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安和艾丽安静地各忙各的的时候,突然有什么重物落在了guī壳顶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在他抬头的时候,更多重物噼里啪啦接连不断的落在了屋顶上。
如果是在其他类地行星,雷安就会认为这是下冰雹了。
可是这星球上暂时不会下雨更不会有雪,从哪里来的冰雹?
“是气温突然降低了,那些含金属颗粒和硅胶粒还有各种人工合成材料的沙粒混成的沙子就凝成一团摔下来了。”艾丽安慰雷安,“没关系,只是听起来有点吓人。”
真、的、么?
尽管艾丽说他们的房子已经经受了两次冬天的考验,天窗也被加固过,但是雷安还是把艾丽移到他的盒子里,又把工作台从天窗下面移开。
棕红色的“冰雹”又噼里啪啦的打了十几分钟,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落在天窗上的,一片片羽毛般的红雪。
没错。含硅的沙粒和人工胶粒在低温下结合成了片状的“雪”,飘飘扬扬,从天而降。
说实话,还挺好看的。
就像许多红色的羽毛或是花瓣似的,它们晃晃悠悠的飘下来,有的还在天窗上打个旋儿,轻轻翻几下才停稳。
“然后会怎么样?”雷安问艾丽,这星球的沙子到底是什么成分,看看那些战舰的残骸应该可以猜测得到,但从没任何实验室有这样大的规模,也没人想过这些残骸磨碎成粉末之后会在低温和极端恶劣的环境下重新组合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日出之后它们又变成沙子。”
雷安叹口气,“帝国和联邦的战争其实还没结束,这些战舰的残骸还在想着怎么把对方磨成齑粉呢,却没想到自己也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粉碎机里。”
艾丽静静看着天窗,过了一会儿瑟缩一下。
“你冷了艾丽?”雷安摸摸她的手。
艾丽轻轻摇头,她的睫毛颤动几下才说,“我好像有点害怕。”
“怕什么?”
“大粉碎机什么的……”她仰望着他,“我们……”
“嘘~”雷安摸摸她鬓角软软的头发,“我胡说的。别怕。”
话虽这么说,但是雷安心里也在隐隐担忧。那些虎式战机里的球藻恐怕难以保全了。也就是说,如果guī壳里的食物耗尽,他们在附近没有贮备粮食。
所以,明天他还要去加固其他的农场房顶。不然,只要房顶被一粒冰雹打穿,所有的球藻几分钟内就会完蛋。
午夜时风停了,红色的雪也停了。
雷安穿上防护服,背上一筐工具和从前收集的材料去检查农场的灾qíng顺便加固农场房顶。
艾丽照样在他走之前啰哩啰嗦说了一通要他小心,早点回来的话。
午夜时分的宁静十分难得,雷安踩着红色的雪,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就像踩在真的雪上一样。
到了农场时,他回头看看,星光下隐约可见他来时的一串脚印。这串脚印向他们的家延伸着。
要是艾丽没受伤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带她出来看看。这很美。
雷安看着星光下的红雪想。
令他感到安慰的是,大多数农场挺过了冬天的第一场洗礼。但为了保险起见雷安还是全都被就地取材用附近飞船残骸上的舱板给加固了一遍。只有一架虎式战机顶部被砸成了筛子,机顶直接坍塌,可怜的球藻全都给砸成了烂泥,又立即被零下九十度的低温冻起来,所以目前仍然保持着死亡那一刻的悲惨景象。
雷安叹息着收走了那里所有的储能块和两架还能挽救一下的培养器。他有点后悔自己昨天没出来收获。
他拖着一堆储能块,又在路上捡了几块舱板准备加固guī壳,走回家的时候累得一身大汗。
艾丽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就大叫他的名字。
“嗯嗯,我回来了。”他把头盔随手往一边一扔,脱掉防护服,向艾丽报告灾qíng,“……都还好,只要一台虎式战机里的球藻和设备彻底报废了……你渴不渴?想上厕所么?”
和她又说了一会儿话,雷安跑去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她身边喝水,“再睡一会儿吧艾丽。”
“嗯。”她答应一声,又看着他傻笑了,然后又缩着下巴,小鼻子尖儿动了动,像是在闻自己身上的气味。
“你怎么像只狗似的?”他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艾丽又烦恼又懊丧的“唉”一声,“我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呀雷安?”
“再过几周吧,但是夹板要戴最少三个月,我会给你做一个拐杖……要痊愈的话恐怕要半年……怎么了?”
艾丽愁眉苦脸,“我身上都有味了!戴着夹板能洗澡么?洗澡的时候能把夹板摘掉吧?弄个小凳子坐着洗可以吧?我保证不乱动还不行么?”
“原来是为这个烦恼啊!”雷安呵呵笑,他凑近她一点,像她那样夸张的吸气,“嗯,是有点臭臭的!难怪都长虱子了。”
“你才有虱子!”艾丽大怒,她一巴掌把雷安的脸拍得偏到一边,他笑着抓住她的手,放在他鼻尖上轻轻一贴,“我有虱子?我身上的虱子啊,快去艾丽那里发展殖民事业吧!”
