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久夜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用力抱住沈知离,脑袋蹭过她的肩窝,唇无意识的擦过脸颊。
沈知离一僵。
花久夜呢喃:“……娘亲死了……沈天行、沈天行……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要利用知……”
沈知离连忙捂住花久夜的嘴,小心的朝苏沉澈那里看去。
……=口=这还是人么?
只见苏沉澈飞起一脚,将南疆王踹飞,接着一通老拳连击,拳影快到几乎不可见,最后苏沉澈抬起左手一个bào击把他直摔到石dòng顶上……
这是单方面nüè打吧……
她明明记得走之前苏沉澈还没有这么厉害的啊……
沈知离按着额,对苏沉澈道:“别打了,快点结束我们回去。”
苏沉澈:“……呃,好……知离,需要杀掉他么?”
沈知离的心一沉。
南疆王的作为死一百一千次都不足以补偿,可是……
——花久夜,杀了孤,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母亲在什么地方。
沈知离叹息一声:“先带他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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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久夜伤得很重,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底子好,人又年轻,这样的伤势早就不知死了多久了。
南疆的药材和中原不能比,但胜在还有些中原没有的药材,而且南疆王宫珍稀药材储量丰富,沈知离的方子才算开了下来。
昏昏沉沉中,花久夜一直在说胡话,前言不搭后语,jīng神也几度濒临崩溃。
有时他会叫着“娘亲”,有时叫着“妹妹”,有时也会叫着“知离”和“沈天行”,却不再带着怨恨,只有痛苦和悲伤。
沈天行其实……并没有真的伤害过他吧。
沈知离记得,那时的妖异少年总是一脸悻悻却又骄傲的说着我师父怎么怎么样。
会怨恨或许只是因为觉得被欺骗了,其实,有什么可觉得伤害的呢……沈天行养他们两个徒弟的动机或许不纯,可终究是养了,供他们吃穿衣食住行,毫无保留的教给他们医术,甚至连武艺都对花久夜倾囊相授……
沈知离可以理解前半生尊贵无双的南疆王子在发现自己一心崇敬爱戴的师父所给的师徒qíng分不过是为了从他母亲手里换取东西时的心qíng,也可以理解他知道……
沈知离终究只是一笑,所以他觉得沈天行是个可耻的骗子,但说到底沈天行心里原本就只有那一个信念也只有那个一个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
垂下眸,沈知离的神qíng隐没在额发的yīn影中。
花久夜还是没醒。
他昏迷了几日,沈知离便守了他几日。
他是沈知离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称得上亲人的人,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失去他。
就像很多年前失去了养母的她……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值得你倾心相信可以当做依靠的人,该有多可悲。
至少有一天她死了的话,还会有人为她送葬。
清醒时沈知离就替花久夜喂药、擦汗,困了就靠在chuáng榻边小憩.
只是醒来时往往会发现自己睡在另一侧的chuáng上,而苏沉澈正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
沈知离狠狠心不去看他,原本苏沉澈是完全不想让她照顾花久夜的,被沈知离撂下一句“如果你不让我照顾他而他死了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就彻底偃旗息鼓。
尽管这样苏沉澈还是时不时的潜藏着四周偷窥。
沈知离无可奈何,任由他去。
花久夜醒来的时候,沈知离还在熟睡。
天边一抹红晕刚刚绽开,绯日初升。
察觉到身边的人起身,沈知离忙睁开眼睛去拉他的衣角,花久夜定定看了她一会,神qíng软下来,脱口而出的问题却还是:“南疆王在哪?”
料到他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南疆王,沈知离轻叹了一口气:“你先穿好衣服,我带你去。”
南疆王在地牢。
这地牢本就是南疆王建的,他大约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自己被关进这里。
看见沈知离,已经换过的守备连忙开门,领着她直走到底。
花久夜的嘴唇一直紧抿,手指攥紧,脸色煞白。
天色未亮,只有稀薄的光线。
曾经意气风发的南疆王被架在石架之上,双手双脚皆被紧缚,完全动弹不得,一头显得极其蓬乱的长发纠结着披散肩头,如果不是那张脸,沈知离几乎分辨不出那是南疆王。
花久夜上前狠狠掐住他的腮骨:“我的娘亲在哪?”
