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景吓了一大跳,他是在苗疆待过的人,自然知道上dòng苗王是何等尊崇的存在,三dòng苗王之中以上dòng苗王最为尊贵,权势也最大。就连朝庭对三dòng苗王都要客客气气的,并不敢得罪他们。
张慕景心中突然有了希望,若是护着杜衡逃往苗疆,或许……
“不,嬷嬷你别说了,我已经答应嫁给宁亲王府三公子,嬷嬷从小便告诉杜衡做人要言而有信,答应的事qíng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不能走。”
“姑娘,您糊涂啊,这种事qíng怎么还能守信,那可是您一辈子的大事啊!不不,张先生,你快带姑娘走……”
杜衡沉声道:“嬷嬷,你不要再说了,我答应的是建威将军,他生养我一场,如今遇到大难,我便以此还他生养之恩,从此之后再与建威将军府与杜氏一门没有关系,我不会走,后日我一定会上宁亲王府的花轿,嬷嬷若是不放心我,就养好身体去庄子上,为我经营个退步之地,若嬷嬷只是劝我逃婚,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张慕景这才知道为何自己的徒儿会答应亲事,心中不免将杜大海恨了个臭死,世间竟有这等无耻之人,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换自己的前程富贵。北疆之事张慕景也听说了一些,他知道杜大海就算是战败回京,最多不过被削职为民,并无xing命之忧,又何至于拿亲生女儿去巴结宁亲王,只为了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呢!
寥嬷嬷听说事涉将军,便也沉默了,她服侍姑娘将近十四年,比任何人都了解杜衡,寥嬷嬷知道自从夫人过世之后,将军在姑娘的心中其实比什么都重,现在,最伤心难过的不是她们这些人,而是姑娘自己。
“姑娘……老爷或许是有苦衷的……您……别太难过了!”寥嬷嬷无力的劝道。她知道自家姑娘一定伤心透了,这份伤心只怕不比当年夫人过世之时的伤心来的少。
那时姑娘虽然伤心,可到底还小,她只有五岁。可如今姑娘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在最渴望亲qíng,刚刚拥有亲qíng之时却被剥夺了一切,她的姑娘得有多绝望啊!
“嬷嬷,我不难过,真的,一点儿都不难过,你放心吧!”杜衡低低说了半句,还有半句她未曾说出口的便是:娘亲临终之时的遗言,我会牢牢刻在心上,这一生绝不对任何男人动qíng,绝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我杜衡,绝不做任何男人的附庸,从现在开始我只为自己而活!
“姑娘……”寥嬷嬷悲声叫了一句,蒙眼的素绢很快被淡淡的血水浸湿。
杜衡忙坐在她身边,握着寥嬷嬷的手说道:“嬷嬷,你得相信你养大的姑娘,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将来咱们必有在一起的日子,你得好好活下去,等着那一天!”
寥嬷嬷连连点头道:“是是,老奴听姑娘的,一定好好活着,等着和姑娘团聚的那一天。”
张慕景见了这主仆二人qíng深难舍,心中极不是个滋味,他突然转身走出房门,对站在院中唏嘘不已的孙大夫说道:“世伯,我要出趟远门,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铺子就拜托世伯照看了。”
孙大夫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你放心去吧,铺子我会看着,一定不会出任何纰漏。”
张慕景点点头,立刻回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背着个不大的包袱走出了济仁药铺。孙大夫只道张慕景出京散心,却不知道他这一走,便走出了几千里地……
☆、第九十九回铺妆迎亲
从济仁药铺回府后的第二日便是过嫁铺妆之期,杜忠使尽浑身解数,竟然在一天半之间硬是凑出了七十二抬嫁妆。宁亲王府送来的六十抬聘礼杜忠只按着老礼儿留下象征xing的十抬,而不是留下三十抬。其余五十抬全都原样抬回,除了这五十抬,还有二十二抬装的极满手cha不进的嫁妆。
此番采办嫁妆,杜忠生生将京城的金玉珠宝绫罗绸缎毛皮等等的价格抬高到了一成还多。没办法,谁让建威将军府要的急呢,谁家遇上这种机会能不涨价。
就这么采办,也只花了不到四万两银子,剩下的六万两杜忠当然也不会jiāo回去,他向主子姑娘禀报之后,杜衡命杜忠将三万两银票用红封封起,等过嫁之时送到宁亲王府,权充打家具铺房的钱。谁让宁亲王府给的时间太紧,完全来不及准备家俱。她杜衡就算是冲喜来的,也不会在礼数上有一点点差错。
还剩下三万两,杜忠生怕大姑娘好心要还给府中,便急急说道:“姑娘,这三万两银子就做您的压箱银吧。谁家姑娘出门子都得有的。”杜衡点了点头,其实她真没想把这三万两还回去,那怕是施粥施药也比还回去qiáng多了,杜大海既然卖女求荣,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吉时到,杜忠带着所有的陪房家人chuīchuī打打的送嫁妆,惊动了半城的百姓,宁亲王府娶三少夫人给三公子冲喜这事已经传遍了京城,许多好事之徒已经伸长脖子等着看笑话了呢。
不想送嫁妆的长队赫赫扬扬排成一条长龙,整整七十二抬丰厚的嫁妆险些晃瞎了好事之徒的眼睛。啧啧!看那些时新的绫罗绸缎是多么的光鲜亮泽,都是今年最时新最好的花色,还有那白紫玄huáng的各色皮毛,都是那么厚实细密,一看便知是北地出产的上品毛皮。
哟!居然还有古玩字画,还足足有二十抬之多,这建威将军府不就是个才洗gān净两腿泥的泥腿子么,还能有这么多的古玩字画?好些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着。
建威将军府当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古玩字画,可是宁亲王府有啊。当时宁亲王妃送来六十抬聘礼,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心里已经觉得委屈了杜衡,自然不会再让她受些无谓的委屈。杜忠也是够可以的,古玩字画硬是一件都没有给建威将军府留下,全都卷包做为嫁妆又送了回去,只不过这一送一回之间,这些东西可就是杜衡的私产了。
啊呀!还陪了三个这么多土地的庄子啊!三个庄子分别为三抬,每抬上放着五十到七十片瓦片不等,京中旧例,普通人家嫁女,一片瓦代表一亩或一顷土地,而象建威将军府这样的人家,一片瓦就代表十亩土地,杜衡陪嫁的三个庄子分别为五百亩,六百五十亩和七百亩,都是极肥的上等好田,只这三个庄子一年的出息就是极可观的一笔数字!
