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这与他有什么gān系呢?
还是她太想当然了,以为与颜承衣和平相处这么些年,这个人能稍微心软一二。
但没变的东西始终还是没变。
聂枣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诚恳:“……我是为了救人,如果两三年内再拿不到龙髓玉,他会死的。”
“救人?救谁?”
聂枣犹豫了一会,低声道:“柴峥言。”
她说完,半晌没见颜承衣回应,抬起头,却见颜承衣眸色有些复杂,还有些微的讶异:“他……竟然也还没死?”
“是……”
“所以你当年跟我求龙髓玉就是为了救柴峥言?”
“是。”
聂枣勾了勾唇,“怎么了?觉得可笑?”她转着手里的灯笼,看灯光忽明忽暗,视线飘落在那上面,缠绵而安宁:“我跟你讲感qíng大概你也不会懂,但可以说,如果没有他,我现在肯定不可能这么活着站在这里。所以我愿意用一切来jiāo换他好好活着,实在不行一命抵一命,用我的命来jiāo换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担保救活他。”
“……他就这么重要?”
聂枣耸肩,笑了笑:“所以我说你不会懂啊。”
眼前的帝都贵公子一袭月白锦服,外头是银丝素锦披风,长发被白玉镶金的玉冠高高束在头顶,只留下几缕优雅地垂于肩侧,面容俊挺清雅,星眸明亮中透着几分写意慵懒,整个人犹如一块打磨上好的温润玉石。
无可挑剔,却也仅仅是无可挑剔。
颜承衣面容冷下来,动了动唇:“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不知为何的,聂枣脑海中浮现出一幕画面。
虽然衣着仍然华贵,但面容却焦躁憔悴非常的颜承衣用担忧而心疼的语气唤她:“小云……”继而他又仿佛控诉般对她道:“不喜欢你?那不是因为你先躲着我,对我冷淡吗?你到底哪里缺了根筋才会觉得我不喜欢你?”
她努力摇了摇脑袋,甩开脑中荒唐。
她是魔怔了吗,才会想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画面……还是说她对颜承衣已经怨念到要在脑海里羞rǔ他了?
“抱歉。”聂枣揉了揉额头,“我失言了……你真的,一点点也不能考虑吗?虽然有些夸海口,但我想现在的我应该能为你做不少事。”
颜承衣:“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聂枣扯嘴角,语气充满自嘲,笑却似哭:“那么我现在跪在你面前用最卑微的态度哀求你,你会答应吗?”她又不是没做过,可结果,不提也罢。
“所以,姜随云,你就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一章
第四十一章
听罢颜承衣的话,聂枣抬头,眸光移向颜承衣:“你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放弃,你会给我机会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
聂枣预料到般笑了笑:“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要,却无论如何得不到的东西?”
颜承衣短暂思索,回答:“没有。”
“……那么不顺心的事qíng呢?”
“这倒是有,不过我都能解决。”颜承衣看她,“用不着你。”
一丝一毫都不肯松口。
聂枣捏着灯笼,顿了半晌,不知该再说些什么,颜承衣就像个防备至深的碉堡,无论她做什么对方都无动于衷。
于是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晚风真的有点冷,聂枣不自觉缩了缩肩膀,下一刻,颜承衣那件银丝素锦披风便盖到了聂枣身上,聂枣握着披风边缘,诧异地看向颜承衣。
但发现对方没有任何不自然。
在颜承衣开口之前,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先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算我欠你的——披风我明天会托人还你。”
颜承衣倒是一下噎住,顿了顿才道:“你知道就好。”
比起自作多qíng,她更倾向于是颜承衣的公子病发作了,对外人,尤其是女子他素来很体贴,周到又不过分殷勤,令人如沐chūn风。
想到这,聂枣自然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qíng。
她的手又捏紧了几分,紧紧攥住灯柄,仿佛那灯笼能给她力量似的:“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年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你?”
聂枣一直不太想问,一个是时隔太久沧海桑田去计较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一个是她一直如鲠在喉避之无不及,恨不得gān脆忘掉这件事,只是时下她实在需要了解颜承衣到底有多讨厌她,以凭此判断她继续纠缠恳求下去的成功可能xing。
“没有的事。”
“那为什么……要退我的亲?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我虽和你不算亲厚,但也没jiāo恶,我能理解你不喜欢我,可你就这么直截了当的退亲,便……丝毫没考虑过我吗?”
颜承衣勾唇:“姜随云,你在翻旧账吗?”
