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大臣们并不知道,皇帝的心qíng还要持续不好很久,等皇帝的心qíng终于好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在朝会上讨论jī毛蒜皮的小事,若有大臣不开眼还来扯皮,马上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一直让景帝很头痛的如菜市场一般热闹的朝会也因为少了这些扯皮而清静了许多,这对景帝而言,也算是一种意料之外的因祸得福吧。
事qíng还是回到朝会,那日的朝会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在一个时辰后结束,众人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庆幸终于可以摆脱皇帝陛下那张黑底脸。不过其中有一部分人的那口气松得未免早了一点,皇帝的身影还未远去,就有内侍来传旨,皇帝宣某某某大人入御书房议事。
这里的某某某大人共有七八位,他们在其他臣工或祝福或幸灾乐祸或熟视无睹的目光中随在那传旨内侍身后踏上了去御书房的征程,颇有些“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味道。
当然事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夸张,景帝虽然因为心qíng不好导致脸色难看言辞犀利,但是他此时并没有jī蛋里面挑骨头想着法子作践众臣的念头,至于被他问到当廷瘫倒的那位,只能说他太倒霉,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触到了景帝敏感的神经,非常不幸地沦为了泄火迁怒的工具。
景帝召那些人来御书房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来议事,所以众臣行礼赐座后,他不过挑了几件政事议了议,然后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开始他今日召他们来的真正目的。
“韩爱卿,朕听说你有一女德才兼备娴淑知礼?”
景帝口中的韩爱卿,也就是将要和卫家结亲的户部韩侍郎听到皇帝突然点名叫他,马上警醒万分,但是仔细听完了景帝的话,脑子却转不过来,半晌没有反应。
换做是别人的,在议政的间隙被人突然问到爱若xing命的掌上明珠,偏偏问的那人yīn沉着脸,口气中恍若那个被问到的女子欠了他一大笔钱,任是谁听了大概都会一时失常的。
幸好,坐在他旁边的卫老侯爷并没有失常,悄悄推了他一下,才让他清醒过来。
“臣确有一女,不过臣深感惭愧,因老来得女,自幼娇纵,教导无方,所谓的德才兼备娴淑知礼都是谬赞,当不得准的。”韩侍郎不知道皇帝陛下突然问到自家女儿是何用意。他生有数子,唯老来得此女,的确是爱若掌上明珠,不过该教导的地方也是严加教导,绝没有他自己说得那般不堪,但是在明显感觉到不妙的此时他宁愿把自家女儿往劣处贬。
可惜他再怎么贬低也没用,因为景帝根本不在乎那女子是圆是扁是好是坏,问这话不过是要确定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女子即可。
“韩爱卿过谦了,令爱的美名早就闻名遐尔。爱卿不要过虑,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今日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为令爱做个媒。”随后景帝张口说了一位宗室子弟的名字,云云该子弟如何对韩小姐恋慕不已,如何茶饭不思非卿不娶,如何来他这里哭诉请求。然后景帝听了他的哭诉后为他的深qíng所感,当下就决定做这个媒。
当然景帝说闻名遐尔什么的都是在睁眼说瞎话,他不过是在昨晚bī问卫衍后才知道那位韩小姐,而且后面那位宗室子弟的所谓深qíng表白更是在信口开河,那位宗室子弟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qíng呢。不过景帝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搞定了这一头,那一头他马上就下旨赐婚。反正宗室子弟的婚姻向来是由宫中作主,那人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臣……”韩侍郎迟疑了。
皇帝陛下口中的那名宗室子弟也不是什么顽劣之辈,素有才名,年轻有为,也当得起佳婿这个词,比起卫衍这个新贵来,无论是身家还是资历都明显更胜一筹。而且天子做媒金殿赐婚,是求也求不来的恩宠,同样也是不能随便拒绝的恩宠。关键是,众所皆知卫衍素得皇帝宠爱,但是皇帝却在风闻卫韩两家结亲的关头为女方做媒,便是在明明白白地表达他的意思——皇帝陛下他不希望卫韩两家结亲。这种时候,逆着皇帝的意思行事,绝对是没有韩家的好果子吃的。
只是,韩家与卫家几代以来素有jiāoqíng,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因为此种原因作罢,想到这,韩侍郎这声是就应不下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用眼神与身旁的卫老侯爷jiāo流,希望他能为自己解围。
卫老侯爷到此时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自家儿子的婚事惹得皇帝陛下如此不悦,还连累得那名无辜臣工被狠狠削了一顿,从此以后恐怕会留下心理yīn影觐见皇帝的时候难免会胆战心惊。不过以陛下震怒到迁怒的程度来看,而且此时明明是在做媒还是脸色yīn沉语气沉重显然心中极其不快,此事若硬要拖韩家下水,韩家恐怕会有大麻烦,卫家自然也讨不了什么好。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点头示意韩侍郎答应下来。
“臣遵旨,谢吾皇隆恩。”
