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_大风刮过【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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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文嗤了一声,挪动少许,我趁空躺下,拉了个被角来盖。衡文道:“天枢病得不轻,我看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他的病恐怕凡间的法子治不了,玉帝又不准用仙法治他。不知道广云子道长有什么灵方医治?”

  我说:“对付着看看完了,治不了就让他吊着。”

  衡文轻声一笑:“你舍得么,今天天枢嚷的那几句话,让你把那一刀全抹过去了罢。说是让他吊着,你心里莫不是已经有了算盘?”

  我不敢接腔,衡文估测我却估测对了,我心中其实有个算盘。

  窗外隐隐有风响。这动静我熟悉得很,已经跟了我们一路。衡文轻声道:“你打得,可是这个算盘?”

  有风声,有细微的悉索声,之后万籁俱寂。一个时辰后我轻轻打开房门,门槛边果然放着一束扎得整整齐齐的灵芝糙。这种灵芝糙又叫金罗灵芝,很名贵的仙糙,而且虽是仙糙,却长在凡间,我在天庭也只见过几回。

  这束灵芝糙是送给衡文的,送糙的就是思慕衡文的那头不怕死的断袖qíng种狐狸。

  话说我和衡文刚出尚川城就被这头狐狸鬼鬼祟祟地跟着,毛团儿很有办法,半夜总能摸进我和衡文住的客栈,在房外徘徊凝视,再放一把金罗灵芝。

  金罗灵芝可以去浊气,养元神,狐狸大概是担心衡文被我拖在这红尘浊世中沾了尘埃,故送此物。

  本仙君是个慈悲的神仙,可叹世间多qíng种,此事我便当它是浮云。衡文拿了灵芝后总一笑收入袖中,也装作不知道是它。于是狐狸至今仍认为自己隐蔽得好,日日如此。

  我拿着灵芝回chuáng前,对衡文赔笑:“可能将此物分我一两片?”

  衡文懒懒地道:“就知道你想拿它救天枢。你若想要就拿罢,只是我再罗嗦一回,宋珧元君下界可是来设劫不是救苦救难的。棒打鸳鸯眼看被你做成了qíng动佳人。你心中要留个分寸。”

  我揣起灵芝糙躺回chuáng上,道:“虽然天枢星君后来与我有些梁子,但当年毕竟也救过我一回。总要还他这个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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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我宋珧元君最不乐意欠别人的qíng,尤其是后来有些不对付的天枢的qíng。

  许多年前,我刚刚升做广虚元君,有一次衡文到西天佛界做法道会,我在天庭寂寞,便去碧华灵君处吃茶,看他养的仙shòu解闷,恰好有一条独角龙修仙岔道,走火入魔,发起狂来。元君我仗剑敌龙,不幸被那畜生一口烟喷到脸上,再一尾巴扫飞数丈,仙面无存,且重伤。

  恰好天枢星君也在灵君府上,虽平时淡淡的,此时却治了我一治。从此我欠他一个qíng。

  乃至于,又数百年后,我与天枢星君对簿在灵霄殿上,我还当它是一场虚梦,曾救过我一回的天枢星君,清冷又清高的天枢星君,竟要栽我一条莫须有的罪名,让我堕回凡间,永不能再上天庭。

  衡文道:“当时天枢说你的罪名,却有些凭据,并不算冤枉你。但我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依天枢的品xing,不可能做这样的事qíng,他偏偏做了。必有缘故。”

  我道:“缘故我懒得知道,横竖当年欠他的qíng我还上,玉帝吩咐的事qíng我做到。当年他栽我那回没栽成,就当从未有过,他再上天庭,相见一笑,还是仙友。”

  我宋珧元君是个大度的仙。

  第二日,我大清早起chuáng,预备和掌柜的说一声,将灵芝糙煎一碗给慕若言喝。与衡文共下楼时,却看见一堆小伙计正围着一个笼子摩拳擦掌。

  一个小伙计喜孜孜地迎过来道:“小的们昨晚上抓到了一个稀罕畜生,道长和公子要不要过来看看?”

  我欣然应声,探身过去。

  笼子里竟是位故人。

  银白的毛团儿蔫着身子垂头蹲在笼中,似末路的英雄,乌江边的楚霸王,很哀伤。

  狐狸,你怎么被抓了?

  衡文也怔了一怔,狐狸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闪亮似有泪光,又垂下头,蹲在它的笼子角上。

  小伙计们都很兴奋。

  “最近野猫huáng鼠láng闹得紧,小的们就在屋檐下设了个活套儿,指望抓那些畜生,没想到抓住了这只畜生。道长见多识广,这狐狸的毛色稀罕,值钱得很罢。若活剥下皮来,不晓得十两银子卖不卖得了”

  本仙君合掌念了声道号,再道:“罪过罪过,它虽是个畜生,活剥也忒惨了。天让它今日丧在此处,看贫道的面子,好歹先让它痛快归天再剥皮罢。”

  狐狸霎时抬头,凄厉地盯了我一眼。再凄凉地看看衡文,又低头。

  我看见他的右前爪似有血痕,像是道不轻的近伤。

  衡文果然道:“在下出十两金子,将它卖给我罢。”

  金锭子搁上桌面,小伙计们笑成了葵花,一丛丛很绚烂,殷勤地道:“小的们立刻替公子剥了这张狐狸皮。”

  衡文道:“我看它长得稀罕,先养着活的。”我道:“施主不怕狐骚气?”

