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最不能理解的是,何为青州券?听都没听说过!若真能兑换,那得耗费多少银两?简直亏大发了!
陶新知来回踱步,想得脑袋都大了,低声喃喃道:“这是傻了吧?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就修一条路?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此时,玉山上下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
壮劳力一拨拨开拔,同时离开的还有他们的妻子,这些女子另成一队,算是后勤,专门负责编织箩筐、洗衣做饭等事,这么安排算是意外之喜,再一次让众人改变了对燕王府的看法。
而剩下的女子则留在山脚,纺纱、织布、fèng衣,充当燕王府那五百jīng兵的后勤。至于年老者、体弱多病或身有残疾者,同样在山脚暂住,其中也不乏抱着希望想要获得铜板的,则视qíng况各自做出贡献。此外剩下的就是孩童了,这些孩童算是贺渊与薛云舟最花心思的一类人。
他们设置青州券,其实就是现代的代金券,之所以要这么曲折,一方面是因为燕王府的确资金紧张,需要一定的时间筹措周转,而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这些民众能够移居到青州去。
在这种乱世,许多百姓颠沛流离,家乡的概念已经逐渐模糊,官府对于人口的控制也十分混乱,只要青州有吸引力,他们在那里安家落户并非不可能,更何况道路是往青州修的,等修完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在那里兑换银两,一旦有了银两,他们又可以在那里消费,这几乎是顺其自然的事。
青州处于北方,地广人稀,想要青州繁盛起来,首先得有那么多人口,而一旦将这些流民视为囊中之物,其中的孩童则成了青州未来的希望,马虎不得。
众人各司其职后,薛云舟躺在chuáng榻上休息,一手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另一手拿着名单,开始研究教育问题:“这些孩子有大有小,不过应该都没有念过书,可以一起教,从头开始。”
贺渊应了一声,一抬眼见他双眸发亮、满脸生光,立刻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连忙道:“暂时别忙着改革,他们最终会不会定居青州还不一定,等以后回到青州了,我们再详细规划。”
薛云舟嘿嘿笑了一声:“知道了。”
贺渊坐到chuáng边,将他手中的名单夺过来:“现在事qíng已经步入正轨,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好好休息。”
薛云舟懒洋洋地翻过身,将下巴枕在他腿上:“你还要忙修路的事呢,这些毛孩子要不就jiāo给云清好了,反正他腹有诗书、才华横溢,不比我这个糙包。”
贺渊摸摸他的头:“你不是糙包。”
“我怎么不是?穿越到这里之后就感觉自己像个文盲,一看书就头疼,不会写诗,不会做文章,什么都不会,我要去考科举的话,分分钟趴下。”
贺渊眸中滑过一丝笑意,想了想,道:“你上次说在严冠玉的住处看到不少藏书?”
薛云舟点点头,那还是他刚来山上的第一天四处转悠时发现的。
贺渊道:“关了他够久了,不如放出来改为软禁。他父亲原本就是书院的先生,而他自己连落糙为寇都不忘将书带着,可见他是能文能武的,而且说不定他也比较擅长教书,不妨让他试试。”
薛云舟点点头:“行啊,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人忘了,云清毕竟腿脚不便,jiāo给他一个人估计比较为难他。”
两人商议完毕,立刻命人将严冠玉带了过来。
严冠玉被扣押了这么久,仅仅是行动受限,并没有受到苛待,像这次的流民事件,他也知qíng,因此人还在门外的时候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声叫嚷:“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薛云舟被他吼得jīng神起来,连忙爬起来坐直身子,冲着门外喊:“哪里欺负你了?”
严冠玉走了进来,双手撩开面前乱蓬蓬的长发,抬着下巴斜睨他:“我的鸽子还没长大呢,你们就带着出去了,燕王府穷到连鸽子都没有了?”
他说的是贺渊这次派壮丁修路,为了能及时了解qíng况,命人将那几只信鸽一同带了过去。
薛云舟哼笑:“鸽子原本是齐远的,现在是燕王府的,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哦,对了,找你过来,是有件事要jiāo给你。”
严冠玉皱眉:“什么事?”
薛云舟晃了晃手中的名单:“让你做私塾先生,将功补过。”
严冠玉微微挑眉:“终于打算放了我了?”
“你先将功补过了再说。”
严冠玉哼了一声,走过来拿他手上的名单:“一言为定?”
薛云舟点头:“一言为定。”
严冠玉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将名单粗略看了一遍,不由暗暗惊叹,他完全没有想到,贺渊与薛云舟会在这些孩童身上花这么大的心思,再联想到其他人的安置,他不禁有些疑惑:这真的是传言中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安排的?
