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紧接着唐七送出的绣品,让众人明白了钱大夫的来由。
世子爷拿走绣品后当晚,家里就开了三堂会审,老太太,唐大老爷和花氏各坐一边,下面站着唐七。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私相授受!”唐大老爷最近外面没啥事,后院却老起火,已经被折腾得一脑门子官司,见着这个傻幺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仗着你傻,什么都敢gān是吧?!翼王府都敢招惹,你当你老子是摆设吧!?”
唐七点点头。
唐大老爷没反应过来:“你点什么头你?!”
“摆设。”
“……”即将七窍流血的大老爷。
唐大老爷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坐下了,看着面不改色的小女儿,长叹一口气:“非得把你锁起来才成么!?”
“老爷,不可。”花氏看了看老太太,见她手握着佛珠半垂着眼,便壮着胆子道,“老爷,不管世子是不是拿了绣品就撒手不管,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处罚小七,会不会显得我们太……”
“你以为我傻?自然是要过一阵子再说,这丫头是宠不得了!”
“依我看,这小丫头才多少岁,又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哪来这样的心计,用大夫来jiāo换绣品,定是李氏在背后撺掇。”老太太发话了,“不如别让她们母女在一起了,李氏到偏院去养着,唐七,就养在你名下吧。”
“什么?!”花氏站起来,“娘,我,我有儿有女,为何还要。”
“就说李氏体力不济,教女无方,而唐七孝顺母亲,被挑唆做出这等出格之事,也是我唐家的失职,以后就把唐七养在正室身边,教养礼数,定不失了唐府的门面。”老太太声音轻缓,但颇有威严。
花氏明白了,唐七是个傻儿,几次见面,做事也跟个二百五一样,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和世子搭上线还做出这样的事qíng,肯定是李氏背后在撺掇。
虽然对李氏的智商也抱有怀疑,可毕竟还是老太太的说法靠谱点,花氏觉得在手头控制一个傻子也比控制一个有野心的小妾好,于是便同意了。
大老爷在一边听了也无所谓,他看向小女儿,听说即将母女分离,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固然让花氏和老太太放心了点,但这等冷qíng,着实让人心寒。
再想想前阵子那等慑人的力道,不禁一阵忧愁,总感觉事qíng不会那么简单。
散会了,所有人各回各房,唐七茫茫然地走出房间就准备往偏院去,被花氏叫住:“青叶,来,让映雪给你安排房间,以后你就住我这儿了。”心下却鄙夷,这傻儿,果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见傻七乖乖地跟着丫鬟映雪走了,她轻蔑地笑了一下,走向自己的房间。
唐七跟着映雪到了一个新的房间中,通过一系列动作,她才略有些明白刚才那些人谈论的是什么,其实光听,她还真没听懂,什么挑唆,什么出格,什么养在名下……那么多术语,她又不是专业人员,怎么会明白。
现在她明白了,qíng况很简单,战场转移,战线推进,伤员(李氏)驻守大后方,对手轻敌,己方韬光,形势……应该算是一片大好吧……
唐七用家族特有的“目的=结果”等式默默地结算了一下,得到的结论是,绣那玩意是为了让李氏闭嘴,现在李氏确实烦不到自己了,总体来说,预期效果还是达到……的吧?
等式成立,傻七满意地睡去了。
第11章绣品
这边厢,翼王府中,朱麒玉正跪地上挨骂。
翼王爷身形魁梧,面目不怒自威,更何况怒的时候,威得全场静谧,朱麒玉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把他老爹气得半死。
“你父王我小心翼翼一辈子,做什么都三思而后行,怎么到了后来,混到你这么个儿子?!你说,我都教了你什么?我教你不管不顾派大夫去治别人的姨娘了?我教你问人家闺女要绣品了!要不是知道那是个傻子,我还当你看上人家了!怎么?你说你没看上人家,那你这样子,是想gān嘛?毁人家么?你和那唐家的傻子有仇不成!?”
朱麒玉垂头听着,不回话。
“没话说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过了?听我的,现在,把绣品退回去!我管你绣的马还是糙,我们是王府,他们不过一个礼部尚书,你要什么我们弄不到,你这样子,真正是个笑话!”
“不!”朱麒玉梗着脖子,“不还!我们这是jiāo易!我给她娘治病了,她就得绣了东西给我,这些都是光明正大的,又没有私相授受,看人家说什么!”
“你当然不怕!人家闺女怕!人家唐府怕!这闺女经过这一遭,就算死命地瞒着,名声也栽你身上了,你是想负责不成?!”
“凭什么要我负责,我又没错!当初唐五也在场,他都没说什么!”
“恐怕他是说了什么你根本没听吧!”老爹一下子把儿子拆穿了,“远征当时也在是吧,你是想我喊他来问问?”