  狐狸恨恨又盯了我一眼。

  衡文打开笼子,将狐狸抱出来,“我却没闻见有什么味儿,养着吧。”

  狐狸将脑袋cha进衡文的怀抱深处,蹭了一蹭。

  回到楼上我房中,cha了房门,狐狸伏在衡文膝上,盘成了一个团儿,模样很受用。我靠在桌旁,“毛团,本仙君上次见你时你胸肌jīng炼,也算是条汉子,此时却娇弱。”

  狐狸立刻跳下衡文膝盖,打个滚化成人形,以示它的尊严,冷声道:“在下名叫宣离,似乎仙君知道。”抖抖耳朵不瞧我,痴qíng地再望衡文,“多谢清君救了我xing命。”

  衡文语声温和,当然,衡文他一向好脾气,对什么都温和:“你受了重伤,金罗灵芝是仙物,你拿不得,一拿必要现原身。何必冒这个险。”

  狐狸道:“为了清君,没命也值得,我qíng愿的。”

  本仙君的牙酸了一酸。

  衡文伸手递了一颗丹丸,“此丹你先服了,兴许有些好处。”狐狸伸爪接过,凝视衡文,十分令人ròu紧,半晌后才将丹丸送到口中咽了。本仙君忍不住咳一声,道:“你臂上的伤看起来十分古怪,是怎么伤的?”

  狐狸本视我为虚无,但衡文也看他,于是闷声道:“被一介凡夫所伤。”

  我大奇,毛团至少有千年修行,何等凡夫如此刚猛,竟能伤到它。衡文也问,“此人什么来历,竟能伤你。”

  狐狸gān巴巴道:“不晓得什么来历,他竟来我dòng前偷灵芝糙,我便出手教训,一时大意,略有微伤。此人被我关在dòng中,好像姓单。”

  第二十八章

  原来南明帝君一去不回不是做了负义狠心薄qíng郎,是替天枢偷药治病被狐狸抓了。

  唔,南明对天枢的qíng,让本仙君有点感动。

  当年棒打鸳鸯的时候狠得要命,此时痴qíng起来,更加要命。qíng啊,qíng啊。但是,话说,他怎么会知道偷妖怪种的仙灵芝给天枢治病。

  是谁指点了他?

  我问狐狸,“你抓到那偷灵芝糙的贼后,把他如何了?”

  狐狸道:“关着。”

  我说:“只是关着?他偷了你的灵糙,又打伤你的手臂。你就没对他用用刑,打断他两条胳膊两条腿玩玩?”

  狐狸看了我一眼,冷声道:“没有。我一向不与凡人多计较,只折了他一条胳膊,捆在dòng里罢了。”又去望衡文,“我从没伤过凡人的xing命。”

  狐狸在剖白它的清高。它望着衡文,眼神很诚恳,耳尖微微颤动,衡文对它一笑,它立刻满脸欢喜。大有立刻变回原形再跳上衡文膝盖的意思。

  恰巧,门外有脚步声响,狐狸立刻变回原形,迅速跳上衡文的膝盖。本仙君一把拎住它的后颈毛,将其拎起,毛团扭着身子,露出寒光闪闪的獠牙。

  小二在门外敲着门板:“公子、道长、早饭好了,请您二位下楼用罢。”

  我将狐狸塞到胳肢窝下挟着,一手开了房门,念了声道号,“即刻就下去,多谢多谢。”

  再合上门,狐狸蹭地跳到地上,打个滚儿化成人形。我与衡文预备下楼吃饭,临出门前本仙君还好心问了狐狸一句:“要给你捎个馒头回来么?”

  狐狸傲然说:“不要。”

  用完早饭再回房去,我指望狐狸已经回老窝去了,没想到打开房门,看见衡文的chuáng上一个白毛团儿很惬意地盘在被子上,在小睡。

  狐狸不愿意回窝去,它振振有词,很有理由。衡文清君在众目睽睽下买了它,如果突然它不见了,必引人猜疑。为了不让衡文清君多麻烦,它暂时留下。

  衡文大概是有感于毛团痴qíng一片,也大概是觉得有趣,默许了它留下。

  狐狸很欢喜,本仙君有些忧虑。我当年一厢qíng愿地看上过人,知道这种事qíng只会越扯越难扯。天枢与南明正凄凉地在面前摆着,衡文虽不至于像这两位,但他平素有个毛病,爱试个新鲜找个乐儿,万一一时兴起,与狐狸一同试试qíng的滋味……

  我打了个哆嗦。

  而且,天枢正在房里吊着半口气,等着用灵芝糙。金罗灵芝是狐狸送给衡文的,它在这里守着,本仙君怎么好拉下脸去和衡文要。

  我对着衡文和狐狸徒然忧虑,便又踱到天枢房中看看。

  两个小伙计正在天枢房里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据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天枢又咳了几口血出来。掌柜的也凑进房里,甚期盼地向我道:“道长昨晚说,今天早上一定有方子,可是已经有药了?”

  本仙君咳了一声:“有是有了,不过……”

  房门被敲了两下,一个小伙计手端着一碗墨绿的汤汁进房,“道长,药小的给您送来了。”

  我愕然,衡文迈进房来,“我算着时辰煎好了,你给他服下去看看罢。”

  两个小伙计将慕若言扶起来撬开牙关,本仙君将药汁一勺勺灌进他口内,金罗灵芝与慕若言有缘,一碗药很顺畅地灌了下去。慕若言被搁回枕头上后,没什么动静。

  掌柜的吞吐着道:“道长,这位公子……”

  慕若言呼吸匀而浅,面容上的愁苦也少了,他只有睡踏实了才是这副模样。

  我于是道:“无妨无妨,且让这位施主安静歇息。等到醒来时,病可望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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