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被问的一愣,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镇国公府也给了自己庄子和铺子,他们还没有来送帐册租子等物。
“哦,今天来的是跟过我娘亲的老管家杜忠。”杜衡淡淡说道。
“哦,原来是他,我听说他是个极忠义的。”萧泽立刻笑着说道。杜衡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萧泽见小媳妇又没话说了,便又说道:“你猜上回大嫂突然找你要一起铸锞子是为什么?”
杜衡抬头看了萧泽一眼,淡淡道:“这不是你们王府的规矩么?只不过今年被我打破了。”
萧泽听出小媳妇的言外之意,她是在说怎么你想兴师问罪了,这规矩我就破了,你倒想怎么样?他赶紧说道:“阿衡,你别听大嫂胡说,我们王府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过往年大嫂二嫂会合在一处铸锞子罢了,铸的也是各园自己用的,王府用的锞子都是另铸的。”
“哦,是这样啊。”杜衡淡淡应了一句,对于这种事qíng她真心没有兴趣。
萧泽忙说道:“我告诉你吧,今儿大哥那儿特别缺银子,便动用了他生母留下来的金银家什儿,只是那些东西的成色不好,大嫂才将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她必是以为你年纪小好糊弄,想让你拿出真金白银为她铸的锞子提高成色,也免得过年之时出去应酬拿不出手。”
“是么,那倒是让大嫂失望了。”杜衡还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哼,这就算失望了,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我岂能饶了她。”萧泽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脸为媳妇出气的好丈夫模样儿。
“你做了什么?”杜衡总算是有了一点儿兴致,问了一声。
萧泽赶紧说道:“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qíng,就是在那铸锞子的金银水中略略添了点儿东西,倒出来的锞子全都灰头土脸的不能看,那批金银锞子就算是白铸了,大嫂必得拿出自己的体己金银重新铸一回。也算给她个教训。若是以后她再敢打你的主意,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她。”
“喏,你看,这就是她铸出来的金银锞子。”萧泽边说边将两个灰不溜丢一丝光彩都没有的金银锞子放到了桌上。
杜衡拿过来看了一回便又放下了,程氏吃不吃暗亏与她并没有关系,事实上只要程氏不来招惹她,杜衡也没打算怎么着程氏,不过看到萧泽为自己出头,杜衡心中还是会有一丝淡淡的高兴。这倒无关男女之qíng,只是单纯的感觉到被关心了,杜衡心中有些暖意流动。
与jiāo泰园的暗暗温qíng相比,钟毓园的气氛就极不美妙了。程氏看着抬进来的金银锞子,死的心都有了,她明明已经拿出自己的私房添了上去,不想铸出的锞子成色还如此之差,根本就拿不出手。得亏刚才萧淆出门了,他没看到这样的锞子,若是看到了必得狠狠发一通脾气不可。
“娘娘,这可怎么办,这样的锞子再不能拿出去的!”胡嬷嬷着急的叫了起来。
程氏长长叹了口气,脸色很有些灰败。“嬷嬷,我们还有多少金银?”程氏无力的问道。
胡嬷嬷低声说道:“娘娘,库里已经没有什么金银了。”
程氏叹口气说道:“我也知道。唉,看来只能动用压箱银子了,你去拿一千二百两银票,让人去钱庄兑五十两金子七百两银子,赶紧去铸锞子,金锞子七八分一个就行,银锞子也不要超过九分,好歹把这个年对付过去吧。”
胡嬷嬷急了,忙说道:“娘娘,那可是夫人给您的压箱银子,不能动啊!今儿若开了这个头,用不多久就全没了啊!”
程氏叹息道:“不动不行了,世子爷对我已经不比从前,若这事再办不好,只怕这钟毓园中很快就没有我的位置了,嬷嬷别说了,快去办吧。”
胡嬷嬷闷声道:“那也不用拿这么多吧,这些个锞子重新回炉,再添些金银也就是了。”
程氏摇摇头道:“不必了,全都重铸吧。”程氏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真的救了她一回,若将那些金银锞子重新回炉,不论她再往里添多少金银,都不能铸出光彩夺目的金银锞子。
胡嬷嬷虽然替程氏舍不得,却也不敢不听吩咐,开箱取了银票命可靠之人出去兑了银子重新铸造金银锞子,到了下午新铸好的锞子便送了进来。
程氏细细验过,见锞子的成色十足,只是份量轻,她缓缓叹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但愿世子爷不会再有意见。”
程氏话音刚落,萧淆便回来了,他听说锞子已经铸得了,便直接过来看。拿起一个必定如意的金锞子在手里一掂,萧淆原本带笑的脸便沉了下来,他皱眉问道:“这么轻,有一两么?”
程氏摇了摇头道:“没有,金锞子七分五,银锞子八分五。金锞子八十个,银锞子一千个。”
“金锞子这么少?”萧淆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往年他打赏用的金银锞子都是足足的一两,今年的锞子成色虽然不错,可是份量却轻了许多,萧淆觉得脸上臊的慌,这样的锞子可让他怎么赏的出手!
