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纪事之盛世繁华_非言非默【完结+番外】(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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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珂现在看着或许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他的行事却是他喜欢的,特别是gān掉先太子景琪这一点,虽然愚蠢且没有必要,却是他最喜欢的。任何人,试图伤害父亲,都该死,就算是太子也不能例外。

  “景珂,我给你半夜的时间,我们一起来赌一赌未来吧。”他望着黑夜默念,始终没有动弹,直到天亮才命人追击。

  卫敏萱房中的侍女在凌晨起夜时发现她不在房里,报到夫人处,府中顿时一片喧嚣。卫敏萱不可能长了翅膀飞出去的,这神秘出走肯定是有里应外合的人,一番严查下来才知道是和睿王有关,于是卫敏时天亮后也领了卫府的家将出城追击。

  侯府小姐与人出走,这是天大的丑闻,如果传扬出去,卫敏萱的这辈子恐怕就要这么毁了,卫敏时心中的那个气肯定是不消说,连杀了景珂的心都有了。

  他已经落魄成这样,为什么还要拖萱妹妹下水,萱妹妹自幼娇生惯养,不曾吃过一点苦,也绝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若不是景珂花言巧语诱拐,萱妹妹怎么可能会上了他的当和他一起出走。

  卫敏时越想越气,等知道卫敏文在前方已经把人截住了的时候,立即快马加鞭冲了过去。见到景珂后,他二话没说就扑了上去,抡起拳头就打。

  “五哥,五哥,不要打了。”卫敏萱见到这个qíng形,哭叫起来,又拉不开他们两个,只能拉着卫敏文的衣角痛哭,“敏文哥哥,我知道错了,你让他们住手,我和你们回去。”

  卫敏文眼看着打得差不多了,才拉开了他们两个。

  “殿下,你们孤男寡女相处了半夜,我相信你是以礼相待,不过世人不会相信,我家萱妹妹日后还怎么嫁人,殿下你说要怎么办?”

  “敏文哥哥,敏时哥哥,我是真心喜欢萱妹妹,我愿娶她为妻。”

  “景珂,我根本不相信你是真心对待萱妹妹,你若真心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混账事来,你就是个无耻之徒,竟然还有脸皮说是喜欢萱妹妹,你打算怎么喜欢她,难道要让她做你的妾室?”卫敏时还是余怒难消,直喝其名怒骂他。

  世人成亲都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嫁遵循三书六礼。现在他们二人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成亲,而且卫敏萱事实上是在和景珂私奔,景珂虽然落魄却始终是皇子,皇家怎么可能接受一名与人私奔的女子为媳妇,哪怕那女子就是和这位皇子在私奔,皇家恐怕也丢不起这个脸面,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纳那位女子为妾室。不过景珂若敢说是,卫敏时肯定又会扑上去揍他一顿。

  “我景珂今日在此对天盟誓,愿娶卫敏萱为正妻,真心对待她,这一生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景珂对着天地发下这琅琅誓言。

  这样的誓言让卫敏时也无话可说了。一生唯一人这样的誓言就算他也不敢发。

  “此话当真?”

  “若我有违今日之誓,除了让我不得好死外我这余生再也不能入京城半步。”

  比起不得好死这种白菜誓言外,景珂的后半句话才是重点。卫敏文卫敏时都不是笨蛋,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彼此心知肚明即可,当下点了点头。

  卫敏萱还傻傻地在给景珂擦嘴角的血迹,根本就没发现她的两位兄长已经在点头间就把她卖给了景珂。

  既然达成了共识,剩下的就是怎么让他们两人成亲了。忠义侯那边是不用考虑了,因为害怕皇帝多心就算让家宅蒙羞他恐怕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皇帝下旨了。

  “你们等在这里,我去入宫求旨意。”就这么gān耗着也不是办法,所以卫敏文自己揽下了这份差事。

  “卫敏文,不要告诉朕你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皇帝听了他有所选择的汇报,第一句话就直指腹心。

  “萱妹妹和殿下都是痴qíng一片,臣的确是看着不忍心。”既然被皇帝拆穿了,卫敏文也就不再假装不知qíng,而是选择了以qíng动人。

  “卫敏文,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你可真敢赌啊。如此心狠手辣之辈,连自己的兄长都能下手除去,你就不怕他日被他卸磨杀驴,死无葬身之地吗?”皇帝虽然这么说,依然满足了卫敏文的请求,颁了旨意让他们俩就地成亲。那时候他以为这一生他都不会召景珂回京,就算景珂娶了卫敏萱也与大局无关,并没有放在心上。

  景珂与卫敏萱的这场婚事非常简陋,除了两位兄长外再无其他亲长祝福,三书六礼在一日间全部走完的,他们虽不是第一对想来和他们一样的也不会太多的。

  “总有一天我会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作为今日简陋的弥补。”新婚之夜,景珂对着他的新娘许诺,不过等他实践诺言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后了。

  太子身死,景珂被贬出京,剩下的三位皇子之中虽然三皇子隐隐占了上风,但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很快走到了一起,这储位争斗就变得激烈了起来。

  皇帝却始终旁观着这场争斗,似乎一时还选不出人来。

  皇帝不着急,很多人却很着急。弘庆三十年秋,皇帝在秋狩中不慎坠马,就此揭开弘庆年间最惨烈一幕的序曲。烈帝晚年的诸多杀戮,宣帝年间的几番清洗,都与此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父亲……”卫敏文知道自己的父亲实际上权倾朝野,手中的权力比世人以为的要大得多,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背后还是冷汗直冒。