沉默片刻,严冠玉再次开口:“我有一事,始终不太明白。”
薛云舟看着他,目露疑问。
“先不问青州券了,只说给这些流民这么多好处,你们能得到什么?”
薛云舟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薛云舟不打算理他了。
严冠玉连忙凑过去,自来熟道:“说说看,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是燕王府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都供你们驱使了,当然也算燕王府的人了!”
薛云舟轻喝一声:“你倒挺自觉。”
有事出去一趟又赶回来的贺渊刚巧走到门口,猛然看见两人勾肩搭背地一幕,脸顿时黑成了锅底,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将严冠玉拎开:“有什么事问我。”
严冠玉重新撩开眼前的乱发,笑嘻嘻道:“我还不至于看上一个大肚子。”
贺渊冷冷瞥了他一眼。
严冠玉不以为意:“有ròu吃吗?我现在可是私塾先生,不至于连块ròu都不给吧?”
贺渊冲门外抬了抬下巴:“去厨房。”
“好嘞!”严冠玉双眼顿时发亮,转身出门冲着大ròu奔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洲洲:听说有人不相信我们有金手指。
贺渊:嗯。
洲洲:作者一定不服气,我们要不要帮她证明一下?
贺渊:怎么证明?
洲洲伸出一根裹着金huáng色绸布的手指:LOOK!
☆、第47章以券换币
严冠玉去厨房胡吃海塞一通,几乎是扶着墙回来的,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慢吞吞揉着肚子,一脸满足地凑到薛云舟身边坐下:“说吧,如何安排?要我教什么?”
薛云舟看看他比自己还挺的肚子,再看看他长得像乱糙的长发,又看看他脸上的胡渣,嫌弃地往后仰了仰:“身为人师,第一步是要将自己打理gān净,你顶着这一身粗犷的土匪行头,打算教他们打家劫舍吗?”
严冠玉不以为意地撩开发帘:“真麻烦!先说吧,说了我再去打理。”
“不,你先打理,打理完了我们再说。”
严冠玉不满地盯着他,薛云舟不甘示弱地回盯。
严冠玉意外地“嘿”了一声,满脸凶狠地撸起袖子,薛云舟抽出腰间的匕首,“啪”一声按在桌上。
贺渊进来时就见两人像准备gān架的叛逆期青少年似的,不由皱了皱眉,走过去一把将严冠玉拎起来:“出去,这里不是你闹的地方!”
严冠玉有练武的底子,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好心不甘qíng不愿地出去了。
贺渊转头看向薛云舟,沉着脸道:“你们在做什么?”
薛云舟龇了龇牙,收起桌上的匕首:“看他不顺眼,找茬出出气。”
贺渊顿了顿,迟疑道:“是因为当初打过架,还是因为他说你没有世家公子的气质?”
薛云舟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转头冲着门外喊:“余庆,去把云清公子叫过来!”
贺渊摸摸他的头,在他身边坐下:“今天感觉怎么样?”
“唔……还不错,你看,已经有点隆起来了。”薛云舟摸摸肚子,抬眼看着他,“你进进出出在忙什么呢?”
“给赵将军写信,他应该已经带着大军返回青州了。”
“写信?有什么事吗?”
贺渊眉目沉冷下来:“之前派人去打探消息,现在已经有结果了。突利那边根本没有任何突发状况,那他们在战局非常有利的时候退兵,只能说明他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侵占中原,那场仗,他们只是佯攻。”
薛云舟点点头:“那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对付你?”
“差不多,若不是有高子明那个变数,我当时可能就遭遇埋伏了,即便我没有出什么事,现在不也离开京城了么?虽然没什么实际损失,但对皇帝来说,他现在自由了。”
“不是吧……”薛云舟有点难以相信,“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勾结外族对付自己的亲叔叔。”
“应该是薛冲与突利勾结,皇帝是最大获益者,但他本人不一定了解那么多,这毕竟是他的江山,我想他还不至于那么荒唐,做出这种引láng入室的事。”贺渊说完顿了顿,又道,“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是从京城送来的,当时真正的战报是说突利休兵,但被人掉了包,那个人是我们这边的。”
“内jian?”
“嗯。”
“地位应该不低吧?”
“一名副将。”
薛云舟坐直了身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按军法处置吧,这种通敌叛国之人,必然是死路一条。”
薛云舟一想到那人差点害了贺渊的xing命,就气得牙根直痒:“便宜他了!如果是真正的贺渊,揭他一层皮都算是轻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一名年轻男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怎么样?这回打理gān净了吧?”
薛云舟回头,猛地瞪大双眼,迟疑道:“……严冠玉?”
严冠玉换了一身像样的长衫,又将脸面整理gān净,刚洗过的湿漉漉的长发松松绑在脑后,再加上眉目俊朗、身姿挺拔,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与之前的土匪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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