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亲王爷见女儿只与大儿子二儿子夫妻打招呼,根本不理会三儿子夫妻,便沉着脸斥道:“好没规矩!跟你的嬷嬷都gān什么去了,就是这么教导你规矩的?”
萧灵撅着嘴“哼”了一声,不高兴的叫道:“父王,您好没意思,那些嬷嬷整天规矩规矩的都快把灵儿烦死了,怎么您也这么说,还能不能让灵儿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啦!连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说灵儿是王府的娇客,就该任着xing子娇养呢!”
萧灵也是够没心没肺的,说什么话都不过脑子,转脸儿就把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给卖了!
宁亲王爷双眉竖起,怒视着两个儿子沉声道:“这话是你们说的?”
萧淆与萧淅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忙跪下说道:“回父王,儿子只是觉得灵儿是咱们王府唯一的郡主,虽然身份不比公主却也差不多少,她能在王府的日子也就十来年,儿子总想着让灵儿事事顺心方才不委屈了她。”
宁亲王爷冷声道:“你们倒是好兄长,知道心疼妹妹!”
萧淆萧淅忙低头道:“儿子不敢当。”
“不敢当,你们有什么不敢当的?惯的灵儿无法无天,将来出嫁之后被夫家所嫌恶,你们就高兴了?”宁亲王爷怒喝道。他自从长在宫中,什么样的险恶用心没有见过,从前他是不知道大儿子二儿子这般纵着妹妹,如今听女儿一说,宁亲王爷立时什么都明白了。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失望涌上宁亲王爷的心头,这一刻,他发现两个已经长大了的儿子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他都不认识了。
宁亲王妃的脸色也变了,这十年以来,她只顾着萧泽的病,将教导女儿之事全都jiāo给了教导嬷嬷,这些嬷嬷都是重金礼聘来的,头两年宁亲王妃还时常盯着,因此四个教导嬷嬷果然很是上心,萧灵五岁之前的规矩学的相当之好,所以宁亲王妃便将放了手,将重心仍放在病重儿子的身上,不想竟然因此耽误了对女儿的教养。
浓浓的后悔自责涌上宁亲王妃的心头,她低泣道:“王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疏忽了对灵儿的管教。”
宁亲王爷拍拍妻子的手说道:“爱妃,你不必自责,若没有人纵容灵儿,灵儿也歪不了!”说这话之时,宁亲王爷锐利的眼风直扫萧淆萧淅夫妻,看的四人毛骨悚然,就是个大傻子都能听出宁亲王爷语中之意。
萧灵见父王教训两个最宠自己的哥哥,立时指着萧泽气恼的大叫道:“父王,你也太偏心了,难道都象他这样对我不闻不问才好么?大哥二哥宠我有什么错?”
萧泽剑眉皱起,隐隐有一丝肃杀之意,杜衡离萧泽最近,她的感觉向来又敏锐,立刻便察觉到了。她只是看了萧泽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宁亲王爷怒道:“放肆!这般对父兄说话,也是你两个哥哥惯出来的!萧淆萧淅,本王倒要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娇惯妹妹的,难怪近来本王与人提起灵儿,人家立刻顾左右而言他!”
宁亲王妃因为女儿还小,并不急着定亲,所以只是暗中相看合适的女婿人选,倒没有透出一星半点儿的口风,所以她真不知道女儿已经成了京城之中被娇惯坏了的娇小姐的代表。故而听丈夫这么一说,宁亲王妃立时急了。她有了身孕又不能着急,这一着急便又晕了过去。
宁亲王爷一见妻子昏了过去,也顾上教训儿子女儿,只抱起妻子叫道:“泽儿媳妇,快来给你娘亲诊脉。”
杜衡便是不想上前也不行的,只能赶紧上前说道:“父王别急,先把娘亲放到榻上躺平。”
宁亲王妃依言将妻子抱到内间平放在榻上,杜衡上前切了脉,轻声说道:“父王放心,娘亲并无大硬,只是有些怒极攻心,现在让娘亲醒来不利于她休养身体,以儿媳浅见,倒不如让娘亲小睡片刻,回头定会自然醒来。”
宁亲王爷见儿子病的那么重儿媳妇都能药到病除,自然对她信了个十成十,连连点头道:“好好,就依你说的办,齐嬷嬷,好生在此服侍着。泽儿媳妇,你出来。”
宁亲王爷是个细心之人,他想着杜衡的敬茶并没有全部完成,所以才会有此吩咐。
杜衡应了一声,俯身为宁亲王妃解开襟口的第一粒扣子,这样可以让宁亲王妃呼吸的顺畅一些,宁亲王爷见了暗暗点头,心道:泽儿这个媳妇娶对了!
杜衡随宁亲王爷走出来,萧泽抢上前问道:“父王,娘亲怎么样?”他脸上尽是着急的表qíng,宁亲王爷暗叹道:“这才是亲生儿子,看来素日里他们两个是真不把柔柔当娘亲的,是本王想错了,本王以为柔柔待他们兄弟至诚,他们兄弟也会将柔柔当亲娘看待,错了,错了!”
“泽儿,你娘亲没事,歇歇就好了,别担心,你身子才好,要多加小心才是。”宁亲王爷暗自感叹一回,对三儿子萧泽越发关心了。
萧淆萧淅心中俱是一凛,他们刚才被连番的训斥训懵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连这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会不做。难道父王有意更换世子?这个念头从萧淆心底深处立刻钻了出来。萧淆立刻进入了被害妄想症模式。此时他怎么看父王与萧泽,便怎么觉得他们要夺去自己的一切。
萧淅也在想,父王想让萧泽当世子,想把大哥和我都踢出去?哼,你休想!这宁亲王府早晚是我萧淅的!萧泽,你若是老老实实把你媳妇完完整整的献给我,我倒能赏你口饭吃,若是你敢有半分非份之想,就休怪二哥手下无qíng!杜衡尚是完璧之身,这事明眼人可都能看出来。萧淅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几时对萧泽有过兄弟之qíng来着,还想霸占弟媳妇,真是无耻至极!
