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原本要抢回自己的手,可是听到萧泽说了那样一番话,便停下来皱眉道:“这样有意思么?”
萧泽忙说道:“当然有意思啦,你想,我那两个哥哥天天盼着我早些死,可我偏不死,非但不死,我还娶了你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媳妇,结果他们就憋屈了,一憋屈就出错,一出错就被训,一被训心里就更加憋屈,阿衡,我告诉你啊,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让他们两个一直憋屈下去,什么时候把他们自己憋屈死了才算完。”
杜衡瞪了萧泽一眼,不屑的斥道:“无聊!”在杜衡看来,谁触及到她的底线,她随便用点儿毒药就完事儿了,哪里还用耗上大半辈子这么费劲。
萧泽口头上从来不是个肯让人的,他立刻反驳道:“你不无聊,那为什么没把你的继母还有那个老毒仆全都毒死,别跟我说你做不到啊,我相信你绝对有这个能力!”
杜衡白了萧泽一眼,直接不与他理论了。杜衡知道若论斗嘴皮子,自己说什么也不是萧泽的对手,对他,直接不理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说话间轿子便到了建威将军府,建威将军府中早已经是大门中开,府中仆人远远看到宁亲王府的车轿来了,便急急跑进去回禀,等轿子到门前之时,何老夫人已经带着儿媳妇苏氏与两个孙女儿和宝贝孙子迎了出来。
何老夫人自是满脸带笑,可苏夫人还有杜鹂杜鸢杜鹏,却是个个都死死绷着一张脸,脸上表qíng不是象迎接娇客回门,倒象是丧家出殡一般。
萧泽还未下轿之前在杜衡耳边低声说道:“阿衡,回头我做什么你都别反对,看我怎么帮你气死那些坏人!”说罢,萧泽便一躬身抢先下了轿。
萧泽下轿之后立刻转身向轿中伸手,用极温柔的声音含笑说道:“夫人,已经到了,为夫扶你下轿。”
杜衡微微一愣神,很快便想明白这是萧泽在给自己做体面,便缓缓伸出手搭在萧泽的手上,萧泽握住杜衡的柔荑,引着杜衡缓缓下轿。今日萧泽与杜衡都穿着银红妆花贡缎八团莲花纹饰的衣裳。萧泽穿的是雪貂皮里jiāo领束腰皮袍,而杜衡穿的则是雪貂皮对襟收腰及膝褙子,配石榴红百褶流苏裙。萧泽又莲花镶钻金冠束发,而杜衡头上带的也是一套赤金点钻莲花样式的头面。
别的不说,只看着衣裳配饰,谁瞧了不得说上一句:“好般配的俊俏小夫妻啊!”
何老夫人迎上前走了几步,满心欢喜的叫道:“咱们家的大姑爷大姑奶奶回来啦……”
萧泽扶着杜衡走上前行礼,浅笑淡淡说道:“孙婿(孙女)见过祖母。”当然浅笑的是萧泽,杜衡脸上并没有什么表qíng,甚至萧泽觉得杜衡此时竟比在王府之中还清冷些。
苏夫人见萧泽哪里有一丝一毫病重的模样,心中大为震惊,脸上也带出一丝幌子。她皱眉说道:“听说大姑爷素来病重不能起chuáng,大姑奶奶,这人是谁?”苏夫人这是明晃晃指责杜衡不守妇道与人勾搭成jian了。
萧泽什么都能忍,就不是能忍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中伤他的小媳妇儿,只见萧泽面色一沉,冷声道:“看来本公子病愈让继夫人很不满意,难道就因为继夫人是继母,就不盼着继女夫妻和美么?”
苏夫人心中一惊,刚才萧泽发脾气的样子实在象极了萧氏皇族中人,再者,只凭萧泽这与宁亲王妃极为相似的容貌,苏夫人也不敢再往歪里去想了。她忙摆手说道:“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奇怪,大姑爷明明病着,可看上去却……”
“本公子的夫人自有祖传灵药,治好本公子的病很奇怪么?哦,继夫人当然不知道了,那是本公子嫡亲岳母留下的宝贝,继夫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萧泽一口一个继夫人,还提起了苏夫人最不能听人提起的杜衡生母,果然成功的将苏夫人气的脸色大变,她一甩袖子转身道:“老夫人,儿媳身体不适不能奉陪。”说完转身便走。
萧泽今儿就是来给自家媳妇出气的,自然不会由着苏夫人就这么走了,他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夫人,可叹你还一心念着娘家,不想你这继母连面子qíng都不做的,你自下轿至今,她没有问你一句好不好,甚至连看都没看你一眼,只拿为夫曾经患病说事,难道她一心盼着为夫一命呜呼,好让你做寡妇么?”
虽然建威将军府的下人已经事先清了场,可是还有很多好事之人悄悄围过来看热闹,何老夫人想着孙女儿孙女婿回门是光彩之事,便也没有让人再将看热闹之人驱散,不想她的儿媳妇却当众来了这么一出,又让建威将军府丢了一回人。
苏夫人原本已经往回走了几步,听到萧泽之言不得不走回来叫道:“大姑爷想太多了,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萧泽挑眉扬声道:“真的么?我怎么看着不象。夫人,怪道人都说你小时候受尽了委屈,今日看来那都是真的,夫人啊,你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多亏菩萨保佑你啊!回头我陪你去昙净寺,咱们可要多多上香添香油酬谢神恩才是。”
苏夫人被萧泽挤兑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瞪着杜衡叫道:“大姑奶奶今日是回娘家示威来了?”
