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条大腿陨落了的话,江梨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其他的除了太子以外更靠谱的大腿了。
可太子那儿她是打死都不想再重来一遍的啊。
刘安安昨天妄图偷工减料被典记大人发现,结果就是抄书任务直接翻倍,今天一整天都没时间来烦自己,江梨在房中躺了一天,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躺出霉味儿了,正打算起身把药偷摸倒进花瓶里,猛地眼神瞟过屋子一角,人立马就给呆住了。
屋子角落里,自己明明记得是放着一个高几,上面还摆了一盆小花的,可什么时候高几旁边多出了一个人形雕塑了?
而且还雕得恁玲珑有致活灵活现?
简直就和个真人没什么区别嘛……
“怎么,才发现我?”
女子身形高挑,头发高高挽起,皮肤不是京中闺秀们流行的羊脂白,反而是略带着一些健康的小麦色,一身常服,外面也看不出什么特殊标志。
江梨第一反应就是卧槽有刺客。
然后才回过神来,刺客跑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我见你盯着门口已经很久了,想出去么?”
大概是江梨保持着倒药的姿势十分别扭,女子自来熟的走上来,顺手抽走江梨手里的药碗,替她把药泼去了窗外。
“你病早就好了吧,现在还在装病,是在躲谁?”
江梨:“……”
尼玛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自己房间里门上的锁都是摆设么,怎么是个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啊……
看着女子带着探究和玩味的眼神,江梨表示,自己内心是崩溃的。
“嘿,怎么了,傻了?”
江梨眼神复杂的盯着女子,久久不能组织好语言和她正常jiāo流,女子见江梨只顾盯着自己,还好心的伸出手在江梨面前挥了挥。
江梨没敢伸手把她的爪子拍开。
不是刺客也是高手,不是高手也肯定是孟陵那一流的人物,她还想留着自己的手吃饭,万一伸手人不高兴把自己手剁下来腌成卤味,她找谁哭去?
“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啊。”
女子见习惯了看到她就哭爹哈娘告饶命的,像江梨这样傻不愣登的姑娘反倒是第一次见,再加上孟陵的缘故,耐心总归是要比平时好上一点的。
江梨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
“我哪儿也不去。”
这会儿出去不是摆明了给人有机会往自己身上栽赃陷害么,她就死守在这屋子里了,看有谁能让她背锅,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掐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女子眯起眼睛。
“是不想去,还是不能去?”
西四所的轮休比女官所还要少,大家集体翻了huáng历,这一天宜出行宜婚娶宜培养感qíng,好不容易一群老爷们凑巴凑巴把孟陵的轮休调到今天,如果她不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把人带出宫去,再想下一次机会可得等到三个月之后了。
“放心吧,我是偷偷带你出去的,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你不见了。”
白天孤男寡女凑在一块儿太过显眼,太晚了又赶上宵禁不得出门,唯一的机会只有吃过晚饭大家还没培养出睡意的那几个时辰,江梨多磨蹭一会儿,也就意味着和孟陵单独相处的时间又少了一会儿,女子也急啊。
“我办事你放心,上下都打点好了,不占你的休沐,平时喜欢来找你的两个人现在都忙着,绝对没空来搭理你,而且我们也会留人在你房间里,万一有人想进来我们会打发出去的。”
江梨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卧槽你们这还是个团伙啊。
“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害你我还嫌费工夫,你再不走我可把你打晕扛走了啊。”
女子是死活都不会亲口告诉江梨她的名字的,如果江梨真和孟陵熟,随口问问就能知道,如果不熟,万一以后闹出来,她死不认账也没人拿得了她的把柄。
当然,江梨也不会去问。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再不点头,难道是等着别人把自己扛冬瓜一样扛出去么……
女子推开窗户朝着自己招手的那一刹那,江梨恍惚看到了以前娘亲和自己说过的,拐卖孩子故事里那个贼眉鼠眼人贩子的原型……
女子顺着同僚们留下来的暗记一路找到杨柳畔的时候,孟陵正蹲在河边盯着水面发呆。
纯爷们的轮休实在是很无聊的一件事,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的话,其实暗卫们一般都不会选择出宫。
喝酒误事,如果没有特殊qíng况暗卫绝不沾酒,至于逛青楼,低等青楼没兴趣,高等青楼嘛……不好意思,进去里面说不好会碰到熟人啊,什么花魁娘子其实是自己人这种事qíng简直不要太常见。
至于吃东西,宫外的伙食总没有御厨做得好,一群被养刁了的胃口根本无法看上小摊小贩的那点东西。
孟陵几乎是被人架着直接丢出的宫门,上头大人还放了话,没到宫门下钥前决不允许回西四所。
然后就开始了他漫无目的的一天闲逛。
“就是那里,去吧。”
大概是出于职业习惯,孟陵直接蹲在一株柳树底下,长长的柳枝垂下来,他又穿的是一身和柳叶差不多颜色的深绿色长衫,绿树隐掩之下,江梨压根就没看出来那里还蹲着个煞神。
女子把江梨往孟陵的方向一推,自己迅速跑了个无影无踪。
等孟陵听到响动抬起头来时,自己眼前就只剩下了一个手脚紧张得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可怜兮兮的女官了。
“好……好巧啊,大人。”
江梨颤颤巍巍举起爪子,笑得比哭还难看。
孟陵颇觉奇怪的往江梨身后看了看,又往天上看了看,接着又往江梨身后瞄了一眼。
虽然说江梨的确也有可能出宫,出宫之后随便乱走也是有可能撞到这里来,撞到这里也的确是可能和自己打个招呼,可他怎么总觉得,这一系列的可能背后,好像总还藏着点什么东西呢……
躲在暗处还打算围观的女子,迅速的被一群提高警觉的大老爷们拖走了。
“嗯,是很巧。”
周围绿水环绕,柳枝轻摆,意外的一个行人都没有,整条河边空空dàngdàng,只有自己和江梨俩人。
虽然有着一颗八卦的内心,但暗卫们从来所受的教育都是说得越少,错的越少,外面看上去,一个两个都是话题终结者。
比如孟陵,就是其中佼佼。
江梨好不容易才鼓起的那么一点勇气,顿时被孟陵那平淡无波的四个字,给拍了个粉碎。
带自己来的人大概是他的同僚吧,她带自己来的目的,是孟陵要找她?