宁亲王爷并不知道两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只沉声喝道:“都坐下,泽儿,本王与你娘亲已经受了新媳妇的礼,他们还不曾,来,将礼行完,免得什么人再拿此事说嘴为难你媳妇。”说到后半句话之时,宁亲王爷有意无意扫了两个儿媳妇并女儿一眼,看的三人都缩了缩脖子。
有宁亲王爷在上头看着,萧淆夫妻萧淅夫妻还有萧灵纵然满心恼怒,却也不敢不坐下等着吃茶。
在世子夫妻这里,萧泽与杜衡敬茶敬的还算顺利,萧淆就坐在宁亲王爷的左下首第一位,有父王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哪里敢有一点点小动作。
萧淆夫妻接过茶随便吃了一口,便在茶盘上放了一只荷包并一对金镶碧玉手镯,虽然是略显简薄了些,可也还能说的过去,萧泽与杜衡说了句“多谢大哥大嫂”,这茶也就算敬完了。
到了给萧淅夫妻敬茶的时候,就不太顺利了。萧淅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杜衡,还借接茶之机想摸一摸杜衡的柔荑。萧淅以为杜衡不过是个柔弱小姑娘,却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把毒药当玩具玩的。萧淅的手刚要碰到杜衡柔荑之时,杜衡飞快一缩袖子,萧淅便觉得手指尖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之感,他大叫道:“你暗箭伤人!”
杜衡还稳稳的端着茶,只是已经倒退了两步,冷着脸沉声道:“二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你暗箭伤我!”萧淅只觉得指尖火烧火燎的疼,立刻跳起来大叫。
孙氏闻言立刻也站起来捧着丈夫的手夸张的叫道:“弟妹你怎么能这样,敬茶是何等重要之事,你怎么还能暗伤大伯子?”
萧泽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他一把揽过杜衡厉声道:“二哥二嫂休要往我媳妇身上泼脏水,二哥的手何曾有伤!”
宁亲王爷皱眉喝道:“你们又在闹什么?”
萧淅举着手指刚要送到父王面前展示并且诉苦,可刚将手指举起来就傻了眼,他的手指再没有一丝异样,还是象原来一样白白净净纤细修长,连一星半点儿红点子都找不出来。可是那种被灼烧的刺痛感却越来越qiáng烈!
“萧淅,你的手何曾受伤,休要再胡闹,若再生事搅了你三弟的敬茶礼,本王绝不轻饶!”宁亲王爷一看萧淅的手指丝毫无损,脸色便yīn沉的吓人了。
萧淅手指上的灼烧感越来越qiáng烈,qiáng烈到他脸色都变了,可是手指上却丝毫不显异样,萧淅再也坐不住,“嗷……”的大叫一声冲了出去,将双手狠狠的cha入院中的太平缸内,太平缸周围虽然以炭火保温,以保证缸中之水不结冰,也好随时应对突发的走水事件。可是缸中之水还是冰冷的,萧淅原以为用冰水冰镇一下会好受许多,不想手指入水之后却象是cha入炉火之中,那烧灼感更加剧烈了。
萧淅的感受没有人能明白,包括他的妻子孙氏,孙氏正在跑去看丈夫,不想公公却发话了,“老二媳妇,吃了茶再走!”
孙氏心中着急,慌忙自杜衡手中接过茶一饮而尽,将一个荷包并一对赤金镶宝梅花如意钗放到茶盘上,便匆匆追了出去。
宁亲王爷见状又皱了皱眉头,对二儿子夫妻更加不满了。
最后便是给萧灵敬茶,因萧灵是妹妹,所以她不能坐着纹丝儿不动的等嫂子敬茶,她需得站起来见礼接茶,不过也因为年纪小,她不需要送杜衡什么东西,倒是杜衡得给她礼物。
可是萧灵却稳稳的坐在椅上,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杜衡见了也不生气,只淡淡说一句:“妹妹吃茶。”
萧灵一手搭在扶手上,只伸出一只手接茶,宁亲王爷见了怒喝一声:“萧灵,站起来!”
萧灵吓了一大跳,本能的跳了起来,可是她很快便又坐下了,只昂着头骄傲的说道:“我是皇上伯父亲封的郡主,还不能坐着受她敬茶。”
宁亲王爷气脸都青了,冲过来便想教训女儿,杜衡却拦住公公平静的说道:“父王息怒,郡主说的有理,儿媳妇是该给郡主敬茶。”
宁亲王爷皱眉道:“什么郡主,那是在外头说的,在家里她敢!萧灵,今日你若安安份份吃茶便也罢了,否则……”
萧灵本就打算大闹来着,一听父王威胁自己,立刻放声大哭道:“我恨死你这个坏女人了,你给我父王娘亲下了降头,否则他们再不为会了你处处为难我……”说着,萧灵便低头向杜衡身上撞去。
多亏宁亲王爷及时赶到,一把揪住女儿,才没让杜衡被萧灵撞倒。其实这是萧灵的幸运。自从昨晚见识了那两杯有毒的合卺酒,杜衡便知道今日的敬茶不会一帆风顺,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萧灵若是一头撞过来,吃的苦头绝不会比萧淅少。
“灵儿,若再胡闹便送你去宫中学规矩!”宁亲王爷冷喝一声,立刻将萧灵吓的再不敢说话了。当今对公主的规矩很是重视,特意设立宫学专门教养公主,若是王公亲贵想把女儿送进宫学规矩,当今也不会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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