在韩侍郎的谢恩声中,在众臣的恭贺声中,这桩婚事就此议定,景帝的脸色才稍微有点缓和。虽然世人云,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不过只要是卫衍的婚事,就算是一百桩他也照拆不误。
第34章僵持
虽然眼前的这桩婚事是泡汤了,但是没了韩家小姐还有张家小姐李家小姐,只要卫家不肯死心只要卫衍不肯死心,这各家小姐可以层出不穷。虽然景帝放话要把卫衍的婚事一桩桩毁过去,虽然宗室未婚子弟适龄的官宦子弟也不在少数,足可以与那层出不穷的各家小姐匹配,但是这毕竟只是景帝口头上说的气话,若真的这样一路闹下去,到最后谁家的脸面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打消卫家的念头断了卫衍的后路。
“卫爱卿,虽然卿体察朕意为朕分忧是好事,但是做过了头就惹人讨厌了。”议事毕,景帝遣出了众臣,单单留下了卫老侯爷,明里暗里敲打他,要让卫家绝了以后继续替卫衍cao办婚事的念头,“卫衍的婚事朕会为他cao心的,卫爱卿以后就不要cha手了。”
景帝的这番话显然是非常不讲道理的。儿子的婚事父亲不能cha手这种道理说到哪里去也是说不通的。但是身为皇帝,他要不想讲道理的时候有再多的道理在他面前也是没理。何况在他心qíng不好的时候,和他讲道理只能是自讨没趣。这一点,卫老侯爷为官多年,怎能不明白。
“臣惶恐。”皇帝的话表面上是说要为卫衍赐婚,不过据卫老侯爷估计恐怕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提到此事,而且到此时,他不由得开始关心皇帝怒成这样后卫衍有没有吃什么苦头,“此事是臣考虑欠妥,非臣子之错。臣子虽然驽钝不堪,有负圣恩,还请陛下看在臣子自幼随侍的份上,宽恕则个。若陛下还是郁气难消,待臣子返家后,臣定会严加管教。”
“他很好,就算他真的做错了什么朕也会自己管教的,爱卿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多cao心免得气坏了身体。而且朕遣他为朕办事去了,恐怕有段时日不能回家,爱卿就不用挂念了。朕乏了,爱卿下去吧。”景帝冷冷说了一通,命卫老侯爷退下去。
卫衍哪里驽钝不堪?就算卫衍真的驽钝不堪,也由不得别人来说。
卫老侯爷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当然不相信皇帝在这种时候说的什么让卫衍出去办事了的借口,回家后就命人去打探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卫衍现在到底在哪里,有没有被皇帝责罚?
卫家经营近百年,在宫中自然也是有些门路的。可惜这次不管怎么打探,银子也使了不少,就是打探不出来卫衍目前的qíng况。只探出皇帝陛下对此事下了禁口令:往外传消息者,死;往内递消息者,死。
到最后,使足了劲好不容易搭上了皇帝陛下的第一心腹内侍高大总管,也只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高大总管什么都不肯多说,只说不用担心,过几日就没事了。
只不过这一日又一日,卫衍始终没有回家也没有一点消息,以前卫衍留宿宫中的时候总是会派人回家传话的,现在始终是音讯全无,卫老侯爷再劝自己不要担心都坐不住了。何况在朝中,皇帝的心qíng始终很糟糕,最近几日开始对卫家横鼻子竖眼不停挑刺,卫老侯爷还有卫衍的几个哥哥或多或少都受到过训斥。在家里,柳氏夜夜不能成寐憔悴不堪,卫老侯爷看在眼里自然也是心痛不已。再说对于卫衍,卫老侯爷也是打小疼爱的,要不也不会在他这么大了还要为他cao心些小事。
“老爷,荣华富贵真的这么重要吗?难道比衍儿的xing命更重要?”在卫衍失去消息后第十四天,柳氏终于忍不住了。她知道丈夫不可能对那件事没有一丝察觉,但是他始终没有一点反应。她知道丈夫明白皇帝不许卫家再提婚事的用意,但是他竟然没有据理力争。难道荣华富贵真的就这样重要,真的就重要到可以牺牲衍儿的幸福牺牲衍儿的xing命去换取?
“慧娘,富贵bī人你明不明白。陛下要用我卫家来牵扯王谢两家,不是我卫家说不gān就可以不gān的。既已上了船,哪容得我卫家后退,一退就是一败涂地啊。至于衍儿,你不要担心,他不碍事的。”卫老侯爷何尝不是在为卫衍的生死未卜担心不已,到此时也只能劝慰柳氏不要担心。此事从一开始就没有一点办法,那个人是皇帝,就算开始的时候他能把衍儿弄回家,皇帝为了皇家体面帝王尊严赐下一壶毒酒封口时,他们还不是一样得跪着谢主隆恩。而在卫家得到重用的今天,皇帝和卫家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至于衍儿的存在,则是彼此信任的基础,皇帝就算对此事再生气也不会还给卫家一具尸体的。
“老爷……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衍儿这些日子来不知道会受多少委屈,老爷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柳氏忍不住开始哽咽。
“明日我入宫去求求太后。”卫老侯爷抵不住柳氏的眼泪,答应再去想想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他也没多大把握,近来这对皇家母子离合的境况好多人都已心知肚明,就算太后肯出面,皇帝给不给面子也是个未知数。
卫老侯爷在太后那里一番哭诉,也或者是景帝实在是闹得太不象话,终于还是引得太后出面了。
“皇帝,你若生气,把人责罚一顿也就算了。你若真的离不开他的身体不许他成婚就把纳入后宫也是一桩事。你现在不打不骂也没有任何名正言顺的理由却把人关着不放算怎么一回事?”
“朕不明白母后的意思,朕把谁关着不放了?”
“皇帝,你要任xing也要有个限度。采选的事本来就是皇后的职责,你却和皇后斗气拿内务府的官员开刀哀家也就不说你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始终是你的臣子,你不许臣子成婚还私囚臣子若传扬出去要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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