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纪事_非言非默【完结+番外】(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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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卫衍傻了眼,也不知道齐远恒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还没细问,齐远恒已经端茶送客了。他终于想起来齐远恒正在新婚之中,他这么早来打扰好像很不妥当,只好先告辞了。

  回过头去,皇帝听了他的汇报,不过念叨了一句“朕倒要看看他准备如何回报”便按下此事不再提起,卫衍也只当这事到此结束。过两天,他又被沈大统领拎回去忙秋狩的事qíng,这事更是很快就到了脑后。

  天启二年的秋狩是在十月十六举行的,到十月十八结束,共计三日。这届秋狩,有几个人在众人面前皇帝跟前很出风头,卫衍就是其中之一。凭着jīng湛的骑术,还算凑合的箭法以及绝对算得上顶好的运气,卫衍愣是盖过了众人,拔得了此次围猎的头筹。

  虽然有几个老臣嘀咕了几句,说他怎么这么不懂事连皇帝的风头也敢盖过去,不过话刚出口就被旁边jiāo好的同僚急急掩了嘴。皇帝自己都不在意,旁人又何须多嘴。再说近卫营的这些近臣,仗着皇帝宠爱,每每将内外有别挂在嘴边,向来跋扈得很。若被有心人听到,在那位耳边多嘴几句,得罪了这等近臣宠臣,什么时候被人下绊子都无人知晓。

  反正皇帝在那里发话了,众人跟着喝彩恭喜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有着这种想法的朝臣众多,所以这围猎结束后的庆功宴气氛热烈非常,众人都借着恭喜之名来向卫衍敬酒,卫衍饶是酒量尚可,也撑不住了。

  他用眼神向皇帝求救,偏偏皇帝坐在首座,笑而不语,愣是眼睁睁地看着众人灌他的酒也不发话劝阻。

  纵使千杯不醉,也经不起这么喝,何况卫衍还没这酒量呢,被众人这么一灌,才酒过三巡,就被人扶了下去。

  卫衍被扶下去没多久,景帝借口他在场大家无法随意也退席了。

  “热……”

  景帝走进内殿,就听到chuáng上的人低低的呻吟声。宫女内侍正着了热水,在为他擦洗身体。

  “醒酒汤喂过了?”景帝走过去,坐在chuáng边,用手背探了探卫衍的额头。虽然他纵容众人灌卫衍的酒,却并不希望他如此难受。卫衍大概觉得凉凉的很舒服,抓了他的手不肯松开。

  “喂过了。”众人都知道皇帝此时的心思,伺候好就齐齐退了出去。

  “既然觉得热朕帮你把衣服脱了好不好?”见人都下去了,景帝自然开始逗弄卫衍。这是今晚他眼睁睁看人灌醉卫衍的真正目的。

  “嗯。”卫衍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由着皇帝剥了他的衣服。他热得难受,皇帝的衣服上面凉凉的,蹭着很舒服,他便自动凑了上去,抱着他不肯放了。

  “这么急不可耐?那朕就不客气了。”

  他听到皇帝的笑声,很远,又很近,仿佛就在耳边,又好像是在遥远的天边。迷迷糊糊之中他知道皇帝接下来要gān嘛,却没有半分抗拒,反而嫌皇帝磨磨蹭蹭的,开始很不耐烦地扯着皇帝身上的衣服。

  “卫衍,你这家伙……”他听到皇帝的吸气声,然后皇帝低下头开始吻他。那是热qíng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亲吻,充满了霸道的占有yù以及满满的爱怜,两种相反的感qíng却奇妙地糅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突兀的感觉。

  卫衍的脑袋似乎清醒着,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热烈回应。但是身体却仿佛有着自己意志似的脱离了脑袋的控制,完全遵循着本能,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一夜,极尽荒唐,以致于卫衍在第二天醒来后面对皇帝陛下心满意足笑意吟吟的表qíng时无地自容,硬是让自己装出酒后失忆的模样,不肯承认自己还记得昨晚的事qíng。反正,他绝对不认识昨晚那个缠着皇帝不停索要的人。

  因有些恼羞成怒,卫衍在十月十九那日午后回到京城,没有去皇宫,而是回了自己的家里。

  晚膳的时候莫明打了个碗,卫衍一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宁,待到安寝的时候,宫中来了人。

  来的人不是小内侍,而是高大总管的大徒弟福吉,神qíng中似乎有些慌乱。卫衍虽然觉得有些惊讶,还是按照他的意思遣退了下人。

  等到没人后他却直接跪了下去,声音都在发抖:

  “求大人赶紧进宫去劝劝陛下。皇长子殁了,陛下伤心过度,将自己关了起来,连晚膳都没用,谁也劝不动。”

  第55章长夜

  福吉的话让卫衍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无法做出回应。

  刚开始卫衍是在消化皇长子殁了这个事实,待回过神来才疑惑皇长子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殁了。若是其中另有蹊跷,随即而来的必然是场轩然大波。无论事实真相如何,无论最后谁胜谁负,都不是他做臣子的应该涉入其中的。若他还想安稳做个臣子,此时就不该进宫去,否则的话,日后怕是更是牵扯不清。

  这个念头刚起,卫衍的眼前就浮现过往的一幕幕,心中竟是一片刺痛。那时皇帝站在刚完成的皇长子居所,兴高采烈地对他说这说那,计划着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百年之后的事qíng,怎么会料到不过短短数日,所有的一切俱已成空。

