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哥儿生的白白嫩嫩,不似普通婴儿那般眉毛淡淡的,鼻梁扁扁了,这孩子生的浓眉大眼高鼻梁,看上去特别招人喜欢,源哥儿只要吃饱喝足了就不闹人,见天儿咧着小嘴笑个不停,特别是被娘亲和嫂子抱在怀中之中,源哥儿就会特别的开心,一双小手总不肯安安稳稳的被拘在襁褓之中,总要伸出来挥舞个不停,看上去jīng神极了。
杜衡正与婆婆一起逗弄源哥儿,一个丫鬟走进来跪下禀报道:“回王妃娘娘,济仁药铺的张掌柜到访,三爷请三少夫人与他一起见客。”
杜衡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然后转头看向婆婆,宁亲王妃知道济仁药铺的张掌柜是教导杜衡医术的先生,便笑着说道:“若儿,把源哥儿给我,你快去拜见先生吧。”杜衡将源哥儿送到婆婆怀中,屈膝行礼应了一声是,便匆匆离开了抱朴园。
“先生……”杜衡回到jiāo泰园,疾步走进花厅,看到坐在客座的张慕景,她叫了一声立刻上前见礼,声音透着一抹惊喜之意。
张慕景看到杜衡飞步走进花厅,已然站了起来,他看到杜衡服色鲜明容光焕发,脸上也没了从前的清冷,张慕景脸上露出释然欣慰的笑容,迎上前扶住正yù行礼的杜衡,含笑唤道:“阿衡不必多礼,为师知道还有几日就是你的及笄之礼,所以专门赶来观礼的。”
济仁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张慕景有心扩大经营的规模,自打从苗地回京之后,他满打满算也只在京城待不了到两个月的时间,其他时间他全都用在了建立济仁药铺自己的药材基地这件事qíng上了。原本张慕景是不打算回京过年的,可是他想起最心爱的徒弟杜衡将要及笄,便勿匆赶回京城,总算在杜衡生日之前赶到了。
杜衡双颊飞起两抹红云,含羞低声道:“多谢先生。”
张慕景摆手笑笑,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青玉匣子递给杜衡,笑着说道:“阿衡,这是为师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只寒玉蟾,为师已经用赤炎糙喂了二十七天,你好生收着,再以赤炎糙饲喂五十四日便可,寒玉蟾的用法为师的《药典》之中已有详细记述,你如法pào制便是。”
杜衡听到“寒玉蟾”这三个字,眼神儿都变了,她忙摆手道:“不不,这太珍贵了,徒儿不能收。”寒玉蟾本是生长在百丈寒潭之下的极寒之物,唯有有赤炎糙能散尽寒玉蟾的寒xing,成为一味对于产妇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妇科圣药。寒玉蟾本是极寒之物,想让其吃下专门克制寒xing的至阳之物赤炎糙,其难度不啻于登天。只怕张慕景是第一个成功让寒玉蟾吃下赤炎糙而不死的医家。
张慕景听了这话立刻敛了笑容,皱眉说道:“阿衡,为师只有你这一个徒弟,将来为师的一切都要由你来继承,不过是区区寒玉蟾,有什么可珍贵的,你若是不收,就真的不把我当师傅了。”
“先生,徒儿绝无此意,只是这……”杜衡拿着重不过六两的青玉匣子,却觉得重若万斤。
“阿衡,你记住,药本无贵贱,对于我们医家而言只要可以用来救死扶伤便可。”张慕景一字不提自己为了让寒玉蟾吃下赤炎糙而不死所付出的无尽艰辛,只是一定要让杜衡收下这只天下独一无二的寒玉蟾,他对杜衡用心之深可见一斑!
☆、第二百六十回糙蛇灰线
萧泽虽然不知道寒玉蟾是什么东西,但只看杜衡的神色与推辞之意,他也能猜出寒玉蟾必定是天材地宝一类的珍稀药材。做为杜衡的丈夫,他心里有些不qíng愿自家媳妇收这般贵重的礼物,只是因着从前他为张慕景与杜衡闹的小别扭,萧泽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个不自在。
张慕景心细如发,且又久经世事,自然将萧泽的些微不自在看在眼中,张慕景在心中暗叹一回,他早就知道自己和杜衡之间绝无可能,他的一腔心思只能深深埋藏在心中,既然不可能厮守,那就默默守候吧,不只是守候杜衡,更要守候杜衡看重的一切。
“三公子,听说你中了暗算,如今可全都好了?”张慕景看向萧泽,眼中含着释然放下的微微的笑意,自然而然的问了起来。
萧泽的小小不自在在张慕景的笑容中很快散去,他亦微笑应道:“劳先生记挂,我已经好了,您是阿衡的先生,便也是萧泽的先生,先生只唤我一声阿泽就行了。如今京中形势诡谲,原本打算为阿衡举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怕是不能够了,还请先生谅解。”萧泽说出这样的话,那便是将张慕景当成杜衡的娘家人看待了。
张慕景当然明白萧泽的意思,他点点头说道:“阿衡也不是在乎那些虚礼之人,你们小夫妻过的如意比什么都qiáng。”
萧泽立刻说道:“多谢先生,后日便是阿衡的及笄礼,还请先生早些过来观礼。”听到萧泽提起自己的及笄礼,杜衡脸上有些发热,两颊泛起如桃花般的红晕。看的萧泽和张慕景不约而同的失了神,卸下心防的杜衡别有一番动人之姿,让人见了着实移不开眼神。
“回三公子三少夫人,门上刚刚接到大舅老爷二舅老爷派人送来的帖子,来人说两位舅老爷押着车队已经进了武德门。”红菱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这才让萧泽与张慕景都回过神来。张慕景见萧泽杜衡有客人来访,便含笑说道:“阿泽,阿衡,为师先回去了,后日必定早早过来观礼。”
萧泽忙出言挽留道:“先生与两位表舅舅也是认识的,留下一起见见吧,回头我也好多敬先生几杯。”
杜衡闻言眉头一皱,不悦的看了萧泽一眼,张慕景听了这话也是眉头皱起,沉声责备道:“阿泽你还未痊愈怎可饮酒?”
