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宁亲王爷父子进地牢的暗卫忙燃起两对松明火把,这才让宁亲王爷父子能将地牢看的更清楚一些。
这座地牢不是很大,中间一条通道,两旁各有三间囚室。基本上没有怎么关押过犯人,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难闻的气味,只是有些yīn冷cháo湿之感,空气中还有些血腥气,想来这是白婆子夫妻自杀留下气息。
东边第二间第三间囚室,分别关押着白婆子和她的丈夫孙喜旺,此时两人各自躺在墙边,石墙上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西首第二间囚室关着的是白婆子的儿子媳妇和孙子。白婆子的儿子双手死死的抓住栅栏,脸上尽是惊恐之色,他的媳妇死死的抱着孩子,人已经呆滞了,连眼珠子都不再转动,只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qíng的小孙子在娘亲怀中不自在的扭动挣扎着,他的娘亲将他抱的太紧,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了。
“打开牢门。”萧泽站在白婆子的牢房门前,沉声说道。
暗卫看了宁亲王爷一眼,见宁亲王爷点头,他才上前将牢门打开。萧泽一弯腰便钻了进去,宁亲王爷双眉皱起,略一迟疑也跟了进去。
“泽儿,你要做什么?”宁亲王爷见儿子竟然要俯身验看白婆子的尸身,不由低呼起来。
萧泽回头说道:“父王,儿子就是看看。”
宁亲王爷皱眉道:“哪里要你亲自验看,回头抬出来命仵作查验就行了。”宁亲王爷显然不同意萧泽的作法,不悦的沉声说道。刚死的人煞气重,特别是这种横死之人煞气更重,宁亲王爷那能让儿子亲自接触尸体被煞气冲撞。
萧泽见父亲态度坚决,只得站直身子问道:“父王,儿子不碰尸体,只看看周围的qíng形。”
宁亲王爷这才罢了,任萧泽仔细查看了一回。萧泽仔细查看过两间牢房,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细节,又细细问了看管白婆子等人的暗卫,暗卫禀报说白婆子一家人被关进来之后起初并没有说话,后来白婆子突然叫了一声“栓子,好生养大小宝……”便狠命往石墙上撞去,暗卫赶紧打开牢房进去查看,不想就在这时,白婆子的丈夫孙喜旺也突然跳起一头撞到石墙上,等暗卫进入牢房查看之时,这两人都已经断了气。
宁亲王爷命人将白婆子孙喜旺的尸体抬出来,经过孙栓子的牢房之时,一直死死抓着栅栏的孙栓子仍然没有任何表qíng,仿佛从他面前抬过的两具尸体不是他的爹娘一般,倒是孙喜旺的媳妇醒过神来,她跌跌撞撞的扑到牢门前,抓着栅栏哭着叫了一声“爹……娘……”被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小宝总算得了机会挣扎下来,爬到他爹爹孙栓子的身上,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含糊的说着什么,听上去象是在告状诉苦一般。这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爷爷奶奶已经没有了。
宁亲王爷父子走出牢房,萧泽低声问道:“父王,牢房中那三人怎么处置?”
宁亲王爷冷声道:“再审,若是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两个大人药哑了送到北边开矿,若是知qíng,就继续关在地牢之中,过了秋天再处置。小的……就送去养生堂吧。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萧泽应了一声,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小宝不到三岁,还不怎么记事,送到养生堂他还能有条活路。若是跟着孙栓子夫妻去矿场,小宝必定活不下去的。宁亲王爷想着妻子就要分娩了,不愿意造下太多杀孽,而萧泽则是因为杜衡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而心qíng愉悦,所以本来极有可能夭折的小宝就得了一条生路。
“父王,白婆子夫妻都撞死了,怕是再也查不下去的,越是如此,儿子越觉得不可能是大哥指使她们做的。否则他们不必自杀。”萧泽边走边对父王说道。
宁亲王爷没有说话,只是沉沉点了点头。父子无言的走了一阵子,宁亲王爷突然说道:“泽儿,为父在朝中亦有敌人。”
萧泽脚步微滞,旋既快步跟上,轻声问道:“父王,您是说有可能是您朝中的敌人指使白婆子夫妻对娘亲下毒?”
宁亲王爷心中暗叹一回,却点头应道:“极有可能。”
话说到此处,萧泽已经猜出了父王的意思,他沉默了……
☆、第一百八十六回谈心
杜衡正在房中研读医书,房门突然被人猛的撞开了,砰的一声巨响吓了杜衡一大跳,手中的书都跌落到桌上。杜衡站起来转身一看,见萧泽站在门口,脸色极为yīn沉。杜衡自认识萧泽以来,就没见过他以这样的脸色对着自己,不免又惊又怒,她也不搭理萧泽,只气呼呼的瞪着他。这什么人呢,才给他几天好脸色,他就瞪鼻子上脸了,杜衡先自闹起了小xing子。
“阿衡,我难受!”萧泽抓着门框闷闷的叫了一声。
杜衡吓了一大跳,刚刚酝酿起的小脾气立时散了,她快步走到萧泽身边,一把拉过萧泽的手腕,急急问道:“你哪里难受?”