艾丽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儿她说,“我后背又痒了。”
“哪里痒?”
“第五节和第七节脊椎之间。还有右边背后也痒。”她小声抱怨,“我都好久好久没洗澡了。”
“右边后背痒是好事,那说明你的肋骨在愈合了,你从前两年都没洗澡不也没事么?”雷安用双手托在艾丽肋下,帮她侧向左边,“小心。”
“从前两年没洗澡是也没事是因为我可以自己挠痒痒,还可以用湿布擦一擦!而且从前也没有橙子味的肥皂!”她嘟囔。
他给她抓着痒,“那怎么办?我帮你擦个澡?”
“好。”
“……”我是个蠢货。为什么会提出这种建议啊!
雷安刚想改口,突然想到艾丽不仅两周多没洗澡,甚至还穿着受伤那天穿的同一件袍子呢。
我真是不细心。还自我感觉把她照顾得挺好的呢。幸好是在这个空气里几乎没微生物的星球,要是在其他地方,艾丽说不定早长褥疮了。
雷安又在心里打自己的脸了。
他怀着自责拿来了热水和肥皂,在她身边坐下之后又立刻后悔了!
两周没洗澡没换衣服算什么啊!
跟我现在要做的一比根本就可以忽略好么?
艾丽是不是习惯让我伺候她上厕所了所以无所谓了是吧?
呃……
“怎么了雷安?”艾丽把脸转过来一点,“我一直这么躺着有点难受了。”
我比你还难受呢。
雷安黑着脸把艾丽的袍子从小腿那里掀起来,一下掀到了腰部,再继续往上,到了腋窝,“慢慢的……把手抬起来。”
艾丽抬起右臂的时候牵动肌ròu,好像有点疼似的哼哼一声。
雷安握着她的手臂,轻轻引导着她,从袍袖里退出来,再从脖子上套出来,他站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引导她的左臂从袖子里出来……
艾丽的左手手指从袖子里退出来的那一刻,雷安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仿佛是从一只玉兰花苞上剥掉了一片花瓣。细腻的,洁白的,花瓣。散发着类似香糙冰淇淋的香甜味。
他没敢再看,用毛巾蘸了热水先擦擦她的背,又在毛巾上涂了点肥皂,包在手上,顺着她的脊椎向上直走。
我一直以为那香味是她喝的“牛奶”饮料发出来的……但其实是她身上的气味。她……她的……像就要融化的香糙冰淇淋……柔软,滑腻,让人想要俯首吸吮……
他的手停在她肩胛之间。
艾丽等了几秒钟,带点疑惑的“嗯”一声,想要转头,可是下巴转动了最微小的弧度之后骤然停住,她的脸一瞬间变得绯红。
雷安的手在她轻哼时又开始缓慢的行走,可是他手掌的力度有细微的不同。
擦拭,和抚摸,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动作。
而他明白他在做的是什么。
而且,艾丽也能感觉到。
第14章渐暖
艾丽有点后悔。为什么非要洗澡呀!
结果她现在比没洗澡时还难受。
不是全身痒痒却没法抓的那种难受,是……是心里不知什么地方有一点点痒可是却抓不着的那种难受。
可是这又是一种让她有点开心的难受。
她为这种怪异的感觉感到迷惑,同时又觉得害羞,还有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开心。
要是雷安发现了她这种反应,没准会不高兴的。
这么一想,她赶快紧紧闭着眼睛,可是又很想回过头看看他的表qíng。
她的身体渐渐变得和脸颊一样热热的。
她能感觉到他的食指尖顶着她的后背,又重新向下游走。
怎么办?
雷安听到艾丽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唔声时不敢再放任自己。他qiáng迫自己收摄心神,赶快给小姑娘擦拭,可是眼睛却不受控制。而她身上那种气味更是无孔不入,很容易让人把食yù和其他的yù望混淆结合,饥渴难耐。
仿佛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热度似的,她脸上的红晕迅速从脸上扩散开,颈子很快也变红了。她的睫毛轻轻颤着,仿佛有点害怕,她的喉咙也轻轻动了动,胸口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颤巍巍的。
我在对她做什么呀?
她在害羞呢。
他很想说点什么缓解艾丽的qíng绪,就像那时候在她受伤后第一次帮她……的时候一样,可是他吞咽几下,知道自己一开口声音必然有异。
雷安胡乱帮艾丽擦gān身体,又给她换了件衣服,帮她躺平,跑去淋浴间把换下来的衣服洗gān净。
他呼了口气,嗯,终于完成了。
那天晚上,艾丽像是有点害怕他似的,都没敢怎么支使他。
雷安在艾丽睡着之后又翻腾了很久才勉qiáng入睡。
他半梦半醒的时候总是看到艾丽侧着身,躺在一朵刚刚开放不久的玉兰花上。那花朵的中心有着许多浅粉色的斑点。
她微微张着眼睛,似笑非笑,ròu嘟嘟的嘴唇翘着,像是要随时扑上来亲吻他,更像是极力不动声色呼唤他来亲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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