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正不停的劝着,杜大海突然一把将她抱着扔到房中的大圆桌上,然后整个人重重的压了上去……房中很快传出了阵阵令值夜丫鬟面红耳赤的声音,杜大海这一番折腾足足闹了大半宿才算了结,苏夫人被他折腾的几度昏死,次日竟是整整一天都没能下chuáng。
chūn杏并非完璧的消息不径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何老夫人自然是极度震惊的,chūn杏八岁上就被卖入将军府,这些年一直在何老夫人身边服侍,她就算有那份心思,也没那个机会啊。可是儿子的感受也不可能是假的,这到底是那里出了岔子?
消息传到大姑娘杜衡耳中之时已经是数日之后,杜衡听寥嬷嬷说完,有好半晌都没说话,寥嬷嬷见状忙打嘴说道:“看这张破嘴,怎么在姑娘面前说这种事qíng,真真该打!”
杜衡见了淡淡说道:“嬷嬷不必如此,这事本就应该告诉我。原本我只是怀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出了chūn杏之事,我倒能拿的准了。那人身边一定有与上dòng苗寨有关系的人,而且这关系只怕还不远。苗寨有种极特别的麻糙,将麻糙籽磨成粉,再配以其他几味药材,服下后一个时辰后便可使全身肌ròu极度松驰没有任何感觉。这种松驰会持续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后不必服药便能恢复正常。”
寥嬷嬷一听这话连连点头道:“对对,人一但全身松驰,可不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chūn杏自八岁进府,一直在老夫人身边服侍,绝不会破了完璧之身。姑娘,继夫人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您可就太危险了,该怎么办呢?”
杜衡淡淡道:“嬷嬷也不必太过担心,那人再有本事她也是在明处,而我们在暗处,我们知道有那么个人,而那人却不知道我也jīng通毒术。我们暗地提防也就是了。”
话虽然这么说着,可寥嬷嬷还是担心的不行,她想了想说道:“姑娘,我们还是应该把那人找出来。”
杜衡点点头道:“其实想把这人找出来也不难,这人一定是苏氏身边最亲近之人,苏氏对她极为信任,甚至是言听计从。”
寥嬷嬷立刻说道:“这不就是江嬷嬷么,在继夫人面前最有体面的就是她,听说她能当夫人半个家,就连将军对她都高看一眼。”
杜衡想想那日见到江嬷嬷的qíng形,皱眉说道:“或许是吧,不过就那日看来倒不太象,她若是修练毒术之人,我应该能看出一二。”
寥嬷嬷见自家姑娘看上去信心十足,有那么一丝自矜自傲的感觉,她不免担心的说道:“姑娘,您虽然毒术大成,可到底也没怎么用过,万一……姑娘还是仔细为好。”这也就是寥嬷嬷将一颗心全都扑在杜衡身上才能说出这样劝说的话,若换了别的下人,她们再不会说的。
经历了七年的人qíng冷暖,刚十二岁的杜衡心xing远比同龄人坚qiáng的多,心智也成熟许多,所以她听了寥嬷嬷的话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深深点了点头,沉稳的说道:“嬷嬷说的是,我记下了,我不会轻敌。嬷嬷,老夫人最后如何发落chūn杏?”
寥嬷嬷忙说道:“姑娘,您说这事怪也不怪,都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老夫人竟然没有重罚chūn杏,只是命她自梳,还让她回颐寿园服侍着。为着这事,将军还与老夫人很闹了一场。”
杜衡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皱起双眉,这事还真是怪的很,祖母对chūn杏可比对她这个亲孙女儿的好上百倍,她们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关系?
☆、第十四回生辰
杜衡没有时间也没有人手去打探祖母与chūn杏之间有什么秘密关系,她身边拢共只有寥嬷嬷和杨梅两个服侍的下人,而她居住的西园面积却不小,一应打扫收拾什么的全得由她们主仆三人亲自动手,偌大西园连个粗使的婆子都没有配。对此,杜衡一丝怨言都没有,反而还暗自庆幸,这几年来,她悄悄在西园屋后的空地上种了些药材,因为种子得来极为不易,所以种植的面积并不大,不识药材的人一眼看过去只会认为那是些杂糙,倒也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杜衡知道继夫人苏氏身边有jīng于毒术之人,她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屋后的药材再也不能种植了,免得让人看出端倪。看着数株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糙药,杜衡咬咬牙,狠心将之全都刨了出来,再将土地压平整,让人看不出这里曾经种植过植物。
寥嬷嬷与杨梅这些年来一直帮杜衡一起打理这小小的一片土地,也粗粗懂些药材知识,寥嬷嬷看着那还没有完全成熟的药材,心疼的直皱眉头,杨梅更是心疼的都快哭了,她们主仆种这点子药糙着实的不容易啊!
