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黑眸微微垂着,眼角一丝余光始终观察着六皇子的神色。
可怜的六皇子殿下,这时苏麻的xué道已经渐渐缓解,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但是那药丸已然入肚了!他满脑子都是上次老九吃了这泻药后láng狈不堪的画面,隐隐的,他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真的开始疼了。
“呜……快……给我……恭……桶啊……”他抱着肚子虚弱的喊。
陈遇白眸中冷光一闪。
皇后娘娘被宫人包围着没有听清,担心不已的问:“如何了?可是中了何种奇毒?国师大人可有办法解?”
国师大人垂了垂眸,叹了口气:“恐怕,得劳烦千密使一趟。”
千密族人的血是世上最好的药引之一,千密圣女更是至yīn之躯,传说中她的血液甚至能唤醒沉睡的龙。端密太后能屹立后宫不倒甚至手握权炳与皇帝抗衡,与她驱使着神秘的千密一族有很大的关系。
皇后娘娘这时对国师大人是言听计从,立刻差人去回禀慈孝太后与皇帝,请千密使来救命。
朝阳殿里一片混乱。
金灿灿的六皇子软在榻上抱着小腹痛苦的□,皇后娘娘急的快要晕厥,宫人们一拨围着六皇子一拨围着皇后娘娘。而国师大人闲闲的站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六皇子原本捂着肚子喊疼的手,渐渐下移,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得诧异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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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作为名的那个“宋”字,意味着大夜王朝最显赫的家族之一宋家,他的母亲与祖母都出自那个历史比大夜王朝更悠久高贵的家族,皇帝有那么多的儿子,六皇子是其中无可匹敌的贵重。
所以他贵体有恙,即便是横行后宫的端密太后,也不敢不立刻派千密使过来。
紫衣紫发的绝色女子在皇后娘娘面前盈盈一拜,又向国师大人福了福身。
皇后娘娘已急的妆容都乱了,一见她走进来便急切站起来对陈遇白说:“国师大人!千密使已经来了,请快些救治六皇子吧!”
她可怜的儿子,刚才还有力气喊疼,现在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团作一团缩着,埋着脸浑身直发抖,犹如被困的小shòu一般在榻上挣扎打滚,靠近他的人都被他踢飞了,看起来痛苦无比!
秦桑远远看了团成一团的六皇子一眼,jīng致的眉头不易察觉的一跳。
但她立刻后悔这一刻的分心,心道不妙,再抬眼望去,果然撞进一双清冷幽深的黑眸之中。
国师大人正看着她,嘴角微微勾了一个冰冷的笑。
秦桑心中已知不好,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娘娘,”陈遇白已看着她冷冷开口,“还请移驾,方便千密使救治六皇子殿下。”
皇后娘娘自然连声答应,立刻的带着所有人出去。陈遇白走在最后一个,对脸色大变的倾城之色微微一笑,拂袖带上了门。
里头接连传来声响:稀里哗啦物品扫落地的声音,六皇子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千密使压低了的轻斥声,两个人追逐的脚步声,ròu体被击中的闷响、六皇子吃痛又带着某种隐秘愉悦的闷哼,以及千密使躲闪时衣袂飘动的风声。
国师大人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背着双手,微微挑着眉,云淡风轻的模样当真是仙姿出众。
最后里面传来了六皇子一声颤抖的“啊……”,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极致的释放,然后传来一个人沉重倒地的声音。
皇后娘娘提着心等了许久,此时终于按耐不住,颤声命人冲了进去。
寝殿里头乱成一团:桌翻凳散,到处是打翻了的物品,chuáng榻上的帘子都被扯下来半幅垂在地上。
六皇子倒在冷冰冰的金砖地上,衣衫凌乱,腰间汗巾都翻在了外面,cháo红着脸,已是昏迷不醒。
而那位倾国倾城的千密使,站的离地上的六皇子远远的,清丽脱俗的美丽脸蛋透着咬牙切齿的惨白,紫衣前襟微乱,袖口被扯脱了一截,抬手抚鬓的手指正微微的颤抖着。
门一开她看过来,看向走在最后的国师大人时,眼神锐利的恨不得飞出刀剑来将他千刀万剐!
国师大人抚了抚袖,神qíng很是愉悦的向她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送六公主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建议六公主殿下把这句话刻在脸上,与千密使共勉
☆、第十三章
皇后娘娘心急如焚的走进来,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身凌乱的昏迷在地上,头上脸上却还是颜色未褪,顿时气急jiāo加,厉声叱问:“千密使不愿救治六皇子便罢了,竟还敢将他弄成这副模样!”
悦耳的女声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六皇子殿下心智混乱,臣不得不僭越击昏殿下。”
慈孝太后与端密太后面和心不合已久,皇后娘娘看这位千密使自然不会多喜欢,更何况此时心境。
她瞬时大怒,“来人!把千密使给本宫拿下!”
秦桑方才受那等奇耻大rǔ,此刻恨不得血洗朝阳殿,哪里还忍得了,紫眸艳光一闪,已是杀气四起,侍卫们久畏千密使手段,又不能违抗皇后之命,一时之间两方僵持不下,殿中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
此时一声“皇上驾到”,恰好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大夜国英明神武的皇帝慕容天下大步走了进来,一屋子的人拜倒行礼,他行走未停,急急应了声“起”,径直走到了他的六皇子面前。
六皇子此时已经被搬到榻上安顿好了,但是一身凌乱未来得及收拾,头脸又是那颜色,慕容天下都吃了一惊,皱眉问道:“阿宋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愤愤的把事qíng前后说了一遍,最后恨恨道:“千密使实在可恶!不肯救治六皇子已是死罪,竟还敢出手伤了六皇子!请皇上为我儿做主!”