难道说是易北又有什么事qíng了么……
联系上次孟陵对于易北隐而不发的暧昧态度,江梨已经自动自觉的把他归结到了易北一党里面去了,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
“大……大人……”
孟陵根本就没有和姑娘攀谈的任何经历,卫所里唯一一个姑娘,已经被锻炼出了可以和大老爷们一起下河游泳然后一起比谁的胸大肌更发达的境界,就连自己都没有自己原来是只母的的自觉。
而江梨这人在易北看来,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比较倒霉的那一个,先是被典仪抓了壮丁去秋梧宫,然后就被易北抓了壮丁当pào灰。
如果不是想起来出门前所有人对自己耳提面命,说的全部都是对姑娘的态度一定要客气,江梨纠结的这会儿,说不好孟陵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嗯。”
出于对同僚的尊重,对于江梨的话,孟陵还是回得比较快的。
江梨正在努力思索,怎么样说才能把自己的存在刷到最弱,而又能让孟陵第一时间注意到易北很有可能有危险。
“大人听说过百鹤延年图么?”
最终江梨还是决定从自己本职工作入手,给孟陵一点提示,至于孟陵传话之后易北能不能领悟得到,那就都是命了。
不过,如此想着的江梨,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十有八九,孟陵是压根就不会去和易北传话的啊……
孟陵gān脆的摇了摇头。
他是暗卫,又不是翰林院的学究,没事去关注什么山水花鸟做什么,听都没听过。
江梨也没工夫去管孟陵是不是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时间不多,她必须尽快和他说完。
“皇后娘娘最近传了懿旨来女官所,让典笔大人寻几幅贺寿图送上去,想来是要给皇上贺寿备的,其中有一幅百鹤延年图,笔意jīng细,意兆甚好,或许能入皇后娘娘的眼。”
孟陵耐着xing子又嗯了一声。
皇后送什么贺礼给皇上,关他们暗卫什么事?
巴巴的跑来和自己说这些。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忙中出错,三天前画就送上去了,可我昨天还在女官所的库房里看到了那幅百鹤延年,真不知道送去到娘娘手里的,到底是幅什么画,可等了一天,也没见娘娘那儿有什么新的旨意下来,大人您想,若是真出了错,有什么大不敬的地方送去皇上跟前了,只怕好好的寿宴,皇上也过得闹心。”
平心而论,江梨并不擅长撒谎,如果是对着薛从安那种本来对她就没什么戒心的人,编排编派也能糊弄过去,但一旦对上孟陵这种专职挑人话柄拿人错处的角色,这点子破绽百出的理由就完全不够看了。
孟陵听完重点,总算是提起了一点兴趣,目光灼灼,正视江梨。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
第17章封口
江梨非常心虚。
她根本不知道孟陵到底听出来了几个破绽,但西四所里出来的人,手段怎么样,她是知道的。
孟陵的眼神很是锐利,直直的盯着江梨,好像已经透过她看到了她内心里那个正在哆哆嗦嗦发抖的小人。
可是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那幅画死过一次的人啊……
第一世自己被处死之前连冤都没有喊得出来,因为那幅画是王琳拜托她去找出来的,皇后身边的姑姑来女官所里转了一圈,直接点了她出去,然后就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什么幕后主使严刑bī供,什么背后yīn谋图谋不轨,没人相信她这个位置的女官能够接触到这种yīn私,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查出来,直接发落,多么简单,多么利索。
那种板子落在身上,从痛到极致再到麻木再到撕心裂肺的感觉,从痛晕过去再被活活痛醒,她喊哑了嗓子,可什么都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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