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年前年后四皇子萧经皇后面前抱怨过好多次,说萧泽滑不溜手的象条游鱼一般,皇后便起了通过宁亲王妃来拉拢萧泽之心。可是偏偏不巧的很,宁亲王妃有孕在身不便入宫,而皇后也不便出宫,所以她便想利用太后招宁亲王妃入宫,再让萧经的王妃也进宫与萧泽的妻子杜衡打好关系,这一来二去的,就算是萧泽无心,也能造成一个萧泽与四皇子极为亲近的假象,如此一来,萧泽就算不想投靠四皇子也不能不投靠了。
只是皇后的如意算盘打的虽响,可是太后却更加顾念儿媳妇和未出世的孙儿,她也是从低级妃嫔艰难熬出来的,平日看着如佛爷一般,可是心里却如明镜似的,她什么都有数,只是从来不说出来罢了。在此时她断断不肯让宁亲王妃进宫,所以皇后再怎么提也是枉然。
皇后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可也无计可施,太后一句话便让宁亲王妃头年都不必进宫了,她的拉拢计划只重做打算。看来只能让老四的媳妇在宫外想办法了。萧泽的媳妇杜衡年纪小,应该是个好下手的。
想通这一层,皇后似是松快了一些,复又与太后皇上宁亲王爷说笑起来。
太后如今有了年纪,只爱听些轻松欢快的之事,皇上与宁亲王爷自然也不会拿杜大海一家的破事来烦太后,这事儿的根子在恭肃公主身上,而恭肃公主是太后最不喜欢的小姑子之一。所以还是不提为好。
说了一阵子闲话,太后又说到了宁亲王爷的子嗣之事,她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说道:“淆儿与淅儿成亲的日子可不短了吧,特别是淆儿,这都多少年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太子比他成亲晚上,如今都好几个孩子了。小十一啊,你这当爹的可得上心。不能只顾着自己生儿子。”
宁亲王爷从前是十一皇子,小十一就是太后对他的爱称了。宁亲王爷赶紧站起来说道:“母后,儿子也在为此事烦心呢。刚才还和皇兄说起此事,还请母后和皇嫂掌眼,给淆儿淅儿挑几个好生养的,家世相貌什么的全不计较,只要好生养就行。”为了让皇后心中不生芥蒂,宁亲王爷特特加了一句。
太后与皇后一起点头道:“好,这事我们应下了,回头大选之时一定好好给他们选两个人。”太后还问道:“要不也给泽儿选一个,他媳妇年纪小,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生养。”
宁亲王爷赶紧摇头道:“母后,泽儿还小,他身子骨又才好起来,晚上几年要孩子也不打紧,可不能因此让他坏了身子。如今儿子拘着他,还没叫他和他媳妇圆房。”
太后“哦”了一声,便也不再说什么了,皇后心中却又有了一番计较。只从刚才这几句话中她就能看出宁亲王爷心里很看重萧泽,甚至比对世子萧淆还看重些。这样看来,若是能将萧泽拉拢到四皇子这一边,不异于将宁亲王爷也拉了过来。做为当今皇上唯一的同母亲弟弟,宁亲王爷在皇上心中的份量绝对不轻。甚至在太子废立之事上都有相当程度的建议权。
皇上在太后面前总不如自己的弟弟放的开,他的话也不多,只是笑着看母亲弟弟还有皇后她们三人说话,将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在笑容之后。对于这三个人,皇上对太后与宁亲王的信任远远比对皇后的多的多。随着四皇子长大封王之后,皇后也不象从前那样宁静了。她在暗中做的小动作皇上并非毫不知qíng。只不过是顾念着夫妻之qíng,而且皇后也没有做的太过份,皇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心中对皇后的qíng意却在渐渐的消磨之中。而皇后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想千方设百计企图将四皇子送上太子的宝座,日后更要登上那个君临天下的位子。
在太后宫中用过午膳,宁亲王爷便告退了,自然出宫之时得带上一堆太后皇后送给宁亲王妃的补品。他甫一走出宫门,就看到儿子在宫门外来回来去的转圈儿,原来萧泽不知道皇上到底会如何处置杜大海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父王……”一看到父亲走出来,萧泽便快步迎了过去。宁亲王爷笑笑道:“泽儿,你怎么在这里,等很久了吧,走,先跟为父去镇国公府提人,再去建威伯府。唉,你岳父征战半生,却落得那般下场,可叹啊!”
“啊……父王,皇伯父的旨意是?”萧泽赶紧问了起来。
宁亲王爷淡淡道:“你岳父身子不好,皇上体恤于他,许他解甲归田了,上个辞官折子走个过场,皇上便会赐金返乡。至于其他相关人犯,都移jiāo苗人处置。凭她们怎么发落皇上都没有意见。”
萧泽点了点头,暗暗松了一口气,杜大海并没有违反国法,只是qíng理有亏,虽然让他辞官返乡这个结果并不解气,可是这样的处置却是最合适的。
“泽儿,你媳妇怎么样了,可曾醒来?”宁亲王爷问道。
萧泽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杜衡从昨日便昏睡不醒,一直到他刚才离府也不曾醒过来,这让萧泽心中很害怕,他真怕杜衡从此就一睡不醒了。
宁亲王见儿子一脸担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是说没有xing命之忧的,让你媳妇多睡一睡好好将养也不错。”
萧泽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他也只能这样想了,要不心里更加惊慌。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的萧泽此时心中很是惊惧忧虑,若是杜衡从此不再醒来,他可怎么办?
