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听这话不对劲啊。
因为“身体素质”、“体能训练”这几个词是皇子的原话。
古人有这种词吗?
朕悄悄看了郡主一眼,问皇子:“这个体能训练是怎么个练法?”
皇子往地上一趴做给朕看:“就是这样趴着,一动不动,什么都不gān。”小盆友觉得无聊透顶。
朕大吃一惊!
这不是平板支撑吗?古人都会这个了?
但是朕得hold住场面,谋定而后动,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武术里有一种功夫叫铁板桥,练习的时候就是躺在两条条凳上,肩膀头部枕一条,脚后跟搁一条,身体绷直,跟平板支撑就是个翻面的差别。
郡主常在军中练兵,发明了类似的力量训练方法也很正常。
朕看着郡主,小心地问:“这种招式朕倒是从未见过,不知叫什么名字?”
郡主还没吭声,皇叔先道:“郡主太谨慎小心了。陛下如皇子这般大时,已经驯服大宛良驹烈马、将其收为坐骑。臣忝长陛下五岁,赛马有时都不敌陛下。”
皇叔说这话时看着朕。
皇叔唇边还带着未尽的笑意。
所以皇叔是面带微笑,用一种缅怀追忆少年时光的眼神看着朕说话,目光里甚至还有一点点敬爱之意。
朕的少女心又开始野马一样狂奔了起来。
朕完全忘了问郡主平板支撑的事儿了。
皇叔对朕的夸奖倒是不假。
虽然朕现在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娘pào,但朕也熊孩子过呀!
朕还没发育的时候,不能乱搞男女关系,也不懂听音乐看舞蹈这些高雅艺术的乐趣。
八九岁的小男孩,狗都嫌的年纪,成天骑马she箭打球斗jī爬树摸鱼。
朕熊得太后的jī毛掸子都打断了一堆。
屁股上的每一条伤痕都是朕的光荣勋章。
皇子一听,立刻对朕肃然起敬。
皇子星星眼看着朕:“父皇好厉害!儿臣也要像父皇一样!父皇教儿臣骑马吧!”
呃?
朕看着皇叔一声令下派人从马厩里牵过来两匹高头大马。
朕在自己比浆糊好不了多少的大脑记忆里一搜索。
糟。
朕大概是没有继承关于骑马技术的那部分记忆。
朕其实也骑过马,不过是有训练员在旁边看着的道具马。
朕曾经听人说过,有些运动技能属于肌ròu记忆,比如游泳、骑自行车,一旦学会终身都不会忘记。
说不定骑马也有肌ròu记忆呢。
朕硬着头皮,手脚并用爬上马背。
幸好皇叔给朕选的这匹白马比较温顺,朕上马的姿势这么丑陋扭曲,它也没有嫌弃朕把朕甩下来。
相比之下,皇叔的动作就帅气利索多了。
皇叔高踞马上与朕并骑,马鞭指向远处说:“臣还记得去陇西之前最后一次与陛下赛马,臣领先半身险胜,陛下发愿说等臣回来之后定要再行比试赢回来,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日壮语?”
朕被他说得有点儿小激动。
朕脑补了一下自己和皇叔一起红尘作伴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并驾齐驱的画面。
朕的少女心和jī血一起沸腾了。
于是朕学着皇叔的模样,狠狠一鞭下去抽在马屁股上。
皇叔的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朕的马也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但是把朕留在了原地。
第十三章
朕在地上接连后滚翻了1080度才停下来,吃了一嘴的土。
朕觉得浑身都要摔散架了。
朕在地上翻滚,居然还看见前方皇叔的玄衣黑马急停掉头,纵身跃下马背向朕冲过来。
朕看到皇叔惊慌失措的脸。
皇叔是真的担心朕。
朕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儿酸。
不不不,朕不是鼻子有点儿酸。
朕是鼻子真的很酸。
因为朕的鼻梁也磕地上了。
朕后滚翻停下躺在地上,伸手往酸溜溜的鼻子上一摸。
喷涌的鼻血糊了朕一手一脸。
朕觉着这大概是朕嘲笑了宰相半个月的惩罚。
朕摔了一脸血,旁边的宫女太监皇子郡主宰相都吓坏了。
高总管急得嗓子都变调了:“快去叫太医!太医!”
皇叔离朕最近,率先赶到朕面前,先检查脖子腰椎有没有摔断,然后捏朕的手和脚:“陛下觉得怎样?有感觉吗?疼不疼?”
朕试着动了动四肢,虽然有点皮ròu擦破火辣辣的疼,但是没有断手断脚高位截瘫。
朕知道自己没残废就放心了,抹了一把鼻血虚弱地说:“朕有点晕……脑袋疼,浑身疼……”一边就势靠进皇叔怀里。
啊!如果流鼻血就可以这样被皇叔抱在怀里。
那么朕愿意一直流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但是皇叔不能看着朕流鼻血流到地老天荒。
皇叔看了一眼手忙脚乱慌慌张张赶去叫太医的小太监,稍一思索便说:“陛下稍微忍一忍,臣这就送你去太医署。”
说罢弯腰下来,一只手伸到背后将朕托起。
嘿!皇叔肯定是要公主抱朕了。
朕心花怒发。
朕配合地抬起手想去环住皇叔的脖子。
皇叔忽然一把抓住朕的胳膊。
然后把朕往背上一甩!