“回爷的话,您给的东西份量都不足,妾身当了几件东西添补上才铸了这些锞子,再要多,妾身实在不能了。”程氏悲伤的说道。
萧淆一滞,他想起来自己给程氏的那些东西不过是面上好看,其实成色不好份量也不足,如今程氏能拿出这么多金银锞子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罢了,今年先这样吧,不行明年让庄子上加租子,铺子上也给他们加一加码,总不能让他们下人逍遥自在,却让主子为难做蜡。”萧淆咬牙说道。程氏听了这话,只能叹口气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回风波将起
又过了两三日,镇国公府陪送的庄子并铺子上的管事也来到宁亲王府求见三少夫人,他们也是来送租子并今年铺子里的收益银子。
杜衡看罢帐册,按着那日对杜忠的吩咐一般行事,但凡有受了灾的佃户,就免了次年的租子,还额外赏了过年银子,
前来报帐的管事们早就被镇国公敲打过了,所以对杜衡都礼敬有加,没有丝毫的轻视之心,礼数也格外的周全。只是杜衡在看铺子的帐目之时,心中略有些存疑,只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来,亦赏了客饭便打发管事们回去了。
出了宁亲王府,铺子上的管事便对庄头说道:“乌老弟,今儿就别赶着回去了,走,到我们去,晚上咱哥俩烫壶好酒好好喝一回,哥哥有些话想和你唠一唠。”
乌庄头笑道“丁老哥,我也正有这个心思,等会儿,兄弟给你捎了一份东西,没敢带到这里来,还停在北城车马店,咱弯过去把东西捎上?”
丁管事笑管:“这敢qíng好,多谢乌老弟记着老哥我啊,走走……”这二人说说笑笑着便走了。
jiāo泰园上房之中,杜衡看着红菱将镇国公府陪送的庄子铺子另立了帐册,淡淡说道:“这一注银子只存不动,将来姐姐大婚之时尽数做为她的压箱银子,还有这两个庄子铺子将来也是要还给她的。”
杨梅听了这话方才小声说道:“夫人,奴婢觉得这帐不对。”
杜衡挑眉问道:“怎么不对法?”
“回夫人,奴婢先就庄子,这两个庄子都是上等好田,加起来都顶的上忠爷爷管的三个庄子,也是收的三成租子,可是粮食却比忠爷爷报上来的足足少了三成还多,今年风调雨顺没有任何天灾,是难得的丰年,所以奴婢觉得这数目不对。”
杜衡缓声问道:“那铺子呢?”
杨梅想了想方才说道:“回夫人的话,这两座铺子位于西市最好的地段,都是五间的门脸儿,一间买铁器一间买粮食,怎么也不至于一年连一万两的收益都不到。奴婢知道西市上的一间门脸儿一年就得五百两的租金,再加上各种税赋,若一年没个万两以上的收益,这铺子连开都开不下去的。可丁管事报上来的却是毛利一万三千两,这太不正常了。又不是新开的铺子,都经营好几年了,怎么可能收益这么差。”
杜衡浅笑道:“真看不出来杨梅还有这个本事呢,平素只让你记帐实在是太屈才了。”
杨梅红着脸说道:“夫人别打趣奴婢了,奴婢这都是跟着夫人和嬷嬷学的。”
杜衡听到这话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她从前也学过,是跟寥嬷嬷学的,那时她们主仆三人正在苦挣苦熬的熬日子,寥嬷嬷便常给她和杨梅讲这些知识来打发难熬的时日。做为杜衡生母的心腹丫鬟,寥嬷嬷可以说什么都学过一些,她因对经营管理有兴趣,杜衡的生母便特意让她多学一些,原本想让寥嬷嬷以后能做个总管事娘子,想不到世事无常,寥嬷嬷没有机会做管事娘子,便只能将一身所学教给杜衡与杨梅了。
杜衡对这些兴趣并不大,听过也就算了,可杨梅很有兴趣,每每追着寥嬷嬷刨根问底,可以说她尽得寥嬷嬷的真传,若是xing子再qiáng硬些,绝对是管家理事的一把好手。
“他们原不是我的下人,突然被转到我这里,有些欺主之心不足为奇,等过了年开chūn之后,杨梅你出去走走瞧瞧,若他们着实贪的太狠,自不能由着他们。”杜衡淡淡吩咐道。
杨梅有些犯难,让她查帐没问题,可是要她直接面对那些管事,杨梅打从心眼里发怵。本衡一看杨梅犯难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轻声说道:“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杨梅听了这话方才长长舒了口气,赶紧屈膝应了下来。
杜衡坐在桌前思考起来,她发现自己拥有的财产太多了,而手中可用之人却少之又少。庄子和铺子上的事qíng也算是处理好了,可她还有两座大宅子没处置呢。
这两座大宅子便是当日敬茶之时宁亲王爷与宁亲王妃赏下来的礼物。王爷赏的是京郊的一座占地数百亩的别院,王妃赏的则是位于京城兆吉大街上的一座五进带花园的大宅子。这地段的大宅子,没个几万两银子再是买不下来的。
看着地契上都已经写上自己名字的两座宅院,杜衡真心发愁,她要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真都卖掉变成现钱,以后好带着跑路不成?
杜衡的确没有想到,这是宁亲王爷与王妃为将来做准备了。日后萧淆萧淅萧泽三兄弟必是要分家的,按照大梁通行的分家方法,除去皇家赏赐的传家珍宝之外,袭爵的长子独占五成家业,同为嫡子的萧淅和萧泽平分剩下的五成。以宁亲王府如今的家底子,萧淅萧泽大约可以分到两座三至五进的宅院,价值三五万两的古董字画外加三到五万两的现银,然后一人再得两三个庄子铺子,这也就顶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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