就是泪眼婆娑,委曲求全。而眼前这个女子,竟是这样的特别。
完颜昊突然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
赵溪月调整好姿势,葱指轻抚上丝弦,指一沉,金戈之声笼罩了小小佛堂。手指快速地在琵琶上抚动着,眼前似乎出现了千年前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她弹的竟然是十大古曲之一的《十面埋伏》。
众人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斡离不却饶有兴致地望着赵溪月,笑容中颇有深意。
曲声中,赵溪月竟随着曲调高低边弹边舞,英姿飒慡,美伦美奂。
音乐由散渐快,舞姿也随之变幻莫测。众人的心神被摄,仿若痴呆般随着赵溪月的乐声高低起伏。
赵溪月全身香汗淋漓,白纱贴在身上,更显出妖娆的身段。突然,她纤手一扫,乐声嘎然而止,舞姿也随之顿止。
斡离不回过神来,拍掌大笑,浑不在意赵溪月琵琶舞中的挑衅之意:“有趣,有趣!”
众将皆附合着拍掌大笑,唯有完颜昊冷眼相看,面色yīn郁。
斡离不脸上笑意yín邪,端起酒盏向喉中一灌,望向完颜昊:“六弟,二哥向你要了她!”
完颜昊依旧一脸漠然,冷冷道:“这女奴xing子顽劣,怕是不适合二哥。”
斡离不却笑道:“若是太温顺了,反而没有味道了!”
完颜昊眉头一皱,眼神如冰,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将被抢走一般,冷声道:“二哥,我有点不舒服,先行告退!”说罢,站起身来,走向场中,扯住赵溪月的手,恶声道:“还不走!”
赵溪月一愣,被完颜昊弄得一个趔趄,差点绊倒。
“啪”的一声,斡离不熊掌在方桌上一拍,杯盘、酒盏顿时“叮铃哐啷”落了一地,方桌碎裂成块状,酒渍溅得斡离不满身都是。
只见斡离不双眼似要冒出火来,怒道:“完颜昊!!!你太目中无人了。”
谁知,完颜昊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拉着赵溪月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面面相觑,显得极不自然。设也马正要火上浇油一番,却听斡离不大吼道:“本王命令你们每人携两名女奴,任意发泄。”言罢,自己已经一左一右夹起两个女奴大步朝他的寝账而去。
第九章口琴
回到自己的寝房,完颜昊再也抑住不住愤怒,双手并用,“嗤”的一声裂响,赵溪月身上的薄纱舞衣顿时碎裂成条。当赵溪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件雪白的男式狐裘已然罩在身上。只听完颜昊郁怒的声音响在耳际:“赵溪月,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再也不许穿这样bào露的衣服!”
赵溪月一愕,不满地在心中低语:也不知道是谁bī我穿的!?
充血的眼睛she出的冷光,似极了雪地里快饿昏过去的láng,在看见猎物时,那凶狠的的眼神。只听完颜昊冷冷地道:“你也给我记牢了,你是我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说完,完颜昊在圆桌旁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只古旧的口琴来,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难以捉摸。
赵溪月心中气恼,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而今居然伦为金国皇子的“东西”。她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被奴役的命运?她要怎样才能把那两个污rǔ的字眼甩掉?是的,她必须逃!而且逃之前她一定要杀了这个污rǔ过自己的金国男人。
赵溪月冷静地坐在chuáng上,思考着自己的逃跑计划。
而完颜昊却一直将那只古朴的口琴拿在手中反复把玩,神思越飞越远,根本没有注意到赵溪月的神色变化,也不会知道她现在内心的想法。摸着,摸着,完颜昊的眼中已然水气充盈,半响,终于置于唇中,呜咽地chuī了起来。
曲声婉转悠扬,开始如和风絮柳,让人坠入chūn梦之中;慢慢地变为寒冬飘雪,让人如闻慈乌夜啼,哀声锁人心。
赵溪月竟然在不自觉间被完颜昊的曲声所吸引,抬起头来,望向完颜昊。却惊见向来冷酷的六皇子眼角边,那一滴清晰的泪痕。
赵溪月越听越惊心,这曲子的内容分明便是自己家乡的征妇思念出征的丈夫,而作的《当归》曲。仔细瞧那口琴,竟似相州特有的槐木制成。
曲罢,完颜昊突地站起身来,眼中闪现出无穷的恨意,突然将口琴用力一掷,那口琴便嗖地一声飞入chuáng底。
赵溪月正沉浸在曲声中,怀念起在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心中悲凉,不料,完颜昊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抱到chuáng上,吼道:“睡觉!”赵溪月努力挣扎一番,却发现完颜昊的手向铁箍一般,挣不动分毫。而完颜昊也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并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夜,完颜昊任泪水滋意流淌,睡梦中全是小时候的画面。半夜时分,见赵溪月终于熟睡,捧着她粉嫩的俏脸,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来。
猛地,怀中的赵溪月轻轻地动了一下,完颜昊连忙擦gān泪眼,又恢复了平日冷酷的面容。却见赵溪月只是轻轻地舒展了个胳膊,自始自终,根本就没有醒。完颜昊顿觉无限困倦,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睡到了天亮,门外小兵的禀报声将二人吵醒:“六殿下!”
完颜昊整理了下衣服,便道:“进来吧!”
小兵恭敬地轻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米huáng的信封,行了一个军礼:“六殿下,营外有人送来一封信。”
赵溪月被小兵的禀报声惊醒,暗责自己如此不争气,竟然在敌人怀中睡了过去,连忙用手一摸衣服,还在身上,昨夜应当没有受到侵犯,一阵暗喜。这时,却见小兵推门而入,立即羞红了脸,将头埋入被盖之中。
完颜昊接过信件,撕开一看,顿时跳了起来,声音夹杂着兴奋与惶惑:“送信的人呢,还在吗?”
小兵道:“刚刚走!”
小兵话刚说完,完颜昊已经跨了出去。小兵始终低着头,退了出去。他虽也贪恋赵溪月的美色,却也知道六殿下不是个好惹的主,他连国相大人都敢得罪,自己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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