皇叔背着朕健步如飞地往太医署跑去。
朕趴在皇叔宽阔结实的背上。
朕的鼻血流得更汹涌了。
皇叔果然是个耿直的直男。
皇叔一边背着朕飞奔,一边怕朕昏过去跟朕说话:“陛下?陛下还醒着吗?”
朕有气无力地回答:“嗯,还没死。”
皇叔忽然噗嗤一笑:“陛下还是和从前一样风趣。”
又说:“陛下尚有心qíng说笑,看来是没有大碍。”
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陛下这个爱流鼻血的毛病,过了这么多年怎也未见好,连冬季都会发作了。以前每到夏日,臣总要背着陛下跑几趟太医署为陛下止血,陛下还记得否?”
不要一副怀念怅惘心疼的口吻不然朕真的会以为你们叔侄俩有点啥的啊!
朕不太记得皇叔说的那些十岁以前的事了。
朕确实想过要掰弯皇叔。
但是倘若皇叔真是弯的对朕有点啥。
朕又觉得不对劲,觉得皇叔喜欢的并不是我。
朕有点儿妒忌朕。
等等这关系有点复杂朕又被绕进去了。
容朕再想会儿静静。
朕趴在皇叔背上一边流着鼻血一边想着静静。
朕甚是懊恼地辩解挽尊:“自从皇叔离京之后,便再无人陪朕赛马骑she了。许多年不碰,没想到竟生疏退化至如此地步……”
皇叔沉默了片刻。
皇叔低声说:“陛下为社稷委屈良多。”
皇叔这么体谅理解朕。
朕感觉有些心虚。
皇叔熟门熟路地把朕送到太医署。
太医一看,别处没啥大事,就是鼻梁骨摔折了。
太医妙手一挥,给朕的鼻子上也顶了块纱布。
和宰相那块一模一样。
古人云: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因为鼻梁骨折顶着这块纱布,朕不但跟皇叔亲密接触了一回,还躲过了新年的诸多祭祀庆典,改由太后带领皇子主持。
古人的礼节太繁冗了,朕根本记不住,肯定要穿帮。
光是那新年祭天地的祭文,朕就用拼音标注了三十多个生僻字,背了三天也没背下来。
皇子过来看了十分钟,背下来了。
朕心甚慰。
朕琢磨着等chūn节长假一过百官都回来上班了,就立皇子为太子。
以后这些正式场合的活动就可以统统jiāo给他了。
皇子在外头主持庆典。
朕在宫里顶着一块纱布无所事事。
其实朕的鼻梁骨已经长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顶块纱布。
朕也想出去看看元宵灯会火树银花的盛况。
朕一个人躺在空旷寂静的寝宫里,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听着喧哗的人声从远处宫墙外隐约地传来,觉得甚是凄凉。
凄凉到一半,內库总管过来给朕派活儿。
新年到了,陛下该给各宫娘娘们发压岁钱了。
直接发钱太俗,太没有诚意,好男人就该给老婆买衣服买首饰买胭脂水粉香水包包。
喏,咱这儿都贴心地给陛下准备好了,陛下按各宫娘娘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分量给分一分吧。
一大堆布料首饰化妆品搬到了朕的寝宫里,让朕慢慢挑慢慢分。
说实话,朕以前只在金店柜台里见过这么多珠宝首饰堆在一起。
这是朕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身为最高统治阶级的穷奢极yù。
可是一堆珠宝又能gān嘛呢?
往大一点说,能换来飞机大pào壮国威吗?能变成汽车火车利民生吗?
往小一点说,能变成手机WiFi刷微博吗?能变成电视电影看大片吗?
连个麻辣小龙虾都换不来。
也换不来皇叔的芳心。
朕坐在一堆价值连城的珠宝面前,感觉甚是空虚。
要是搁静静家那儿,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
朕和皇叔是四五代以外的旁系血亲了,可以随便结婚,不像古人同族同宗不准通婚。
朕和皇叔都是男人,没关系呀,可以去国外结。
如果皇叔是个直男只喜欢女人,也没关系呀,朕可以为了他去做变xing手术的!
朕如果现在开始大力普及科学推动技术进步,有生之年来得及发展出变xing手术不?
朕仔细搜刮了一下大脑里仅剩的一点基础科学知识。
发现上次因为爱的启发而想起来的万有引力公式也忘了。
朕大概是只能揣着一颗少女心当一辈子男人了。
朕甚是惆怅地拉起给妃子们准备的五颜六色的绸缎披在身上看效果。
项链镯子戴在脖子手腕上看效果。
胭脂水粉抹在脸上看效……
等等镜子里那个伪娘是谁啊!
朕凑到镜子前仔细一看。
扮成女装的朕,居然和静静有点像。
朕看着铜镜里那张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脸,感觉恍如前世。
虽然从时间先后来说,朕才应该是静静的前世。
朕灵机一动,拿起了案上的螺黛画笔胭脂水粉。
静静的化妆技术堪称一绝,早先请不起化妆师的时候,都是自己化。
52书库推荐浏览: 时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