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看着江梨的目光,活像看着一个傻子。
朝华郡主咳嗽两声,总算是把话题从王爷的xing取向扯回了正题。
"现在京中到处都是五皇子的耳目,我们即算是想给安乐郡传信,只怕还没出京城大门就要连累得全家倒霉,所以我这次进京,还是想问一问王妃娘娘,十一皇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这么做,是否有意义。"
若是自己这边准备做足,到了易北那儿掉了链子,那才叫真的冤。
放眼整个京城,能够知道易北想法的,就只有一个江梨了。
新任的大理寺主簿辛辕倒是力挺易北,死咬坚持易北绝对不是真的要去封地养老,一定会回来争夺皇位。
但这种事qíng,如果不是真正听江梨说出来,谁都没底。
如今萱嫔把江梨死死关在宫里,能够名正言顺进宫见到人的,就只有一个朝华郡主。
"王爷说,如今我在京中远比在封地来得凶险,临走前给了我信物,说是京中的人归我调度,只是如今位进出都有人跟着,根本没法脱身。"
江梨压低声音,叹了口气。
"曹仝在王府大概也是在等我的消息,只是可惜,没人能够替我传话回去,就算是传话回去了,我人在宫中,也是没用。"
朝华郡主眼睛都亮了。
江梨这回答也算是给他们挑明了易北的心思,若无争位之心,为何要暗中培养势力,还要全部留在京中?
易北一定没有走远。
"也就是说,你只要出宫了就好办?"
江梨继续叹气。
"我留在京中始终是掣肘,王爷在京中大概只留了暗卫,若是要借兵,我还要出京。"
出宫都是困难,更何况是出京。
五皇子把整个京城守得和铁通一般,想出去谈何容易。
"你要出宫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晋阳公主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但出京只能靠你自己了。"
江梨有些诧异。
按说淑妃完全可以独善其身,只要她两不相帮,日后就能平安度日,反正她膝下只得一个公主,对皇位不会有任何威胁,易贤乐得拿晋阳公主做典型,树立自己仁善的形象。
"五哥对太子下手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不是往死里整,太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自缢在太子府?五哥继位,最开始是很有可能不会对我怎么样,但一旦有了利益牵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就是我,比起这个,十一弟还要好一些。"
更何况萱嫔在宫中熬到现在还只得嫔位,对妃位上的人简直是嫉妒得眼睛发红,若是让她当上太后,只怕是后宫里会连一个太妃都剩不下了。
就算是平素淑妃与萱嫔没有jiāo集,光是那个妃字,就是萱嫔记恨的理由。
晋阳公主又哼了一声。
"这话我就说一遍,你爱听不听,明天我会去和萱嫔娘娘说,想接你来我宫中住上一段时间,再怎么样也有当年伴读的qíng谊在,我又快生辰了,宫中无聊,接你来解解闷,想必萱嫔不会拦阻,只有一个晚上,多了就会疑心,剩下至于我怎么解释,你就不用cao心了。"
朝华郡主打开自己进宫时提着的小食盒,里面放着四块jīng致小巧的糕点。
捏碎一个,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小巧玲珑的一块石雕。
"王爷临走时把这个jiāo给青阳,说让我什么时候进宫时jiāo给你,还说给你之后就要带在身上,逛御花园的太湖石时,自然会有用处。"
江梨其实没听懂。
但这种事qíng肯定也不能和她们商讨,所以江梨决定乖乖听话,带着去御花园的太湖石边转上一转。
第145章软禁
晋阳公主的生辰很快就到了。
萱嫔对于晋阳公主的提议思虑再三,终究架不住三个妃位集体施压,在给江梨身边加派了三个宫女两个太监跟着之后,同意了晋阳公主所请。
江梨第一次召唤出了孟陵。
孟陵身后还暗搓搓的跟着一个陆丰言。
俩人都是一副哎哟我的姑奶奶哎你总算是想起我来了的表qíng,眼巴巴的等着江梨发号施令。
"御花园的太湖石旁边有什么?"
迷晕了晋阳公主宫中的所有宫人之后,江梨终于得以问出自己这么几天来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这个孟陵熟。
"有一道暗门,看走向是出宫的,但最后出门需要钥匙。"
江梨摸了摸自己荷包里的小石雕,大概知道易北给自己留了一份什么大礼。
"那就走吧。"
为今之计,只有去益州,让袁冼发兵勤王,否则单靠宫中禁卫,根本抵挡不了易贤手中的兵力。
有孟陵带路,江梨一路十分顺畅。
顺畅到让人心生疑惑。
暗道门被孟陵打开。
孟陵引路,陆丰言稍后片刻才闪身进来断后,江梨体力最弱,待在中间,以免掉队。
尘封许久的记忆逐渐浮出水面。
密道很是熟悉,似乎就是自己出宫第一次见薛从安时,易北救了自己之后和自己待了一整个晚上的地方。
陆丰言猛然停住脚步。
孟陵也猛然转身。
"有人来了。"
为了怕被人发现,三人没有燃火,黑暗之中唯有江梨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糟糕,我们只怕是一开始就被盯住了。"
孟陵瞬间反应过来,脸色惨白。
他会选择效忠易北,又怎能保证其余留在宫中的暗卫不会有人反水,选择提前效忠新君?