南疆王抬起浑浊的双眸,忽然一笑:“当然早死了。”
花久夜:“那你跟我说……”
腮骨在花久夜的手中寸寸断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南疆王却像丝毫没有感觉,只睁着一双眼睛平淡的看着他。
在花久夜停下之后,南疆王才从喉咙里挤出含糊的声音:“当然是骗你的,蠢货。”
花久夜的手滑到南疆王的喉骨,额发掩盖下来,他的表qíngyīn冷:“那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我要一点点折磨你,再慢慢杀死你。“
南疆王:“折磨我?就像我折磨你母亲你妹妹……”
花久夜一拳过去,南疆王的脸侧过去,血从唇角流了下来,清脆一声,一颗牙含着鲜血崩裂而出。
南疆王就着这样的姿势咯咯笑了起来。
花久夜抬起手,一拳一拳,发泄般狠狠捶在南疆王的身上,几乎用尽全力,直到双臂无力,才松懈下来。
沈知离拉住花久夜的手:“够了,杀了他吧。”
花久夜直直站着:“不,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沈知离:“可是……现在痛苦的不是你么?”她看向花久夜的眼睛,“杀了他,一切结束……跟我回回chūn谷,忘记这些罢。”
她的声音蛊惑般道:“……还记得我们过去在回chūn谷的日子,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chūn天的飞花细柳夏天的池塘盛莲秋天的……”
花久夜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低沉着声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道:“好,我杀了他。”
他握住身侧的匕首,缓缓抬起。
“等等。”另一侧关着的男人道,“你不能杀了他。”
花久夜的手连停都没停。
男人脱口道:“他是你亲生父亲!所以你不能杀了他,你这是弑父!”
花久夜和南疆王同时道:“胡说!”
花久夜声音冷洌:“为了保住他的命,连这种可笑的谎言都说的出口?”
南疆王的胸膛剧烈起伏:“我只有云儿一个儿子,他不是我的儿子!”
男人连声:“真的是真的,当年王妃她……”
花久夜的匕首从男人的咽喉切过,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想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
嘴上这么说着,可花久夜的眸中却还是一下闪过复杂qíng绪。
匕首再抬起来,已带上了隐约的颤动。
南疆王,他最大的仇人,是他的父亲,这怎么可能?绝对不是!绝对不可能!
而此时的南疆王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只求一死的姿态。
神qíng无比平和。
画面像是一下僵持住。
花久夜的面容隐约带上狰狞之色,刀却迟迟下不了手。
这样不行……
沈知离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从花久夜手里一把夺过匕首,cha进南疆王的咽喉。
她的切入点极准,瞬间封喉,鲜血飞溅。
沈知离丢开匕首,哆嗦着唇:“没事了,别再想了。”
……她很害怕,这辈子沈知离只救过人,没杀过人,可是……无论如何不想让花久夜背上可能弑父的痛苦。
如果一定要承担,不如她来结束。
抬头,花久夜仿佛失了魂魄一样看着她。
沈知离怔了一下,擦着身上的血迹,对他笑:“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花久夜喃喃:“结束了……”
沈知离刚想开口,花久夜突然猛地抱住她,泪水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那一瞬间,他哭得像个孩子。
沈知离又是一愣,随即放松身体,回抱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更新了。。又迟了。。。
嘤嘤,还是两天一更安全
南疆王KO了…………咳咳,师兄卷也基本要结束了……
四五章
花久夜的脆弱没能持续很久,只过了短短一瞬,他就推开沈知离站起身头也不回走出去。
泪痕抹gān,神qíng恢复正常,只除了眼角那一点微红。
沈知离没有追过去,这个时候让他独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想出门,耳边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地上倒着的那个男人竟然还没有死,花久夜的匕首只割开了他的咽喉,却并没有致命。
不过失血过多,也离死不远了。
沈知离走近,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喉咙不断滚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后他用手指沾着地上的鲜血写了两个大字。
救我。
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递给沈知离,眼睛里满是恳求。
沈知离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圣母qíng结又发作了。
忙活了半天把人从鬼门关拖过来,沈知离才有空去看那人给他的东西,是个包的相当陈旧的卷轴。
不大,里面是一张诏书和几张薄薄的纸笺,纸笺细笔书写,底下是几个人的签名手印。
待看完,沈知离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会……
蛊王殿的地牢和南疆王宫的地牢并不建在一处。
沈知离握着手中的纸,去找了青荇,青荇听闻对她道:“这倒没什么,历代的蛊王殿向来不问世事,对南疆王室也从来不屑一顾,我派些人跟着你去就是了。”
点点头,沈知离谢过,却又有些疑惑的回头:“今天怎么不见你家……”
青荇挠头:“雷统领来了,他躲难去了……”
苏沉澈还需要躲难?
沈知离的疑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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