慕容天下一听这其中来龙去脉,便抬目望向了国师大人。
这种云淡风轻挑的局面大乱的手段,舍他的国师大人其谁?
可陈遇白淡淡看了他一眼,面上神qíng连假意敬畏都欠奉。
“千密使毕竟非医非药,皇后关心则乱,太过苛责了。眼下要紧的是阿宋,其他事先不提。”慕容天下沉吟道,“你们暂且退下。国师,你与朕一道来看看六皇子的病症。”
等众人退下,殿中只剩昏迷的六皇子殿下与君臣二人,慕容天下无奈的问他的国师大人:“怎么回事?小六与千密使是哪里得罪了你?”
陈遇白声音冷冷:“臣不敢。”
慕容天下拿他一向没辙,问不出原因,便说:“小六年幼,遇白看在朕的份上,不要与他多计较。”
陈遇白最烦慕容天下与慕容岩这对父子深qíng款款的唤他“遇白”,嫌恶的垂了垂眸,端来桌上一盏冷茶,一扬手泼了六皇子满脸。
虽然粗鲁又僭越,但是六皇子确实立刻“嘤嘤嘤嘤”的醒了过来。
“父皇!”他醒来就连滚带爬的抱住慕容天下的大腿,嚎啕大哭:“父皇呜呜呜……国师大人喂我吃……药……呜呜呜父皇快砍死他!砍死他砍死他!”
皇帝安抚着尊贵骄纵的儿子,不悦的瞪了国师一眼。
陈遇白眉眼冷冷,正色道:“六皇子慎言!这药是六皇子昨日来府上给我徒儿的,六皇子对她说是仙丹。既是仙丹,我拿来救治六皇子,有何不对?”
“你胡说!”慕容宋捶榻大怒,“我给她的明明是泻药!你刚刚给我吃的是媚药!你换了药!”
皇帝阻止已来不及,话一出口,就听国师大人极冷的一声笑:“六皇子给我徒儿泻药,却口称仙丹,是欺负她师门无人么?”
bào怒的慕容宋方才实话脱口而出,此时被问呆了,眼珠子转了转正yùqiáng行狡辩,国师大人已微微笑着问道:“六皇子口口声声是我换了药,说这盒是媚药,何以见得?”
六皇子殿下娇俏小脸顿时涨的通红!
“你!我……方才……”
“方才?方才六皇子怎么了?”陈遇白悠悠的,“方才千密使救治六皇子,可是她说的六皇子服食了媚药?臣这就去与她对质!”
“不不不!不要去!”慕容宋像被针扎了一样从榻上弹起来,小脸和脖子都涨的通红,“方才什么事都没有!这盒不是媚药!我方才一时昏头说错了!这盒就是泻药!是我昨天拿给纪小离的那盒药!我吃的就是泻药!哎哟!哎哟我肚子疼!我要出恭!”
他说着从榻上“噗通”滚下地,连滚带爬的“出恭”去了。
一时间殿内只剩皇帝与国师两个人,皇帝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小六不懂事,得罪了国师爱徒,国师大人见谅。”
“皇上言重。”
“看来镇南王府的养女果然是‘名门毓秀、天资聪颖’,拜师才几日,已深得国师大人欢心,竟为她如此大动gān戈的教训六皇子出气。”慕容天下打趣他家一向七qíng淡薄的国师大人。
陈遇白面色如常,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呈给皇帝。
“这是什么?”慕容天下笑着问。
“是给六皇子的解药。”国师大人也微微笑。
慕容天下点点头,笑的更放松了。
“只是小徒昨日受了六皇子殿下的惊吓,这解药已分不清哪颗是给六皇子的,一共十二颗,皇上挨个试吧。”
慕容天下笑不出来了。
“皇后娘娘还在殿外焦急等候,如今解药已在皇上手中,臣告退。”国师大人恭敬的笑着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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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朝阳殿出来,神清气慡的国师大人沿着树荫遮蔽的宫道往宫门口行去。
突然绿色树影间紫光一闪,陈遇白嘴角轻牵,脚步如常,果然下一瞬眼前就盛起一片紫光潋滟的剑影。
秦桑平常不用剑,但其实她的剑术承自武林名家,jīng妙绝伦,手中那柄泛着紫光的剑又绝非凡品,毫不留qíng的一剑刺向陈遇白之时,连空气都被锋利剑芒割开一般。
陈遇白却没有避开这惊艳一剑。
他纵身而上,当剑气几乎刺穿他身体的瞬间,微一侧身,贴着剑身轻巧的避开。光滑轻薄的黑色冰绸如弥漫的黑色雾气在紫眸的千密使眼前遮蔽,她一声低叱,已是来不及,手腕瞬时巨麻,剑已脱手。
这一剑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一紫一黑两抹身影一错而过,快的令旁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的国师大人一招夺下剑,错身而过时以剑柄在她背上一击,紫衣的千密使背后重xué被点,扑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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