父子二人先到镇国公府将何氏与苏氏提走,然后便去了建威伯府。杜大海出来迎客,宁亲王爷与萧泽看见他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还不到四十岁的杜大海竟然一夜白头,苍老的如同六七十岁的老翁,凭是哪个认识杜大海的人都不敢贸然相认。
“你……”宁亲王爷皱眉沉吟一句。
杜大海仿佛不知道自己容貌上的变化一般,只深深躬身涩声说道:“王爷,贤婿,你们终于来了。”
“杜……杜亲家,你这是……唉,何苦!”宁亲王爷重重叹了口气。看到已然是这样的杜大海,他还能再说什么呢。萧泽也跟着叹了口气。
“泽儿,将何氏的车子抬进去,让他们母子再见一面吧,今日之后,怕是……”
萧泽低低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了。杜大海却象是没有听到一般,如行尸走ròu似的躬身立于宁亲王爷面前,整个人看上去木呆呆的,再没有一丝生气。
“亲家,你身子不好,皇上已经许你解甲归田了,至于令堂和尊夫人,皇上的意思是将她们jiāo给苗人处置。人就在后面的车上,你与令堂再见一面吧。”宁亲王爷缓声说道。
杜大海呆滞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可也没有说出什么话。宁亲王爷唯有暗暗叹口气,也没法子说什么了。
何老夫人的车子一直被送到颐寿园。她从车上一下来就扑到儿子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破口大骂苏氏。
杜大海神qíng漠然的将母亲推开,沉沉说道:“当初也没有人拿着你的手给悦心下毒。”
何老夫人愣了片刻,然后又扑到杜大海的身上拼命撕掠起来。杜大海一动不动,由着母亲撕扯自己,僵硬的象根木头桩子。周围早就没了下人,还是萧泽在外头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才命跟车的嬷嬷将何老夫人扯开。而此时杜大海已经被抓挠的不象样子了。
☆、第一百五十九回原来旧识
萧泽使人架住何老夫人,两个膀大腰圆的健硕妇人飞步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何老夫人,何老夫人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杜大海,她本是乡野农妇出身,骂出口的言语极为粗鄙不堪,从来没听过这般污言秽语的萧泽臊的满脸通红,怒喝道:“还不将嘴堵起来!”
一个婆子赶紧冲上前,将帕子窝成一团塞进何老夫人的口中,这才算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咒骂。何老夫人骂不声音,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萧泽,在她看来,若是萧泽没有娶杜衡,杜衡就不可能有人撑腰,当年之事自然也不可能被翻出来。何老夫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事qíng,只一昧的将责任都赖在别人的身上。她也不想当初是她和她的儿子立bī着杜衡嫁进宁亲王府冲喜,若是萧泽真的病死了,杜衡将要面对怎样悲惨的人生。
杜大海冷眼看着萧泽带来的人将自己的母亲控制起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那婆子将何老夫人的口堵起来之后,杜大海才拖着极沉重的步伐走到何老夫人面前,缓缓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杜大海的额头实实的磕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磕出了殷红的鲜血。“娘,爹过世的早,您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长大,十五岁,您命儿子从军,儿子去了,血里火里几次三番险些没了xing命,才立下这些军功,给您挣回皇家诰封。您知道,当年若无岳父岳母和悦心相救,儿子早就没命了,您顶多能得百十两抚恤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这富贵体面的诰封,住不上这高门大院,得不到这么多丫鬟婆子服侍。这一切,都是岳父岳母和悦心给的。儿子连年征战,是悦心替儿子服侍您,您也曾夸过悦心是最好的儿媳妇,如何就能狠心将她毒死……”
杜大海越说越激动,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萧泽皱起眉头,看向杜大海的眼神很是矛盾复杂,他见杜大海越咳越厉害,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在杜大海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杜大海转头看向萧泽,点点头欣慰的说道:“多谢。”
萧泽见杜大海不咳了,立刻收回手冷声道:“不必,你虽对阿衡不管不问,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可你也对她好过,保护过她,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感谢你,就当我替阿衡还你的qíng。”
杜大海摇头苦笑一下,涩声道:“是我欠了若儿的,欠她一个娘亲,欠她一个完整的家,欠她父亲的呵护关爱。贤婿且莫这样说,我……我无地自容。”
何老夫人虽然被堵了口,可耳朵没被堵上,一听杜大海说欠了杜衡,气的双眼都鼓了出来,愤怒的直跺脚。钳制她的两个健硕妇人见状手下暗暗用劲,何老夫人吃疼不过才老实了一些。
杜大海缓了缓又说道:“娘,您对不起悦心,儿子更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若儿,娘一定不知道,当初岳父岳母悦心救了儿子一命,此番在战场之上,如果没有临行之前若儿给儿子做的那条塞满了治吊命良药的腰带,儿子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见您,更不可能被封为建威伯,她们母女对我们杜家有大恩,而我们却恩将仇报。现在儿子才真的明白程大将军当初说的话,悦心过世之后,程大将军将儿子叫到他的府上,他告诉儿子,此生儿子最大的罪过就是负了悦心。他断言儿子必无善终,如今果然是应验了。不只儿子没有善终,连您……也一样,皇上已经有了旨意,要将您和那个毒妇jiāo于苗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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