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吧,老奴就按大姑娘的话向夫人禀报。”程嬷嬷迟疑片刻才不qíng不愿的说了一句,连礼都不行转身便走。
寥嬷嬷怒极,大喝一声道:“站住!”
程嬷嬷一怔,停下来转过身子瞪着寥嬷嬷,没好气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寥嬷嬷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扬手狠狠扇了程嬷嬷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声喝道:“你这狗胆包天的恶奴,见到姑娘不行礼,退下也不行礼,今日我寥嬷嬷便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你……你敢打我?”程嬷嬷被打的发懵,捂着脸倒退几步,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她立刻张牙舞爪的向寥嬷嬷冲过去,双手直往寥嬷嬷的头上脸上挠,大有不毁了寥嬷嬷的容就不罢休的架势。
“住手!程嬷嬷,你对主子姑娘不敬,本姑娘命寥嬷嬷惩处于你,你敢还手不成?来人,将这目中无主的狗奴才绑起来送到大管家处领罚!”杜衡生怕寥嬷嬷吃亏,立刻将事揽到自己身上,还冷声喝令下人将程嬷嬷绑起来,这一道命令可是震惊了所有的人。程嬷嬷更是象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小贱人怎么敢罚夫人的人。
跟在后面的丫鬟嬷嬷们都有些迟疑,虽然如今夫人是不受老夫人和老爷待见,可她到底也是当家夫人,老夫人如今有了chūn秋,指不定那一天就去了,这建威将军迟早得落到夫人的手,若是今日听了大姑娘的话拿了夫人的人,夫人倘若来个秋后算帐,她们可就完蛋了。
碧玺见众人不敢上前,便瞪起眼睛厉声喝道:“你们耳朵都聋了,还不快按大姑娘的吩咐做事!”
碧玺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她这一喝那些犹豫不决的丫鬟嬷嬷们便赶紧动了起来,众人上前揪住程嬷嬷,扯下她腰上扎的汗巾胡乱捆绑起来,押着她往大管家那里去了。
杜衡依旧面如寒霜,冷声道:“清芬,你跟着去,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大管家,让他按府规处置程嬷嬷。”清芬屈膝应了一声,赶紧跑着追了上去。
杜衡这才带着寥嬷嬷碧玺等人继续往颐寿园走去。何老夫人见到大孙女儿回来,自然很是高兴,细细问了一回今日做客的qíng况,杜衡也都细细的回禀了,听说熙国公老太夫人还赏了自家孙女儿一对紫玉凤钗,何老夫人心里高兴极了。她再没见识也知道熙国公老太夫人份量极重,得了她的欢喜绝对是件最好不过的事qíng。
想着孙女儿头一回出门做客,折腾了一整天必也累了,何老夫人便笑着说道:“若儿啊,今天累坏了吧,快回去歇着吧。”
杜衡为难的摇了摇头,低声叹道:“祖母,孙女儿怕是歇不成的,刚才在二门上孙女儿发做了一个冲撞孙女儿的刁奴,回头且有事呢。”
何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瞪眼说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主子姑娘慢说发做一个刁奴,便是打杀十个八个又算什么,难不成那刁奴要造反?碧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碧玺上前将程嬷嬷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何老夫人听罢沉声道:“我道是谁的奴才有这大的狗胆,原来仗着她那主子,若儿,这事你不用管了,只管回去歇着,那女人若是找你的麻烦,你就来告诉奶奶,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能翻出什么花来!碧玺,送你大姑娘回去歇着,那个女人若敢去找麻烦,凭是谁都给老身拦着,直接带到颐寿园来。”
何老夫人是那种爱之yù其生恨之yù其死的极端xing子,如今她正喜欢着大孙女儿杜衡,自然事事护着她,别说是今日之事杜衡没错,那怕就是杜衡做错了,以何老夫人的护短xing子也得把过错全都算到别人头上。况且那刁奴的主子是何老夫人如今最不喜欢的儿媳妇苏氏,这短,何老夫人便十成十的护定了。
杜衡见老祖母如此维护自己,心中也有些感动,便盈盈拜下道:“谢祖母呵护疼爱。”
何老夫人将她拉起来笑着说道:“起来吧,如今奶奶也体会到当初你爹的心qíng,啥都不说了,回去好好歇着,别怕,一切有奶奶呢,你奶奶且死不了,能护的住你。”
杜衡将冯大姑娘特意送她的,熙国公府特制的jīng细点心送给祖母,她知道老年人牙口不好胃口不好,就爱吃些甜烂有味儿的,熙国公府的山药枣泥粒和莲子苏正适合老人家吃用。何老夫人每样都尝了一些,果然样样都香软苏甜很合她的胃口,便乐呵呵的收了下来,又见孙女儿面有倦意,便一叠声的催人送杜衡回惜雨轩歇着了。
杜衡一行刚来到惜雨轩门前,就见院中灯火通明,间或传尖利的叫声。杜衡眉头皱起,心中暗想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到惜雨轩来闹事。
“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守门的嬷嬷一见姑娘出现在门前,便异常欢喜的大叫起来,正主儿回来了,她们就不用再受夹板气了。
“张婆子,出了什么事?”杜衡皱眉沉声问道。
守门的张婆子忙跪下说道:“回姑娘的话,刚才夫人带着一群人抬着个被打的血呼哧啦的人冲进来,说是亲自来向姑娘请罪!”张婆子回想着夫人那煞气冲天的语气,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刚才要不是她见机不妙躲的快,只怕得吃上一记夫人身边那个粗壮嬷嬷的窝心脚。
“哦,来的倒快。知道了,你退下吧。”杜衡命人将程嬷嬷送去受罚的时候已经想到继母苏氏不会善罢甘休了。不过她还是没有想到继母苏氏会打上自己的惜雨轩。
“姑娘,您慢些走,奴婢这就去请老夫人。”碧玺见势头不对,想来自己也是摆不平的,便上前在姑娘耳边低语一句,见姑娘点了点头,碧玺拔腿便往颐寿堂飞奔,生怕不能将老夫人及时请来,大姑娘得吃继夫人的亏。
杜衡缓步朝里走去,院中苏夫人带来的丫鬟婆子一见大姑娘回来了,便飞跑进正厅禀报,苏夫人yīn沉的脸如同刷过黑漆一般,看上去好不吓人,她一听说继女回来,便厉声喝道:“还不快把小贱人给我抓进来。”
众丫鬟嬷嬷齐齐应了一声,纷纷跑出正厅去拽大姑娘杜衡,杜衡身后此时也跟了许多惜雨轩中的下人,她们见夫人带来的人要对姑娘动手,忙都冲上前挡住。这两个月服侍下来,她们深深体会到大姑娘是极难得的好主子,而且如今又深得老夫人和老爷的心意,更要紧的是她们是惜雨轩的奴仆,那就得为主子豁出一切,要不然主子吃了亏,没脸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人。
一时间两拔丫鬟嬷嬷们撕扯到一处,打的好不热闹,杜衡见状心头火起,冷声怒喝道:“惜雨轩的人全都住手,本姑娘倒要看看谁敢动本姑娘一根指头,看来打程嬷嬷二十板子太少了!”