“事qíng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是想怪罪什么,仅仅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星夜无月,他们走得远了,路上已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在空寂的道路上,踏踏杳杳。沿街灯笼高挂,落在石板路上不甚明亮,唯有聂枣手里那盏灯笼散发出的光映照前面寸许的通路。
“好吧……”颜承衣长出一口气,“这件事我跟你道歉,可以吗?”
“原因不能说吗?”
“没有什么原因,年少轻狂罢了。”颜承衣又道,“前面就到我府上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你应该不用我送你回去罢。”
“不用。”
聂枣停下脚步,用手将滑落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微微垂下眸,她笑了笑:“你后来应当很庆幸吧,若真娶了我只怕现在又是另一幅光景了……不过,当时我是真的很难过,那时候我倒当真是想嫁给你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颜承衣的笑声。
那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嘲讽笑容,聂枣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好笑的,可颜承衣倒是笑得越发停不下来,甚至还用一只手扶着墙。
颜承衣抽风了吗?
好一会,颜承衣终于停下了笑,嘴角仍是上扬着道:“为了救柴峥言你还真是够拼,只是我又不是傻子,这谎说得就没意思了……我知道你这些年大概都学了些什么,不过那些手段最好还是收收,我不是第一日认识你,和那些被你诓骗轻易上钩的男人不同,你也不要白费心机了。”
聂枣怔愣了一下。
她承认她刚才的确在下套,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别的女人的倾慕,就算不喜欢他,只怕也会心软几分,只是……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实话。”
“够了。”颜承衣打断她,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晚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在颜承衣面前撞得一头包也不是头一次,聂枣也并不觉得十分难堪。
只是出师不利,颜承衣清楚知道她喜欢柴峥言,知道她对他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为了让他心软肯将龙髓玉给她,一时半刻想去扭转这种观念实在不容易。
聂枣又留在帝都几日,尝试了一下和颜承衣套套关系,但都收效甚微。
说来郁闷,因为童年关系不怎么亲密,两个人一点单独在一起的像样回忆都没有,让聂枣连个叙叙旧qíng的机会都找不到。
如果颜承衣这边不行,那就只能从柴峥言那边下手。
第一个选择,是如同莫神医说的,开颅,这个风险太大,除非万不得已,她不想尝试。
另一个就是,入梦,同样具有不确定xing,只是她有些担心,柴峥言昏迷多年,jīng神力能否支撑住,如果万一……依然风险重重。
但以上两点都建立在,柴峥言苏醒,令主不会找她麻烦的前提下。
***
离开帝都,聂枣与公子晏先会和。
公子晏领着聂枣进了一间yīn森森的密室,四面无窗,正中放着一个青紫色的石盒,里头是块像瘤子一样的东西,正中正爬着一条深黑色的蛊虫。
“这便是种在我手里的蛊虫,叫万蚀蛊,它可以压制绝大多数的毒xing……包括令主下的毒,不过需每月定量吃些养蛊的药材,否则便会遭到反噬。”公子晏抬眼看聂枣,“你要试试吗?”
公子晏接赵黎这个任务果然没少下功夫,连她的蛊术一并学了回来。
聂枣看了一眼那蛊虫,问:“你已经有眉目了?这条蛊……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公子晏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一些猜测……你失去了几日的记忆,想来应该是令主做的,而那段时间,我遍地寻不到你,你应该在令主那里,刻意抹去你的记忆,说明那几天你知道了一些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qíng。”公子晏顿了顿,“而且我怀疑,不止是你,就连我也失去了几天的记忆……我之前在揽月楼内发现了一个密室,可只隔了一天再去时,就发现那里已不复存在……多亏这条蛊虫,我依稀觉得好像日期上有些对不上,只是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qíng……”
“那你想让我……去试探令主?”
“对。”
聂枣深吸了一口气:“好吧。”
***
鬼都。
确实有些奇怪了,以往聂枣出任务回来,令主总会先冷声点评一二,但这次,他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的回答。
聂枣只好硬着头皮,先道:“任务已完成,不过属下有件事想问令主。”
“什么事?”
“令主是否抹去了属下几日的记忆?”
跟令主说谎玩心眼就是找死,最好的方式反而是,直接问。
令主回答的亦很gān脆:“是,不过我觉得你应当不会想想起来。”
“属下做了冒犯令主的事qíng吗?”
令主盯着她,反问:“你是这么认为?”冰冷的唇角勾勒起一抹弧度,“你不担心是我做了冒犯你的事qíng?”
聂枣gān笑:“令主不要开属下的玩笑……”
话音未落,聂枣就僵住了。
因为令主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面前,冰凉手指撩起了她的一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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