皇宫中的密道对于暗卫来说绝不是秘密,能够跟上来的,只会是同行。
江梨狠狠一拉陆丰言,把手中石雕和易北的皇子佩统统塞到他手上。
"你一路没跟我们同行,幸运的话,暗卫或许只知道我身边有孟陵,你拿着钥匙出宫,辛辕柳青阳薛从安你随便选一个,告诉他宫中有变,让他们速速进宫护驾,再拿玉佩去益州,找到袁冼,让他带兵和王爷汇合,回京勤王。"
陆丰言扭头就跑,速度快得让江梨甚至只感觉到了自己耳边刮过一阵风,人就少了一个。
脚步声渐渐bī近,温暖明亮的火光照亮密道。
一如当年易北去拿姜汤之后,再出现在江梨面前时。
只不过那时候来的是救星,这个时候来的是杀神。
孟陵默默上前一步,挡在江梨身前。
来的还是熟人。
领头的那张脸,江梨也认识。
微黑的小麦色皮肤,明亮的眼睛,似乎永远信心满满地气场。
秋娘。
"孟陵。"
女子看着孟陵,轻轻笑了笑。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有些东西,一开始就要选好。"
孟陵微微点点头,嗯了一声。
秋娘笑容不变。
"同僚一场,我再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替我把王妃娘娘带过来,从前的事我便给你一笔勾销,在萱嫔娘娘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如今娘娘正是用人之际,你会得到重用的。"
孟陵又嗯了一声。
秋娘笑意越深。
"我就说孟侍卫一向是个聪明人。"
孟陵回头看了一眼江梨。
"如果我说不呢。"
秋娘已经快到达眼底的笑意陡然凝滞。
"那可就真是对不住了,虽说是同僚一场,但大家都是暗卫,规矩是怎么样的,你我也清楚。"
孟陵神色淡定。
"各为其主,暗卫的那一套就不要再拿出来说了。"
暗卫最重要的一条是忠诚,尤其是对帝王的忠诚。
如今天子尚在,双方各为其主,哪里还有对天子的忠诚可言?
五十步笑百步,大家都是一样的。
秋娘的脸黑了,狠狠一挥手,示意大家不用客气,除了皇子妃还要个活口,其余的人一概不留。
孟陵狠狠把江梨往相反方向推了一把。
"娘娘快走,恕属下不能陪你了。"
江梨拔腿就跑。
这种时候,犹豫反而会害死人,如果孟陵留下了,她也跟着留下,难免秋娘不会起疑心,是否已经有人逃脱,所以剩下的人才如此有恃无恐。
按照最正常的逻辑,如今她最希望的事qíng就是出去报信,牺牲一两个暗卫和大道比起来,不算什么。
她不能留下。
哪怕感qíng上再想留下试图挽回孟陵一条命,她也不能回头。
回头了,连好不容易才撞大运藏身成功的陆丰言都会被发现。
秋娘最后是在暗道门口抓到的江梨。
双手已经因为抠石头而满手是血,发髻也因跑动而变得凌乱,江梨呆呆跌坐在意味着打开就能逃出生天的门口,目光绝望而空dòng。
"为什么……"
秋娘笑得得意而畅快。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放过你。"
秋娘俯身,修长的手指捏住江梨的下巴,qiáng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宫中的密道,就没有暗卫不知道的,这条密道需要钥匙才能打开,你犯蠢,怎么孟陵也跟着犯蠢,他没提醒你,只有天子手上才有钥匙,但他拿到的那把钥匙,根本就是假的么。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打密道的主意,钥匙的风声从头到尾都是我让人放出来的,可怜孟陵竟然信了。"
江梨闭口不言,面如死灰。
秋娘松开江梨的下巴,扬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想一想,不解恨,反手又抽了一掌。
"孟陵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我给过他机会,可他不要,如果不是因为效忠于你,他根本不会死,是你害死了他。"
江梨侧头,死死盯住暗道的门,不去看秋娘。
秋娘恨恨把江梨踹翻在地。
"带回去,萱嫔娘娘还要见她。"
人在最紧急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江梨被人拖拽起来,五花大绑,一路捆着往萱嫔宫室走,内心却清明无比。
孟陵是故意的。
钥匙在她手上,从她问孟陵太湖石边的密道的那一刻起,孟陵应该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
毕竟易北能够避开所有人找到暗卫的藏身之所,他能拿到密道的钥匙也不足为奇。
那么,之前他拼死拿到的钥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或许孟陵知道得更早,否则陆丰言没有那么巧,能隐藏得如此彻底。
但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既然萱嫔已经如此防范,自己若要硬逃出宫,结果只会打糙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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