苏夫人带来的丫鬟嬷嬷一听这话都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刚才夫人得了信就去救程嬷嬷,不想大管家下手也忒快了些,夫人赶到之时程嬷嬷已经被打完了,下半截身子被打的血ròu模糊,没有三五个月再难养好的,可见大管家是命人着实用心打程嬷嬷的,若是再加一倍的板子打到自己的身上,那些丫鬟嬷嬷立时心生惧意,忙都四散退开。她们边退边后悔,怎么就只想着在夫人面前立功,就没想到如今大姑娘再不是任她们欺凌的小毛丫头了呢。
苏夫人端坐厅中,一等不见人来,二等仍不见人来,心中火气更大,啪啪的拍着桌子喝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快把那小贱人押上来!”
“这大晚上的夫人不在棠棣院休息,却来我这惜雨轩拍桌子打板凳却是为何?”苏夫人话音刚落,杜衡便缓步走了进来,她神qíng极为清冷,说出口的话语虽然没带什么刺,却让苏夫人觉得极为刺耳。
“好个小贱人,你胆子可真不小!”苏夫人咬牙切齿的瞪着杜衡,眼中的怨毒如同刀子一般嗖嗖的飞向杜衡。
杜衡面色一沉,冷声喝道:“夫人叫谁小贱人?”
苏夫人在继女面前一向跋扈惯了,她伸手直指杜衡恨声叫道:“你就是小贱人!”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我建威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你也敢骂!真真反了天了!”还不等杜衡出言反击,一声怒喝便从厅外传来,原来是碧玺请来的老夫人,老夫人一听儿媳妇跑到惜雨轩大闹,立刻坐了轿子飞也似的赶来给孙女儿撑腰了。可巧一进门就听到苏夫人骂杜衡为小贱人,何老夫人气的火往上撞,人还没进屋声音便传了进来。
“老……老夫人……您怎么来了?”苏夫人大吃一惊,等看到婆婆拄着柄如意云头拐杖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她只能赶紧站起来迎上前去。不论心里再怎么瞧不起这个乡巴佬婆婆,苏夫人都知道如今已经没有娘家做靠山的自己惹不起这老太太。
“哼!”何老夫人甩袖拂开伸手搀扶自己的儿媳妇,噔噔噔几步走到大孙女儿的面前,仔细看了看她方才喘着粗气问道:“若儿,没吃亏吧?”
杜衡没有想到老祖母来的这么快,她原本以来怎么也得过上一刻钟老祖母才能赶来的,赶紧伸手扶住因为走的太快而气喘吁吁的老祖母,杜衡心头涌起一阵暖流,她看着老祖母含笑摇摇头道:“奶奶,若儿就是被人骂了一句,别的亏倒没吃。”
“那就好,若儿别怕,有奶奶给你做主,瞧这小脸儿都吓白了,你们这丫头都是木头桩子么,还不快扶姑娘坐下歇着。”何老夫人拍了拍孙女儿的手,然后眼风一扫惜雨轩中的丫鬟们怒喝起来。
杜衡先扶老祖母到左上首主位坐下,然后才在祖母的下首坐了下来,她此时才发现自进门后一直没有看到杨梅和沁芳,杜衡心下一沉,暗道:“莫是她们遭了苏氏的毒手?”
苏氏见婆婆进来完全不理会自己,只与那小贱人各种ròu麻,早就气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她捧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走到右上首坐定,语气不善的说道:“老夫人这大晚上不在颐寿园安歇,如何还到这惜雨轩来了?”
何老夫人刚缓过一口气,又听儿媳妇出言不逊,她一拍桌子喝道:“老身的事qíng也是你问的,我倒要问你,你不老老实实的待在你院子里,跑到惜雨轩来gān什么?”
“我……小……媳妇的下人冲撞了大姑娘,媳妇特意带人来向大姑娘请罪!”苏夫人用怨毒的眼神狠狠剜着杜衡,口中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
“好个请罪啊!老身进门之时正听有人骂什么小贱人,这般的请罪老身还是头一回见着。老岙倒要问问,你骂哪个是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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