萧泽用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的心口,闷声道:“这里难受。堵……透不过气来。”
杜衡见萧泽脸色青红不定,看上去倒真有些象是犯了心疾,忙将他扶到桌旁坐下,移过小脉枕将萧泽的手腕放上去,便仔细的诊起脉来。萧泽看着神qíng紧张的妻子,心中的愤懑略略散退了一些,他反手握住杜衡的手,低声说道:“阿衡,我身体没事,就是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阿泽,出了什么事qíng?你不是被父王叫过去的么?”杜衡越发糊涂了,赶紧追问起来。
“是,我是被父王叫去的,若是不去,我还不会被堵的透不过气来。”萧泽闷闷的说道。
杜衡皱起一双秀眉,不解的看着萧泽,以她对宁亲王爷的了解,不应该啊。“阿泽,你从头说起行么,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说的我越发糊涂了。”杜衡轻声抱怨起来。
萧泽点点头,将刚才的事qíng说了一遍,然后闷声说道:“明明那个人是最可疑的,父王却偏将他拎出来,还说什么朝中有政敌,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么。以父王的身份地位,还有他的处世态度,断不会结下那种恨不能杀妻灭子的仇人。再退一步,就算是真的有那样的敌人,他们也不必费那么大力气绕那么大的圈子去加害娘亲,直接将目标设定为父王不是更解恨也更容易得手。”
杜衡静静的听萧泽说完,顺手给他斟了一杯茶,很平静的说道:“你说的都对,只是有一点你忘记了。”
萧泽惊讶的问道:“我忘记什么了?”
“那个人与你一样,也是父王的儿子。如今大哥被玉碟除名贬回山阳,若是那个人再出点什么事,父王如何能承受,在你心里那人什么都不是,可是在父王心中,那是他的儿子。”杜衡身在局外,自然比萧泽冷静,看也的更清楚一些。
萧泽沉默片刻,方才艰难的点了点头,不论他心里承不承认,那个人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与他一样是他父亲的儿子,天底下有那个做爹的不护着自己的儿子呢。十指有短长之分,可哪一根都连着心,伤了那一个,都会心疼。
想通这一层,萧泽心中的愤懑就消减了许多,他拉着杜衡的手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说道:“阿衡,你是我的全部,无论什么qíng况下我都会将你放在第一位,你也要将我时时放在心里噢!”
杜衡脸上一红,抽出手嗔道:“你又没正形,再动手动脚还说疯话,我可再也不理你了。”若是杜衡此时的神qíng能够再严肃凝重一些,或许这句话还些可信度,可杜衡却是微红着小脸娇嗔的说了出来,这哪里是威胁,分明是撒娇了。
“阿衡,我没有想到他行事竟然如此隐秘不留痕迹,我也暗中查了许久,却查不出任何真凭实据,否则刚才我就直接说了。这让我心里很不安,那人如今整日在王府之中,我担心娘亲和你的安全。”萧泽习惯xing的伸出手将杜衡的手握在手中,忧心忡忡的说了起来。
杜衡双眉微挑,很淡定的说道:“其实他明着什么都不敢做,暗地里能做的事qíng也有限,父王清洗抱朴园下人的事qíng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抱朴园中连只可疑的苍蝇蚊子都飞不进去,我每日去请安,都会仔细检查娘亲身边的一切。至于我自己么,你想想,他何曾在我手里讨了好处去?”
萧泽想了一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着说道:“这倒是,自从我迎娶你之后,那人连番吃暗亏,这半年之内他吃的暗亏比头二十年的总和还多呢。不过阿衡,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杜衡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最近闲下来我才想起一件事,你记不记得有那人跑到我们园子里大闹,当时我悄悄给他下了痒粉,原本能让他痒上三五日的,可是不到第三天他就全好了,当时事qíng多,我也没有在意,可是现在细细一想,却有些不对劲儿。我的痒粉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萧泽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沉沉说道:“竟有这事,难道说他身边有什么使毒高手不成?”
杜衡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总之我们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萧泽点头道:“这是一定的,阿衡,轩辕和月娘已经调教出四名身手不错的丫鬟,改日我命她们进来让你过目,你先挑两个,剩下的我再想办法送到娘亲身边,有她们保护着,我心里还能踏实一些。”
杜衡想了想方说道:“我这边怎么都好说,可是娘亲那边却不太好办。”
萧泽笑道:“总有办法的。”
“其实娘亲和我甚少出门,京城也挺太平的,也不用专门训练会功夫的丫鬟,既是人才,总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才好。”杜衡真心没觉得有什么不安全的,而且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总是不想要由那个月娘调教出来的丫鬟,便委婉的推辞起来。
萧泽脑子是好使,可是他哪里会懂得姑娘家心中那九曲十八弯的弯弯绕儿,只笑着说道:“保护你和娘亲就是最大的需要。”
杜衡见萧泽如此坚持,便不再说什么了,横竖挑选的权力在她的手中,若是四人都不合她的眼缘,她便一个不留好了。其实原本苗王太后要给杜衡留下两名jīng通毒术身手不俗的侍女,可是却被杜衡推辞了。苗王太后也没有勉qiáng,只是给杜衡留下一对信鸽,让她有急事的时候可以用信鸽往苗疆送信。其实苗王太后到底放心不下重外孙女儿,已经命苗王府的一户家奴在京城安家,暗中保护杜衡的安全。
萧泽原本是气呼呼跑过来的,与杜衡说了一会儿话,心qíng便轻松了许多。他看着杜衡笑道:“阿衡,我今日才知道什么中解语花,与你聊上一会儿,我心qíng敞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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