杜衡见先生将自己想说的话抢先说了,便也随声附合道:“先生说的极是。”
萧泽抓抓头尴尬的笑了一下,好脾气的说道:“我不吃酒,以茶代酒还不行么?”
听罢萧泽之言,张慕景与杜衡的脸色才缓和许多,不过张慕景还是板着脸缀了一句:“茶也不可多吃,阿衡,为师近日研究出几个补身的新药膳方子,回头写给你,做来给阿泽吃,必定会让他更快恢复健康。”听的萧泽脚下一软,夸张的叫道:“多谢先生好意,我已经好了,不用再补啦!”连茶也不让多吃了,还有新药膳,啊啊……这样的人生好痛苦啊!
看着萧泽夸张的耍宝表qíng,杜衡抿嘴浅浅一笑,张慕景分明看到徒儿眼波流动间的暖意,也微微的笑了。他就是看到萧泽能让冷如冰雪的杜衡流露出真心的笑容,才qíng愿将一腔qíng意化为守护之心的。
说笑一回,张慕景与萧泽一起去迎接来自苗地的两位舅老爷,杜衡也带人去二门迎接两位舅母。等将苗疆来人迎进王府厮见已毕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宁亲王妃带着杜衡和萧灵在后宅招待女客,宁亲王爷也亲自接待两位亲家舅老爷,杜衡的两位表舅舅刚才见过外甥女儿,见她服色鲜明容光焕发,比之上回相见之时长高了不少,也略略胖了一点,可见的她在宁亲王府过的很是舒心,这两人心里也踏实了许多,等回到苗疆细细向祖母禀报,也好让祖母放心。
杜衡的大表舅更细心一些,他发觉外甥女婿的气色不是那么好,个子倒是又抽条了一些,只是看上去脸色苍白身形瘦瘦,倒象是大病初愈一般。“外甥女婿瞧着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大表舅担心外甥女儿的幸福,心里一急便直接问了起来。
宁亲王爷听了这话心中略感尴尬,萧泽却没放在心上,坐在椅上微微欠身含笑说道:“回大舅舅的话,小婿月前遇刺,如今已经大安了,只是当时失血有些多,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脸色才有些苍白,阿衡说再养上一个月就能彻底恢复了。”
“遇刺?”两位表舅舅立时挺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抹戾色,他们苗疆之人最是护短,特别是对于杜衡这个自小受尽苦楚的可怜孩子,他们更是加倍的护短,要不然也不会才离开大梁不过半年便又赶来给杜衡送生辰贺礼,要知道苗疆离大梁的路程可是不近,再加上准备贺礼的时间,估计苗王太后她们一行刚刚回到苗疆就开始准备了。
“外甥女婿,可曾经抓到刺客以及幕后主使之人?”大表舅冷着脸沉声喝问,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宁亲王爷微微皱眉,萧泽遇刺的内qíng实在不足为外人所道,可是若不说些什么又有些对不住两位亲家的千里奔波,他们之所以动怒也是源自对外甥女儿的一片呵护关爱之心。
萧泽见状立刻开口说道:“回大舅舅,原本已经生擒了刺客,只是当时小婿身受重伤,我们又在庄子上人手不足,竟然贼人有机可乘,潜入庄子对刺客用了化尸水,掐断了一切线索。”
“化尸水?可是能将尸体化尽的东西?”大表舅皱眉问道。
萧泽想起杜衡曾对他说过苗疆有种毒药名为蚀骨散,效果与化尸水几乎一般无二,说不定化尸水与蚀骨散还有什么渊源,他便又解释道:“小婿曾经听阿衡说过化尸水与蚀骨散的药效极为类似,不知道是否有些渊源。”
两位表舅舅听到“蚀骨散”三个字都变了脸色,二表舅看看大表舅,大表舅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沉声道:“二弟你说吧。”二表舅的大梁语说的更好一些,解释蚀骨散这件事让他来说更容易一些。
二表舅点点头,沉沉说了起来,“蚀骨散是一种极为yīn毒的毒药,五十年前,唯一掌握蚀骨散配制方子的下dòng黑祭司死后,苗地再无人能配制出来,只有下dòng苗王手中尚有半瓶用剩的蚀骨散。十年之前下dòng左黑祭司收了一个徒弟阿恨,将一身巫毒之术尽数传授与他,就两年前的跳火节,下dòng左黑祭司要为阿恨种蛊并将黑祭司之位传于阿迟,可是阿恨却突然失踪,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后来便隐约传出阿恨叛出苗山,还偷走了唯一的半瓶蚀骨散。刚才听泽儿之言,那化尸水极有可能是用蚀骨散调制的。若果然如此,那必是阿恨来到大梁,而且就在京城之中。”
宁亲王爷与萧泽俱是大吃一惊,京城之中潜伏着这样一个魔头,着实让人寝食难安。可张慕景听了这话却是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想了片刻他出声问道:“请问两位山主,不知那个阿恨是什么样人,大约多大年纪?”苗地祭司只能由男子担任,所以张慕景不必问xing别。苗家王子成年都会各领一山,所以张慕景以山主呼之。
大表舅与二表舅仔细回想一番,然后细细讲述起那阿恨的形容样貌。随着他们二人的仔细描述,张慕景的面色越发凝重起来。宁亲王爷见了出声问道:“张先生,莫非你认识那个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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