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是杜衡先起身了,听到杜衡穿衣裳的动静,机警的萧泽便也赶紧起chuáng,他听到杜衡往外走,便抱起被子说道:“阿衡,我能把被子送进去么,若是让人瞧见了怕是不妥。”
杜衡边走出来边应道:“放着我来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红扑扑的很是好看,让萧泽看的不想移开眼睛。
洗漱已毕,萧泽命扣子出府买来京城老饕坊的豆汁儿焦圈儿,还特特带上老饕坊特制的玫瑰大头菜,用这个配豆汁儿可算是京城一绝。从前萧泽常常天不亮就溜出王府去喝一碗刚开锅的豆汁儿,再嚼上几个焦圈儿,吃的那叫一个舒坦啊。
杜衡却没吃过这京城最著名的早点,她闻了闻豆汁儿的味道,皱眉摇头道:“这什么味儿,真难闻,我不吃。”
萧泽笑道:“没事没事,还有蜜汁儿豆花也一样好吃,甜口的,阿衡你一定喜欢。”
小夫妻两人吃了一顿极简单却很舒坦的早餐,以香茶漱口之后便去抱朴园请安了。
萧泽有意与小媳妇拉近距离,便笑着说道:“阿衡,今儿天不算冷,我陪你走着过去,你也好熟悉熟悉王府的地形。”
杜衡想想这里将在挺长时间里成为自己的主战场,便点头应了下来,两人一路走一路逛,不觉便逛到了抱朴园的门前。
抱朴园门口站着三个人停了一乘暖轿,站着的三个人自然是世子萧淆与世子妃程氏还有二少夫人孙氏,想来坐在暖轿中的就是二公子萧淅的。萧泽与杜衡都不明白他怎么还坐上暖轿了呢?今儿可是个难得的暖和天气。
“大哥大嫂二嫂来的早。”萧泽携杜衡上前笑着说道。
萧淆等人看看萧泽杜衡夫妻,只见这夫妻两个脸色都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是健康,众人心中不由暗恨,心道昨日送过去那些菜肴竟然没有用么。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些菜肴早被杜衡识破,萧泽已经命扣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
“三弟三弟妹也不晚啊,你们才刚新婚,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程氏笑的大方端庄,摆出十足的世子妃兼长嫂的款儿,只是她的话明面听上去是关心,可是萧泽与杜衡都察觉到暗含的不怀好意。
“大嫂有所不知,从前我一直病着,不能来给父王娘亲请安,如今身体已经大安了,当然要早早起chuáng前来问安以尽人子之孝,大嫂说是不是?”萧泽笑着回了一句,倒叫程氏不能不应声称是。
“对了,二嫂,这暖轿中坐的莫非是二哥么,二哥和我不同,他的身体一向极好的,怎么还坐上暖轿了?怎么到了门口也不下轿呢?”萧泽笑的云淡风轻,可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扎入孙氏与坐于暖轿中萧淅的心。
丫鬟打起轿帘,萧淅缓步走了出来,他这一亮相,萧泽与杜衡都被吓了一大跳,昨儿还显的身qiáng力壮的萧淅现在竟变成了面色苍白的病人,他裹了一件极厚实的láng皮大氅,看上去却还冷的直哆嗦。
原来萧淅昨日先后在手指头上放了四次血,用以消除手指的烧灼之感,直到后来他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孙氏都趁机将丈夫绑在chuáng上,又将他的十个指头全都密密实实的包扎起来。萧淅这一晕便晕了两个多时辰,后来他醒来又叫着手指头烧的疼,可是孙氏说什么都不肯松开他,手指头有烧灼感死不了人,可再这么放血萧淅非得血枯而亡。
熬过了三个时辰,萧淅手指头的烧灼之感才渐渐消退,只是此时他那双被扎的血ròu模糊的双手却又疼痛起来,不过与烧灼感相比,这种疼痛已经是萧淅能够承受的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他才会显得格外虚弱无力,连走路到抱朴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坐着暖轿前来请安。
“哎呀,二哥这是怎么了,看上去竟象是大病一场?”萧泽明知故问的问了起来。
萧淅有苦自家知道,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谁让他先起心不良的呢。而且还一丁点儿证据都没有,活该他白白受罪了。
“看来我素日诚心祈求上天,今日终于灵验了。”萧淅脑子不慢,立刻想出了一个最能树立自己形象的回答。
萧泽当然知道萧淅接下来想说什么,立刻笑着说道:“想不到素日最不信神佛的二哥也会说这种话,难道二哥天天祈求上天保佑自己身子病弱不堪么。我是不相信的,若说要求,二哥最该求的是送子娘娘,不拘大嫂二嫂,总要给我添个小侄子才好。”
萧淆萧淅的脸色都黑沉了下来,程氏与孙氏也面有愠色,刚才萧泽的话也的确刻薄了些,这分明暗指大嫂子与二小叔子之间不清白呢。只不过这话他们没地儿说去,只能听懂装不懂,闷闷生暗气罢了。
杜衡听他们兄弟们唇枪舌箭,萧泽虽是一以敌四,却稳稳的占了上风,她不由在心中暗笑,想不到萧泽火力一开就如此qiáng劲,日后说不得还能看上许多好戏呢。想来她暂时住在王府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进去通报的丫鬟好一阵子才走出来,屈膝行礼道:“请世子爷世子妃,二公子二少夫人三公子三少夫人进房。”
丫鬟话音刚落,萧灵带着丫鬟嬷嬷急匆匆走了过来,小丫鬟忙又补上一句:“郡主请……”
萧灵来到近前,一一与兄嫂打了招呼,让杜衡没有想到的是萧灵竟然也来到自己面前红着脸叫了一声:“三嫂。”
杜衡赶紧应声浅笑道:“灵儿妹妹也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吧。”程氏与孙氏见萧灵不复从前排斥杜衡的样子,心中很是不痛快,两人不免腹诽道:“这算什么事,不就一小匣子红宝石就把那丫头收买了,她怎么不想想这些年我们给了她多少好东西,难道还不顶一匣子红宝石?”