  卫衍常伴君侧,自然知道,皇帝对皇长子的感qíng不是一朝一夕突如其来的,而是日积月累才会到如今想要亲自教养的深厚地步。长久的期待盼望,为他起名时的慎重,临出生时的惶恐慌乱,降生后的喜悦以前对未来的种种设想,竟然就这样化为灰烬,皇帝此时的心qíng该是如何悲痛,就算卫衍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也可以想象出来几分。

  这样一想,他硬是做不到置身事外。就算起不到什么作用,也希望能为皇帝做点什么让皇帝的痛能够少几分。

  “衍儿,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要此时进宫去?”卫衍在换衣服准备入宫的时候,他的母亲柳氏过来了。卫府在宫中门路颇多,消息自然灵通,甚至连皇长子是未时五刻殁的这种消息都打探到了。不过柳氏没有想到宫中会来人让卫衍进宫去,也没有想到卫衍竟然会真的同意此时入宫。

  “孩儿不孝。”卫衍也知道,此时正值皇家多事之秋,做臣子的没有借口也要想出借口,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是正理,哪会像他一样自己赶着送上门去。但是让他就这样躲在家里甩手不管,他真的做不到。

  “傻孩子。”柳氏见他心意已决,终还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十月十九那日景帝的御驾是在未时正抵达皇宫的。御驾刚进了乾清门,就有永和宫的内侍跪在道旁哭诉,说皇长子早膳时不知道误食了什么东西,一直在上吐下泻,求他快去瞧瞧。

  景帝心中一急,没进寝宫,直接去了永和宫。到了以后才发现,事qíng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太医院轮值的太医都在场,甚至连向他告过假的田太医也被宣了进来,个个脸色沉重,神qíng肃然,聚在一起商议着用方。淑妃早已哭晕过去好几次,若不是他的母后此时端坐在正殿坐镇,这永和宫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了。

  “皇帝,进去看看皇长子吧,那孩子怕是不中用了。”见他进来,太后掩不住神色中的疲惫,让儿子赶紧进去,也许还能看上最后一眼。

  景帝一脚轻一脚重地踏入了内殿,他不明白他的母后说不中用了是什么意思。四天前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转眼就会不中用了?四天前他明明还抱过瑜儿柔软的小小的身体,还捏着他的小手小脚逗他玩,怎么会突然不中用了?

  景帝跪在chuáng前,试图再抱抱躺在chuáng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却发现他的手臂一直在发抖,好不容易哆嗦着抱了起来,就再也不肯松手。

  后来太医们又用了两次药,却毫无起色,眼见着皇长子的气息越来越弱,所有的太医终于向皇帝跪了下去:“臣等无能,望陛下恕罪。”

  此时,抱着皇长子坐在chuáng前的景帝心思全在怀里的孩子身上,根本没有jīng力去理会他们的请罪声。

  未时五刻,皇长子景瑜在景帝的怀中咽气。

  景帝想哭泣想呐喊,但是他是皇帝,作为皇帝他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失态。而且,明明痛到心都要裂开来了,他的眼中却没有眼泪,他的喉咙中也发不出声音。所以他只能抱着怀中小小的婴儿,从未时坐到申时,又从申时坐到酉时。直到怀中温热的身体完全冰凉,直到怀中柔软的身体完全僵硬。

  只能就这样抱着他,不让任何人碰到他,这是他作为父亲此时能为这个刚足月的孩子唯一可以做的事qíng。

  “皇帝,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太后在众人劝说无效后,终于忍不住进来训斥自己的儿子,“你不要继续任xing下去,赶紧让人将他好好收殓才是正事。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许多子嗣。只当这个孩子福薄,受不起你的如此隆恩。”

  哪怕皇帝此时的失态是一个年轻的父亲在痛失爱子的时候最正常的反应,但是作为皇帝,他却没有此等失态的权力。

  “朕是皇帝,朕是皇帝又有什么用,朕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景帝根本没法保持冷静。

  “你在胡说些什么?”

  “母后知道朕在说什么。”如果说瑜儿的死亡没有一点隐qíng,景帝一万个不相信。

  “皇长子是误食不洁之物不慎而亡,自然是他身边伺候的人不好,哀家已经命杖毙了。”这事目前不宜深究只能到此为止,太后相信皇帝也是明白的。

  “母后何必这么心急,难道要替人掩饰什么吗?该查的朕自然会查,该杀的朕自然也会杀。”

  “够了,皇帝。哀家以为你应该好好冷静冷静。”

  太后命人qiáng行从皇帝怀里抱走了已咽气良久的婴孩,直接让人护送皇帝回宫。随后更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一大批牵涉其中的宫女内侍。最后她留给一直候在下首的皇后四个字——“好自为之”。此时,皇帝也许会被局势所迫,咽下今日的苦果,但是难保皇帝他日不会秋后算帐。到时候,皇后恐怕就要自求多福了。

  卫衍入宫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皇帝的寝宫中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屏息候着。高大总管见他进来,似乎松了口气,急忙将他迎到旁边,细细诉说了这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发生的事qíng,让他劝起来好歹有些头绪。

  卫衍刚推开了内殿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皇帝的怒喝声:“滚出去。”

  “陛下,是臣。”卫衍在门口唤了一声。

  “出去。”里面沉默了片刻才回应,声音中依然有抑不住的怒意,不过少了一个“滚”字。

  卫衍没在意皇帝此时的负气话,摸黑进了殿。皇帝的内殿向来是留着烛火的,这样一路摸过去卫衍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在这殿内住了这么久,对殿内的摆设早就了如指掌,很轻松地就摸到了龙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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