杜衡这才淡淡道:“继夫人这话我倒不明白了,我除了问好之外一句话都没说,何来示威之说呢?若是因为夫君看不过眼说几句公道话而惹继夫人生气,那我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杜衡这话说的更狠,苏夫人气的直倒气,何老夫人被不长心眼儿的儿媳妇气的头都昏了,还不得不笑着说道:“今儿是大姑爷大姑奶奶回门的日子,就不说这些了,快进府吧。”
如此,一场闹剧才算收场,众人移步颐寿园,苏夫人自然是不肯再去的,她叫住两个女儿,又抓着儿子的手喝道:“都跟娘走。”
杜鹏倒是没二话,紧紧跟在娘亲身边,可是苏夫人的两个女儿却一反常态,两个人紧紧跟着祖母何老夫人,再没有丝毫回棠棣院的意思。
苏夫人又喝了一声,“鹂儿,鸢儿还不快走!”
杜鹂与杜鸢却象是没有听到一般,两个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大姐夫萧泽的身上,就如同用qiáng力胶粘住一般,撕都撕不下来。
何老夫人真是要被儿媳妇气疯了,她也不顾娇客登门,便冲着苏夫人厉声喝道:“你想要休书只管直说!”
自从那日杜忠告诉何老夫人她可以代子休妻之后,这件事便成了何老夫人拿捏儿媳妇的最佳利器,每每无往而不利,真是好用趁手的紧。
苏夫人被婆婆气的脸都青了,却真的不敢再说什么话,只拽着儿子气咻咻的走了,再不去理会两个发花痴的女儿。
来到正堂坐下之后,萧泽与杜衡重新也何老夫人见礼。虽然祖母偏心偏的紧,可她毕竟也对杜衡过好几日,所以萧泽并没有气何老夫人,一言一行都中规中矩,还奉上了四色挺贵重的礼物。
至于杜鹂杜鸢二人,杜衡与她们从来没有姐妹之qíng,况且她又是做姐姐的,这两人若是上前见礼就是她们失礼,杜衡萧泽只坐着不动就行了。
见萧泽回到位上坐好,杜鹂杜鸢立刻跑到萧泽的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万福礼,用娇娇糯糯的声音说道:“鹂儿拜见大姐夫!”
萧泽对杜鹂杜鸢都没有好感,因此只淡淡嗯了一声,向杜衡方向侧身说道:“阿衡……”
杜衡会意,便淡淡说道:“杨梅,将二姑娘三姑娘的表礼拿过来。”
杨梅屈膝应了一声,从清芬沁芳手中接过两匹妆花缎并两只匣子,走到杜鹂杜鸢面前屈膝道:“这是我们夫人送两位姑娘的。”
杜鹂轻轻哼了一声,杜鸢却立刻屈膝笑道:“谢大姐姐赏。”说完便欢欢喜喜的接了过去。杜鹂见了不由轻哧一声低低道:“眼皮子真浅!”
杜鸢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在将表礼转jiāo到丫鬟手中之后,她快步走到杜衡身边,含羞笑道:“三日不见大姐姐,鸢儿心中想念的很,大姐姐这几日可好,在王府之中还习惯么?”
杜衡微微蹙眉,她不知道一向不屑与自己说话的三妹妹杜鸢怎么突然转了xing子。“都挺好的。”杜衡淡淡说了一句就再没有第二句话可说了。
杜鸢眼圈儿微红,做出qiáng忍泪意的表qíng,轻声说道:“大姐姐过的好就好了,原本听说大姐姐是给大姐夫冲喜的,鸢儿心里还很伤心了一阵子呢,如今可都好了。”
萧泽眉头微挑,心中暗道:这个小丫头人不大心眼却不少,难怪会做出那种事qíng!
杜衡看了萧泽一眼,心道:“杜鹂杜鸢突然转了xing子,必与你脱不了gān系!”
面对何老夫人以及杜鹂杜鸢,萧泽与杜衡都没有什么话可说,众人枯住了一刻,萧泽便开口说道:“好叫祖母知道,阿衡拜镇国公为义兄,当日镇国公送嫁妆之时,曾特特言明回门必要去镇国公府的,如此我们便不在此多留了,也免得劳动府上。”
何老夫人惊愕道:“怎么,镇国公府也出了嫁妆?”
萧泽心中暗道:你们还是不是京城人啊,这可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qíng,怎么你们却象是头回听说一般。啧啧,这建威将军府除了小媳妇儿以外,可真是不一般的各色。
“是啊,义兄怕我将来无法在王府立足,便将为姐姐准备多年的嫁妆全都给我了,说是先尽我,往后再给姐姐准备。”杜衡淡淡接了一句,何老夫人脸上便有些个挂不住了。
但凡有点儿家底子的人家,谁家不是从姑娘一落生就开始攒嫁妆的,象杜衡这样临出门子之时现凑嫁妆,已经是相当没脸之事了。如今又有镇国公府这一送嫁妆的举动,何老夫人怎么会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啊……如今国公爷有心了……”何老夫人只能这么gān巴巴的说了一句。
萧泽与杜衡同时站起来,杜衡说道:“祖母,孙女还要去拜谢义兄,就不久留了,请祖母保重身体。”
何老夫人纵然有心再留孙女孙女婿说话,也没脸说出这样的话,只能尴尬的应道:“应该的应该的,若儿,过阵子你再回来啊!”
杜衡摇摇头道:“祖母,孙女儿初嫁,并不敢随便出门,还请祖母见谅。”
何老夫人叹了口气,喃喃道:“唉,由你吧!”
萧泽与杜衡离开建威将军府,此时距离他们夫妻进府也只过去了半个时辰。虽然刚才他们夫妻一直占了上风,可是杜衡的心qíng依然不好,萧泽明白自家媳妇的感受,便也没有再闹腾,只是轻轻拍了拍杜衡的手,低声说道:“阿衡,她们都是过去的人和事了,往后也不会烦着你,日后你只看我吧,我保证让你每天都过快快活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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