“姑娘,这些都还没有彻底成熟,这一年的工夫就白费了呀!”杨梅眼泪汪汪的看着那小竹筐中药糙,心中着实难过。
杜衡何尝不心疼,可是她更知道若是不尽早消除这些痕迹,将来必会给自己和寥嬷嬷杨梅招来大祸。要知道她种植的可不是普通的药糙,她种的是箭毒羊角拗,乌头,毒芹,商陆等等毒xing不小的植物。一但被人发现了,岂不是给她那狠心的祖母和父亲还有继母极好的发落理由,所以这些植物不论成熟与否都要立刻铲除以消隐患。
主仆三人忙了数日才算收拾停当,这几日何老夫人在忙chūn杏之事,而苏夫人自那夜之后与丈夫杜大海的关系仿佛好了许多,夫妻两个蜜里调油一般,让苏夫人一时没抽出空找继女杜衡麻烦,所以这杜衡才得了几日的安宁。
冬日天短,时间仿佛过的更加快了,不知不觉便进了腊月,吃过腊八粥,不论贫贱富践,家家户户都开始忙年了,建威将军府也是如此,阖府上下忙的不可开jiāo。除了寥嬷嬷和杨梅之外,府中竟没有一个人记得腊月二十六这日是大姑娘的生辰。自从夫人过世之后,七年来大姑娘没有正经过过一个生日,每年都只是寥嬷嬷偷偷做一碗面,能卧一颗荷包蛋点上两滴麻油便已经是难得隆重的寿面了。而府中其他人却是一年不落的做生日,回回都摆酒请戏,足足要热闹上三四天才算罢休。
不觉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杜衡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放在枕边的一套全新中衣与全新外衣,中衣是寥嬷嬷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省出来凑钱买了几尺粗布头,细细浆细了数次,好不容易才洗柔软了的布料做的,外衣则是用醋泡过江嬷嬷送来的有毒布料做的。
杜衡七年都没有正经过过生日,她早已经没了过生日的念头,所以在看到簇新的中衣与外衣,杜衡不由愣住了。这时寥嬷嬷与杨梅快步来到chuáng前,同时跪倒在地,口称:“老奴(奴婢)恭贺姑娘芳诞,愿姑娘从此苦尽甘来,日日顺心!”
“今天是我的生辰?”杜衡呆呆的问了一句,问的寥嬷嬷一阵心酸,她忙低头用袖子擦去眼中的泪,含泪笑着说道:“今儿可不就是姑娘的生辰,姑娘您十三啦!”
“我十三了?”杜衡低低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眼圈泛起了红意。寥嬷嬷极为了了解自己一手照看大的姑娘,她知道姑娘必是想到了这些年的煎熬与艰难,自从夫人过世之后,姑娘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这哪里是过日子,分明就是熬日子!
让寥嬷嬷更心焦的是过了这个生辰姑娘就十三了,可现在府中完全没有为姑娘张罗婚事的意思。大梁的姑娘通常从十岁就开始着手相看人家,到十三四岁上便已经定下婚事,再准备个两三年,等姑娘十六岁就要打发姑娘出嫁了,若谁家的姑娘到了十八岁都还没有出嫁就会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以后再也嫁不进好人家了。
“姑娘,您快起来梳洗吧,嬷嬷,现在就给姑娘煮面吧。”杨梅见姑娘与寥嬷嬷都有些难过,便赶紧笑着说了起来。
寥嬷嬷忙道:“对对,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杨梅,你服侍姑娘梳洗,我这就去煮面。”说罢寥嬷嬷便匆匆跑开了。
杜衡掀被下chuáng,杨梅上前服侍她穿好新衣裳,难得穿上新衣裳的杜衡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不过不愿意让寥嬷嬷和杨梅跟着不自在,她的脸色才没有素日里那般冰冷。
梳洗之后,杨梅打开妆奁轻声说道:“今儿是姑娘的好日子,就用点子胭脂吧?”
杜衡不想扫寥嬷嬷和杨梅的兴,便轻轻点了点头。杨梅见姑娘答应了,立刻欢天喜地的将素日里她们主仆自己的调配的胭脂水粉等物全都取出来,她今儿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姑娘。明明姑娘是府中最美的姑娘,可她却从来不肯妆点自己,倒让没有多漂亮的二姑娘占了先,杨梅心里可不服气着呢。
一番妆点之后,杨梅看着自家姑娘的眼神都直了,她一直知道姑娘生的极好,却不知道略略打扮后的姑娘竟然美的让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姑娘吃面了……”寥嬷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这才惊醒了看呆了的杨梅。寥嬷嬷声音刚落,她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走了进来。将寿面放到桌上,寥嬷嬷抬头看向杜衡,突然间眼眶一热,两行热泪压眶而出,寥嬷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qíng绪,悲声叫了一句:“姑娘……”便哭的不能自己。
杜衡和杨梅都惊呆了,她们不知道寥嬷嬷为何突然哭的如此伤心,寥嬷嬷哭着扑到杜衡身边,一把将杜衡紧紧抱入怀中,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姑娘……”
☆、第十五回父女相遇
被寥嬷嬷抱着大哭,这让杜衡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寥嬷嬷这是怎么了。杨梅自然也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今儿是姑娘的好日子,凭怎么都不能哭的,要不就会触了姑娘的霉头,因此杨梅着急的叫道:“嬷嬷您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今儿可是姑娘的好日子呢!”
寥嬷嬷抱着杜衡哭了一阵子qíng绪才慢慢缓和下来,她兜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的说道:“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姑娘和夫人简直一模一样……”
听了这句话,杜衡才明白寥嬷嬷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原来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杜衡不由抬头看向放在桌上的铜镜,镜中那个绝美的姑娘果然象极了她记忆中的娘亲,都一般的肌肤如美玉双眸似寒星,嫩红的双唇闪着淡淡的光华,只是娘亲唇角总有一抹温暖的笑容,而自己却永远双唇紧绷,散发出冷若冰霜的寒意。
“嬷嬷……”杜衡将手放入寥嬷嬷的手中,轻轻叫了一声,虽然声音还是冷的,却已经不再是寒似紧冰。
寥嬷嬷捧着杜衡的手,如同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这是她捧在手心中照顾长大的心肝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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