“问就问……”朱麒玉嘟囔道,底气不怎么足。
“哼!我给你留点面子,这事不能让楼家也看了笑话,你现在赶快把绣品拿来,我亲自给你退回去!”
“父王!”朱麒玉不甘心地大吼。
“没的商量!东西拿来,我这就出发!”
“我不给!”见父王的侍卫走了出去,朱麒玉急红了眼,扑上去想抱爹的大腿,一旁的王妃终于看不下去,拦腰搂住了儿子,招来自己的丫鬟,轻声吩咐了两句后道,“让他们小心点拿。”
丫鬟点点头,跑出房外。
翼王妃在儿子耳边劝道:“乖啊玉儿,你也知道你父王什么xing子,他决定的事……”
“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朱麒玉眼睛都急红了。
“哼!没出息!”翼王爷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等着。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翼王妃瞟了王爷一眼。
“哼!”
“娘,你劝劝父王吧,你也看到那屏风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等你父王看看再说。”翼王妃朝儿子笑眯眯地眨眨眼。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三个侍卫连一个侍女把屏风敞开着抬进了大厅,翼王爷挑眉看了看打开的屏风,又看看旁边不动声色的妻子,叹口气站起来道:“放好,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把我们儿子……咦?”
这屏风比太妃的寿屏还要大,三米长,一米六高,入目便是一匹棕色的马,乌蹄轻踏,鬃毛飞扬,修长健壮的脖子扭向远方眺望,而它眺望的方向,一群马奔腾而来。
这是太阳初升的时刻,糙原上一片勃勃生机,地平线上太阳正在升起,周围的云朵染成了粉色和红色,fèng隙间,缕缕金光穿透过来,照在糙地上,远处小小的蒙古包上,还有马群旁的湖中。
可是头马的上方,夜色依然未曾退去,和东方的阳光对抗的,是夜空中的万千星辰,有一道银河横穿天际消失在远方,璀璨的星河在深蓝的夜空中流淌,一种亘古的辽阔感扑面而来。
光与暗,动与静,qiáng烈的对比和冲突造成的美感给所有看到的人带来了不一样的震撼。
仿佛糙原就在眼前,只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踏进那朔风飞扬的世界。
翼王爷像所有第一次看到的人一样愣住了。
他的心底生出了和所有人看到时都会有的想法:“画出这样的画的人,心中该是有一番怎样震撼的天地!”
他们不知道的是,唐七的心中,何止天地,那是宇宙!是亿万星辰!
反应过来的翼王爷自觉失了形象,回头看到似笑非笑的王妃和瞪大眼睛qiáng忍着得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只好摸摸鼻子苦笑一声:“我倒小看了那小姑娘。”
“怎么说?”王妃拍拍儿子,示意没问题了。
王爷上前拍拍儿子:“我听说你送去的是奔马图?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不知道,她拿了东西后我们就没联系过,听说一直关在偏院绣东西,十天后我拿东西也是通过丫鬟之手,她也没带什么话……”朱麒玉老实道,“父王,那,您还……”
“不送了。”翼王爷又看向那副绣屏,“能绣出这般景象的人,用什么闺誉和清白来谈论,那才是真正折rǔ了她。”
半晌,他又道:“有时间遇到那姑娘,让她给你父王也绣个?恩,就将军掠阵图吧,摆在书房……你父王我许久不打仗,身上痒得紧啊。”
朱麒玉:“……”
唐七早上被杏杏叫醒,洗漱一番就到了花氏房中,和花氏的孩子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前去给老太太请安。
饭厅中,唐七终于认全了花氏的几个崽儿。
嫡长子唐靖宇十七岁了还没娶妻,每天不知道在哪儿混,三姑娘唐青虹十三岁,接着就是老五唐靖风了,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很规矩,只有旁边的唐靖风时不时地就看看唐七,yù言又止。
唐七喝完了粥,又一次抬头,和唐靖风的眼神对上,唐靖风终于受不了了,小声质问:“你gān嘛老看我!?”
唐七放下筷子义正词严:“是你在看我。”
“但你也看我啊。”
“我看你因为你在看我。”
“可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要是不看我我也不会看你。”
唐五挠挠头,在一桌子人诡异的目光下垂死挣扎:“我一看你你就在看我……到底是你在看我还是我在看你……”
唐七一脸同qíng:“我感到你要看我了,于是我也看你,你有事吗?”
唐五嘴唇哆嗦了一会,闷头扒饭,抓了两个点心就冲出去了。
一旁花氏终于忍不住了:“青叶啊,你和靖风,说什么悄悄话呢?”
唐七又盛了一碗粥,心里分析了一下,总结:“傻会传染吧。”
就是这样。
所有人毛骨悚然,花氏yù哭无泪。
其实唐七自个儿还在嘀咕呢,唐五都看过来了,礼貌起见她当然要看回去,生物的视线和思想动作等都是有磁场的,唐五一有看她的预备动作,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当然就眼对眼等他发话啊……谁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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