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恕罪,下官猜错了。”
有错就认,比死扛着不松口反而qiáng得多,前几世江梨就是凭着这一条,成功的在贤妃面前混得光明正大。
晋阳公主无趣的嘁了一声,溜进自己坐席,低声问画夜是个什么qíng况。
“皇上说,五皇子最近德行俱佳,骑she进益,太子年年拔得头筹,今年却也被比了下去,然后就把鹿皮赏给五皇子了,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萱嫔娘娘是先告了罪才谢恩,反而还被皇上说了一通,说这种赏赐给了就说明当得起,告什么罪,皇后娘娘那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太好看,太子选妃的事qíng也没再往下提了。”
晋阳公主了然点头,低眉喝了一口面前的茶。
五皇子最近德行俱佳,也就是说太子最近有些瑕疵?
难道是隆昌公主伴读的那件事,当真影响到了太子的声誉,只是皇上为了颜面所以秘而不发?
这倒是真的很有可能,毕竟卢莲枝回家之后死得蹊跷,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等到嫁人的前一天一脖子吊死,若说是天家派人杀了她,反而还能说得过去。
毕竟那肚子里怀的是皇家子嗣,怎么可能让他在宫外活着。
圣上这次的举动还挺微妙。
江梨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人堆里易北的方向。
她记得上辈子易北似乎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一直到五皇子下狱,他似乎才开始崭露头角,但为什么现在看来,qíng势似乎都在往对太子不利的方向走?
易北似乎并没有对太子特别照顾,也并没有往太子身边凑啊。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江梨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举动导致了易北行为的变化,但若不是自己这个变数掺杂其中,难道还有其他的和自己一样的变数么?
会是谁?
后知后觉如江梨,总算是品出了一点点的不对劲。
赐鹿完毕之后,上午的宴会任务就算了了,圣上又随意喝了几杯酒,放话让大家吃好喝好,提前退席。
皇后紧随其后。
最高位置的两大领导走后,淑妃无意再拘礼,剩下的人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几轮酒喝下来,便小范围的挪位置,自己找知jiāo好友说话去了。
晋阳公主凑去淑妃身边,母女二人说笑话,江梨便很有眼色的退去了毯子之外。
现在淑妃做的位置最高,虽说周围都是人,但也稍稍拉开了些距离,晋阳公主此时若想和淑妃说些什么,压低声音耳语,旁人是听不到的,更没人敢去问。
这种事qíng,保持距离最好,听不到秘密的人才最安全。
她要保命,才不要听。
“若有机会,晋阳公主身边不用待得太久。”
八皇子易明和易北一样,是秋狩中的小透明,高位之人不会去搭理,低位之人不敢去搭理,溜达去哪儿都没人管。
八皇子倒是想往淑妃身边凑,凑了几次都没凑上,只能自己坐在位置上喝酒。
易北倒是趁人不备,直接跑来了自己身边,装作无事乱转的模样,在经过自己时迅速低声说了那么一句。
江梨一愣,想了想,冲画夜胡乱比了几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去更衣,溜一会儿,看后者冲她点了点头,这才挑了个和易北走的不大一样的方向,提着裙子跑开去。
江梨尽捡没人的方向走,很快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殿下。”
有过上次一起围观太子白嫖的经历,现在江梨再对上易北,总算没有先前那么拘礼,何况如果易北在的话,孟陵对她的耐xing总会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就冲这个福利,江梨也决心要好好和易北处好关系。
易北随意嗯了一声。
“太子品德有损,父皇已有所察觉。”
易北走得不紧不慢,就好像在随意溜达,江梨gān脆大大方方跟在易北身后,低眉顺眼,就好像一个偷溜出来休息结果却被皇子凑巧抓包的小奴婢。
“虽说此事只是晋阳针对隆昌所牵连出来的,但太子受损,五哥获益,在皇后看来,淑妃已和萱嫔结为一党。”
江梨呆了一下,她倒还真没想这么多。
“虽说你不直属后宫管辖,但毕竟身处重芳宫,万一皇后发怒淑妃,说不好也会牵连到你,你与淑妃没有直接利害关系,一旦出事,她未必保你。”
江梨呆呆的哦了一声。
但这种事qíng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晋阳公主想什么时候换伴读,想怎么发落她,她哪知道?
她总不能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求晋阳公主一个恩典把她放出宫去吧,她脑子抽了才要回家呢!
看看昨天江婉看她那表qíng和唯恐拆她老底拆得不利索的说辞,明显就是嫡母对她意见还挺大的,肯定是不希望她出现在家里,这一回去简直就是把块ròu洗gān净了放在砧板上,连抱大腿都没了指望。
“可是殿下,下官不想回家,如果能有机会,留在女官所里可好?”
不当伴读,她又不可能去当宫女,更不可能去当后妃,唯一的去处只有一个女官所。
但大腿当前,江梨还是希望征求一下易北的意见。
毕竟易北都救了她好几回了,实在是没有害她的必要。
易北扭头看了江梨一眼。
他倒是并不意外江梨会选择留在宫里,庶女在家的生活,想必都不会很好过,何况是被送来女官所的庶女,那基本上是被家族放弃了的存在。
换了他是江梨,也一定想方设法留在宫里。
“你倒是不好奇,五哥现在得势,为何我不让你留在晋阳身边?”