  卫衍没有回话,沉默地在huáng绫上写完了他要写的东西,拿起身边的玉玺盖上了印。

  他写的是一张圣旨,大意是皇帝坠马伤了腿,需要静养一月,暂停朝会,国事可奏折上奏。后宫诸妃,诸皇子皆须在府中静室潜修为皇帝的腿伤祈福。

  “父亲,陛下醒过来后知道这些事,会震怒的。”景珂假传圣旨就引得皇帝雷霆大怒差点丢了小命,父亲这不仅仅是在伪造圣旨,更是在碰触皇帝绝对不会让人碰触的权力,卫敏文一想到皇帝到时候的反应就变了脸色。

  “几位殿下恐怕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府为陛下祈福,几位后妃恐怕也是如此,我们就辛苦一点帮他们一把吧。还有这次陛下坠马的前因后果,也要调查清楚,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卫衍没有理会儿子的担心,继续下令,话中皆是肃杀之意。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那是他守护了一生的君王,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坠马却没有冲到他的跟前,那些故意挡住他路的人都该杀。而且好好的马怎么可能突然受惊,这里面的玄机怕是无数。

  卫衍的面上身上都散发着寒意,有一瞬间卫敏文以为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其他人进入了父亲的躯体在行事。不过事已至此,皇帝始终昏迷不醒,他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局势会很不利。就算现在他们做的事都是皇帝的忌讳,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做下去。

  “圣旨,陛下昏迷不醒,哪里来的圣旨?好一个永宁侯,竟敢假传圣旨,囚禁后妃,兵围皇子府,他是想造反吗?”周贵妃听了这份旨意,气得脸色铁青,却没有一丝办法。现在后宫的所有宫殿都是许进不许出,任何人没有旨意擅出,都是杀无赦,而且砍掉的人头就这么血淋淋地挂在宫门口,震慑得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三位皇子的府邸,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连麻雀都飞不出来一只。

  那一个月,京中的朝臣都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铁血气氛。大街上始终都有兵卒在巡视着,刑部和大理寺大牢里关满了人,还有些人,怎么被抓关在哪里都无人知道,让无数牵涉其中的人提心吊胆睡不安稳。

  皇帝虽然始终没有在朝会上露面,也没有召见过任何外臣,不过递上去的奏折都很快批示下发,让不明真相的朝臣心中略微有了些安定,皇帝就算是受伤恐怕也是如先前的圣旨上所说只是腿伤,不妨碍处理政事。

  而那些知道一些实qíng的朝臣,想到紧要处,却是更加忧心。飞扬跋扈,妖孽惑主,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这样的句式,在未来的日子里,曾多次出现在弹劾卫衍的奏折中。甚至在卫衍身后,差一点就成为景史上的定论。

  景珂在薄州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离皇帝坠马那日已经过了十日。看了京里传来的那些消息,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皇帝的伤势恐怕很严重,第二个念头就是要不要趁此机会回京。

  若皇帝只是轻伤,京里不会是这样大动gān戈的阵仗,而且这受伤的原因恐怕也很玄妙。

  当他提到要回京的时候,萧振庭急忙劝阻他不要妄动。

  “我怕大统领他控制不住局势。”景珂连忙表明他此时要回京并无他意。

  “殿下放宽心好了,卫大统领跟在陛下身边这些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往日里他不需要做这些事,是因为陛下抢着帮他做了,现在陛下没法帮他,也该换他为陛下cao心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放心不下。我的那三位兄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父皇……”

  萧振庭沉默了下来,如果皇帝不幸驾崩,景珂不在京里就会吃很大的亏。不过如果皇帝很快没事,景珂没有旨意私自回京的麻烦同样不小。

  他们左右为难的时候,卫敏文稍后传来的一封信解决了他们的烦恼。

  卫敏文的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话:听闻薄州大禅寺的佛祖灵验无比,睿王和睿王妃不妨去大禅寺住上一段时日,为陛下的腿伤祈福。

  这话的意思很清楚,让景珂不要乱动,乖乖做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景珂当然是个从善如流的好孩子,在收到卫敏文书信的第二日,他就和卫敏萱住进了大禅寺,开始抄写经书诚心为皇帝祈福。

  薄州的景珂在抄经书,京里的卫衍却整日在皇帝的chuáng边与无数的奏折打jiāo道。皇帝jiāo过他无数治国的道理,他能仿写一手几乎乱真的笔迹,就算如此,他始终不是皇帝,处理这些政事让他疲累不堪,整日里防这防那也让他心力憔悴。

  景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卫衍趴在他的chuáng边,手中还抓着一本奏折。他茫然了片刻,才慢慢想起无数的东西。惊马的瞬间,卫衍惊恐的脸庞,还有很多其他。

  他艰难地伸出手去,想摸摸卫衍的脑袋,不料一时没有轻重,把人给惊醒了。

  “陛下……”卫衍不敢相信眼中看到的一切,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手指上有了湿意。

  “都是朕的好儿子啊,为了这皇位都煞费苦心了。”那一年年末,在皇帝的如许感叹声中,景珂被召回了京城。次年,他被立为太子,睿王妃卫敏萱被立为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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