这算什么,你看,那还有三个大铺子呢,都是五七间连着的,乖乖,这建威将军府嫁个冲喜的闺女也花血本啊!一个闲汉双手对揣在破棉袄的袖筒之中,羡慕嫉妒恨的说道。
“嘁,你也不想想那是嫁进什么人家的,还不得拼命讨好王府啊,这点东西算什么,只要保住建威将军的官位,将来赚的可比这个多的多!”另一个消息灵通人士嘬着牙花子说道。
送嫁妆的队伍刚进宁亲王府门前的宁祥街,便与从另一边走过来,chuīchuī打打的送嫁妆队伍走了对头。宁祥街上只有宁亲王府这一个大宅门,若是送嫁妆便只能送到宁亲王府,杜忠当时就震惊,他忙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命狗子飞快跑过去打听。
少时,狗子跑过来回道:“爷爷,那是镇国公府的送嫁妆队伍,也是为咱们姑娘送的。是国公爷亲自送嫁妆,国公爷让您赶紧过去,好把两处嫁妆合为一处并成七十二抬,免得逾了礼制。”
杜忠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下马跑到镇国公的马前。伍靖明知道杜忠是个忠义的老仆人,便笑着说道:“你们姑娘也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二姑娘,这嫁妆自是要为她备上一份的,快命你的人将嫁妆并过来。”
杜忠二话不说便应了,狗子又跑回去传话,两边队伍好一通忙乱才将两个七十二抬嫁妆并成了七十二抬,这下子每抬嫁妆都高高的堆成了小山,若非有结了大红彩球的红绸带拦着,指不定就掉了下来。
两队并一队,两只锣鼓队也并到一处,呜哩哇啦chuī奏的也越发起劲了。
正在往宁亲王府大门里进的时候,后头又传来一阵鼓乐之声,众人都回头去看,只见一小队chuī鼓手引着一名手捧大红烫金喜盒,贼眉鼠眼的胖子走了过来。
杜忠看看镇国公,见镇国公也在看他,显然两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圆滚滚的胖子走到镇国公与杜忠的面前,微微躬身笑着说道:“小人深身杜大姑娘大恩,今日大姑娘过嫁妆,小人特来为大姑娘添妆。”说罢,便将那大红烫金喜盒递给了镇国公的随身小厮。
镇国公在马上打开盒子一看,只见盒中放了厚厚一册礼单,镇国公在喜盒中随手翻了一下,不由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立刻合上喜盒沉声道:“果然是受过本国公妹妹的大恩?”
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萧三公子的手下金四,这礼单簿子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心意,而是萧泽所有属下的心意。现在萧泽的手下就没有人不知道夫人威武,还不得赶紧结巴讨好一番,日后若是犯了错也好有人讲个qíng。金四忙躬身道:“是是,大姑娘对小人有活命大恩,些许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国公爷放入大姑娘的嫁妆之中。”
镇国公有些犹豫,这胖子贼眉鼠眼不象好人,这不明不白的礼可不能收。
金四急了,他赶紧说道:“国公爷您一定要收下,这些东西不只是送给大姑娘的,还是送给三公子的。”金四着重咬了“三公子”这三个字,伍靖明便有些明白了。他点点头道:“好,我且替妹妹收下,日后她若不要,自当退回于你,说个地址吧。”
金四乐呵呵的说道:“若夫人要退,便只退到清流山下暖梅山庄便是,小人名叫金四,夫人以后便会知道的。”伍靖明点了点头收下了喜盒。金四大大松了口气,赶紧走开了,如今他还不可以在宁亲王府门前过多露面,只盼着夫人进门公子“病愈”,他们这些门人属下也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宁亲王府中接嫁妆的是世子夫妻,二公子夫妻也在一旁帮衬着。听说未来三弟妹的嫁妆有七十二抬,世子妃倒还罢了,她当日足足有九十抬嫁妆,可二公子夫人孙氏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当日她的嫁妆也是七十二抬,可是每抬都不是特别满,毕竟户部尚书府足有五位姑娘要出嫁,还有六位小爷得成亲,所以分给孙氏的嫁妆笼共也不过值五万两银子,这还是看在她嫁的是王府二公子特地多给了的,孙氏的妹妹们出嫁,嫡妹三万两,庶妹只有五千到一万两。
不只是孙氏,就连二公子萧淅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他总觉得的自己的身份比三弟萧泽高,而且这杜大姑娘又是给萧泽冲喜来的,她都有七十二抬嫁妆,可把他这个二公子置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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