离开晋阳公主也是需要时机的,伴读这种事qíng,什么时候做到头,那得公主说了算,卢莲枝是纯属意外。
江梨顺理成章的又搬出了她糊弄晋阳公主的那一套。
“太子毕竟是储君,即便品德微瑕,也是皇上最寄希望的皇子。”
易北轻轻笑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跟我来见一个人。”
江梨又呆了一下。
哎?原来他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啊……
不过想想也是,这是未来皇帝呢,现在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越过五王翻过太子,路还有很长啊,哪里有时间特意来找自己这么个毫无前途的女官。
“上次你听到的那个人,你猜一下,孟陵找到他了没有?”
江梨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易北说的是谁。
卢莲枝的那位神秘代笔。
不过你都把暗卫bī得出手了,哪里还有找不到的人嘛。
何况上次秋娘那么生气,肯定孟陵是找到人了的。
“下官恭喜殿下。”
完全被易北带着思路走的某蠢货女官,只注意到了易北是顺路来提醒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完全没有想到,易北去见自己未来可能会收归的下属,何必特意带着她啊……
其实这根未来最粗的金大腿,你已经抱上了啊傻妞。
第41章会面
没有身份的人想走进高位核心圈子的范围,没有许可就难如登天。
但已经身处高位圈子的人想要出去,侍卫是没有任何理由拦着的。
易北甚至都没出示自己的皇子腰牌,就被把守的侍卫放了行。
而见惯了易北的清俊,孟陵的冷傲,薛从安的温和,江梨陡然间到面前这个虽然白净,但五官组合起来却毫无特色,甚至整个人还带着些病态的苍白的年轻人时,确实是楞了一下。
能够妙笔生花写出那等文章的人,现实中却如此其貌不扬。
易北没有深究孟陵到底是怎么把那人带来猎场的,毕竟卢家也是世家,带那么几个随从跟随很正常,这人混进卢家的随从队伍应该不难。
“糙民拜见殿下。”
年轻人冲易北行了个读书人的礼节。
易北重新端出了他那幅生人勿近的,让江梨很想揍上一拳的表qíng。
“辛辕。”
年轻人低眉直腰。
“正是糙民。”
“卢家许了你什么?”
就如易北所吩咐的那样,孟陵真的就只替他把这人揪了出来,并带到他的面前。
而到底孟陵是怎么做到让辛辕乖乖的站在易北面前的,是武力威胁,还是好言相劝,或者是gān脆下毒威bī,易北也不知道。
辛辕有些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
“殿下,糙民听不懂。”
于是易北也有点听不懂了。
如果卢家不是许了辛辕什么好处,就是拿住了他什么把柄,否则但凡一个有点骨气的读书人,怎么可能甘愿去给一个女子当代笔?
他决定再给辛辕一点提示。
“卢莲枝曾是隆昌公主的伴读。”
结果辛辕苦笑了一声。
“不瞒殿下说,糙民也曾无数次后悔,莲枝若不去宫中当伴读,该有多好,说到底,也是糙民害了她。”
易北:“……”
江梨:“……”
这都是些什么鬼!
她是自己去爬太子殿下的chuáng榻的啊,关你什么事?
于是,在辛辕说一句叹三次的苦bī叙述中,江梨和易北,总算是拼凑出了卢莲枝在辛辕心目中的形象。
高岭之花白月光。
据辛辕描述,他是卢家为卢莲枝请的西席,虽然卢莲枝天分一般,但胜在人善良可爱够勤快,吩咐下来要背的东西,挑着灯不睡觉也一定要完成,总而言之是非常努力而且隐忍的一个姑娘。
而这个姑娘十分倾慕自己先生的才华,又为先生没有门路出人头地而苦恼。
终于有一天,这个姑娘站在了人生重大选择的岔路口。
是进宫当公主伴读,从此与她倾慕的先生天各一方,但却能在公主面前说上话,或许能为先生出仕作出贡献。
还是留在家中,继续与先生同窗共读,过着郎qíng妾意的幸福生活,却置先生前途于无物。
卢莲枝对着辛辕整整哭了一个上午,终于柔肠寸断做出选择,为了先生的前途,牺牲掉俩人些许时间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卢小姐抹掉眼泪,踏上了入宫的马车。
而辛辕则在家中奋笔疾书,替卢莲枝完成一次又一次的题目。
“只是莲枝从宫中回来之后,人也不似先前活泼,憔悴了许多,无论糙民说什么,她总是淡淡的,卢家上下只说是公主到了年龄,不再需要伴读,所以放了莲枝回来,但糙民还是觉得哪里奇怪,直到那日莲枝匆忙定了人家,准备嫁妆,我才觉得或许其中另有隐qíng,只是无从查起,现如今莲枝死得不明不白,五殿下,糙民斗胆问一句,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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