其实认真算起来,程氏与孙氏虽然都很讨好小姑子萧灵,可是还真没正经给过她多少贵重的东西。程氏有好东西,可是她素来小气,是只喜进不喜出的xing子。而孙氏倒是有心想结,奈何自家身家不殷实,也给不出什么贵重之物。
反而萧泽与杜衡这两人却是实打实的富翁与富婆,那一匣子红宝石对别人来说很珍贵,可对萧泽来说不过是他手底下一艘商船带来回最不起眼的一点子小东西,宝石这玩意儿在大梁很值钱,可是在原产地却不值什么,甚至一匹丝绸便能换上两三块品相很不错的宝石。
杜衡虽然没有萧泽那么有家底子,可是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杜衡从来不眼红眼热,那匣子宝石是萧泽让她给萧灵的,她不过是转了个手,自然也是不无所谓的。
可萧灵却不同了,昨日她拿着红宝石回到房中,听到她的教养嬷嬷感叹道:“到底三公子三少夫人是郡主的嫡亲兄嫂,这见面礼给的真是大气,看来三少夫人真是很重视郡主您呢。”
萧灵疑惑的问道:“是么?可是……”
她的教养嬷嬷赶紧说道:“郡主,您细细想一想,从前每回您生气说杜大姑娘这不好那不好,可杜大姑娘真对您做了什么事qíng不曾?”
萧灵坐下来双手支颌,很认真的回想了一刻多钟,然后红着脸摇摇头道:“不曾。”
教养嬷忙又说道:“这就结了,不是老奴说您,您打小就爱使个小xing儿。若是外人倒也罢了,可如今杜大姑娘已经是您的嫡亲三嫂,说起来比世子妃和二少夫人可近多了,郡主,哪有放着亲嫂子不亲近,反与别人亲近的道理呢,您和三爷是一母同胞,打断骨头连筋,如今您还小不明白,等往后您就知道了,能给您做靠山的还是三少爷和三少夫人呢,老奴一心全为了郡主,求郡主三思!”
正是因为将教养嬷嬷的话听了进去,萧灵今天早上请安之时才会红着脸唤了一声:“三嫂……”
☆、第一百零六回
萧泽一行人走入上房,宁亲王爷与王妃坐在上首,等儿女们请过安,宁亲王爷皱眉看着脸色苍白身子直打晃的二儿子,沉声问道:“淅儿,昨日你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却象是身患重病之人?”
萧淅真没法回答父王的问题,他若是实话实说,他的父王铁定不相信,若说是求神拜佛qíng愿替弟弟生病,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怎么早不见他这么做,偏偏等老三萧泽娶了媳妇冲喜,而冲喜成功了,他却给出这样的说法呢?
正在犹豫怎么回话,宁亲王妃便皱眉轻声说道:“淅儿媳妇,你是怎么服侍淅儿的呢,怎么会让他一脸的病容?”
孙氏心中不忿,却也不敢不低头小声回道:“回母妃,是这么一回事……”孙氏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缠着萧淅夜夜鱼水,让萧淅损了肾jīng,便将昨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得宁亲王妃震惊的瞪大一双美目,疑惑的看向丈夫轻声问道:“王爷,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qíng么?”
宁亲王爷对妻子缓声说道:“爱妃,怪力乱神之说岂可相信,你正怀着身孕,且不要听信这些的。”
宁亲王妃乖乖的“哦”了一声,便什么话都不说了,十足的乖巧小媳妇模样,看的宁亲王爷心中越发欢喜。
只是转过头看着二儿子之时,宁亲王爷的欢喜之心可就一点儿都不剩下了。他皱眉沉声斥责道:“胡闹,血乃身体之根本,岂是说放就放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有丝毫损毁,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萧淅心中气苦,却不得不跪下说道:“儿子知错,求父王原谅。”
若是萧淅做了其他糊涂之事,宁亲王爷大可以重罚于他,可是现在萧淅一副摇摇yù坠的虚弱模样,倒让宁亲王爷不好再罚他了,只沉声道:“罢了,你这便回去好生将养,不要出来胡乱走动,过了今冬再上来请安。老二媳妇好生照顾着。”因这是儿子自己作出来的事qíng,所以宁亲王爷连药材都不赏,反正补血之药是每个女人家都会准备的,想来二儿媳妇会炖给萧淅进补。
萧淅与孙氏都羞惭的低头应声称是,夫妻二人先退了下去。
等二弟夫妇走后,萧淆才不疾不徐的说道:“父王,昨日儿子一直在二弟那里,儿子看的出二弟绝对没有假装有病,要不然他也不能做出刺指放血之事。这事,儿子总觉得蹊跷的很。”
宁亲王爷皱眉道:“淆儿,你想说什么?”
萧淆摇摇头道:“父王儿子只是觉得此事古怪的很,从前我们王府之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qíng,怎么偏偏在昨日就……”
萧泽一听大哥影she自家亲亲小媳妇,一股子火气直冲头顶,他冲口说道:“是啊,怎么我的病刚好二哥就得了怪病,难道竟是我妨了二哥不成,早知道我便是拼着一死也不吃我媳妇带来的保命灵丹,也免得让二哥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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