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的脸上立刻多云转晴,眼睛也眯成了一条fèng。
“那东西也能吃吗?好恶心啊。”徐丽婕还没有缓过劲来,咧着嘴连连摇头。
沈飞倒是不仅不排斥,反而有些羡慕地说道:“不仅能吃,而且有息风镇痉,祛风攻毒、散结、通络止痛的药用功能,味道又那么好……可惜啊,只有一条……”
此时姜山已经看完了信笺,面色有些凝重。
“那信上说什么?”徐丽婕关心地询问。
姜山沉默片刻后,淡然说道:“你父亲约我今晚在‘一笑天’酒楼斗菜。”
“嗯。”老者听到这个消息,似乎颇为满意。他点着头说:“我就知道,徐老板不会轻易认输的。姜先生,你想见‘一刀鲜’,还是先赢了今晚的比试再说吧!”
第五章车轮战
虽然“暂停营业”的告示早已挂出,但从傍晚时分开始,来到“一笑天”酒楼的人便络绎不绝。与往常不同,他们今天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一享口福,而是为了观看姜山与扬州名厨在晚上的那场会斗。
遗憾的是,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只能失望而归了。同几天前声势浩大,来者不拒的名楼会不同,今天的比试只有收到徐叔邀请的人才能入内观看,这些人为数不多,都是扬州厨界的成名人物。
被拒之门外的看客们多少有些不满,不过一向乐谦好客的徐叔做出这样得罪人的决定也是不得已之举。姜山与扬州厨界的赌局已成了全城近日来最热的话题,如果对入场者不加限制,小小的“一笑天”酒楼只怕届时会挤成一锅乱粥。此次比试关系着扬州厨界的脸面,一切当然以慎重为上,绝对不能出现混乱的局面。
这可苦了当天负责接待客人的凌永生。名为接待,他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为了在门口拦下那些没有接到请柬的来客。大部分人倒还通qíng达理,听两句解释,也就回去了;可一些xing子燥的免不了心有不甘,口出怨言,或说徐叔不通人qíng,或云“一笑天”店大摆谱,更有甚者言语不敬,直言徐叔莫非心知技不如人,所以不敢公开比试?多亏凌永生个xing憨厚实在,即使受了些委屈,仍是心平气和,笑着脸解劝,这倒反而让对方抬不起劲来,愤懑几句后,也就散了。
可现在出现在门口的这个人,却让凌永生头痛不已。
“为什么刚才那个人可以进去,我却不可以呢?”这已经是他一分钟之内,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了。
凌永生弯下腰,又解释了一遍:“因为他有请柬,而你没有。”
“请柬是什么?”来人眨了眨眼睛,“是和门票一样的东西吗?”
“对对对。”凌永生连忙点点头,如果不是对方自己提出来,他一时还真不出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来人高兴地拍起了巴掌:“那我是可以进去的呀,我去哪里都不需要门票,因为我还不够一米二呢。”
凌永生愣住了,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一个到哪里去都不需要买门票的小孩。他挠了挠头,费力地解释说:“这,这是不一样的……门票是花钱买的,请柬不是,请柬是送给好朋友的。”
“为什么不送给我呢?我也可以和你们做好朋友啊。”小孩汪着眼睛,似乎委屈极了。
“可是……我们还不认识你啊。”凌永生看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话的底气弱了很多,到似自己理亏一般。
“我的朋友都叫我大头。”小孩晃着他的大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凌永生。”
“我们现在认识了,可以做朋友了吧?”
“可……可以。”凌永生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绕进了小孩的言语圈子里。
小孩咧嘴笑了起来,显得甚是得意:“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这个……”凌永生无奈地苦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头”,他觉得自己的头也在越变越大。
“唉。”有个人在他身后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让他进来吧,否则,你整个晚上都不会清净的。”
凌永生转过头,正看见沈飞那张戏谑的笑脸,他象是看到了救星,忙不迭地说:“让他进去可以,但是你得帮我看好他,不能让他调皮捣蛋。”
“嘿嘿,jiāo给我吧。”沈飞走上前,把那个小孩抱在怀里,一边向大厅走,一边捏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小子要敢在这里捣乱,我就打你的屁股。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你爷爷没来吗?”
这个大脑袋的小家伙正是彩衣巷中的lànglàng。他不安分地扭着身体,嘴里嘟囔着:“我爷爷来就不好玩了。哎呀,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你自己走?嘿嘿,你这一撒丫子,不定跑哪儿惹祸去了,等你爷爷来了我再放开你。”沈飞得意洋洋地用胡子茬去扎lànglàng的脸蛋,逗得小家伙一边大笑一边躲闪。
徐丽婕早已坐在大厅中等候,见到两人过来,笑吟吟地迎上前,说道:“沈飞,你怎么欺负起小孩来了?”
lànglàng眼珠骨碌碌一转,立刻冲着徐丽婕伸出双手,嚷嚷着:“徐阿姨,我要你抱,我不要飞哥抱。”
徐丽婕脸上乐开了花,冲着沈飞一挑眉毛:“你看看,我多有亲和力,来,lànglàng,到阿姨这儿来。”
沈飞无奈地咽了口唾沫,把lànglàngjiāo到徐丽婕怀中,口中不满地嘀咕着:“徐阿姨?飞哥?你这都是什么辈分?”
lànglàng冲沈飞做了个鬼脸,挑衅似地又连叫了几声“飞哥”,沈飞做势要打他的屁股,徐丽婕却一转身,用身体挡住了他。
大厅中间空出一个小小的擂台,正对擂台空着三个主座。此时受邀前来的客人已陆续到达,各自入座。沈飞和徐丽婕也在紧靠擂台的两个位置上坐好,lànglàng伸长了脖子,东瞄西看,甚是兴奋。
“时间差不多了,我爸和姜山他们怎么还不来啊?”徐丽婕看看空dàngdàng的擂台,有些奇怪地问道。
沈飞却不着急,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悠闲地摸着下巴:“他们应该还在后厨。这样重要的比试,保持平和的心态是非常关键的。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们决不会出现在擂台上。”
lànglàng突然把嘴凑在徐丽婕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徐丽婕脸一红,把他放在了地上,还没等沈飞反应过来,小家伙已经在座位间泥鳅般地穿了几下,向着大厅另一侧跑去了。
“哎,你怎么放他一个人走了?”沈飞睁大眼睛看着徐丽婕。
“他说要撒尿,我又不能跟着他去。”徐丽婕白了沈飞一眼,“反正现在比赛还没开始,你就先让他玩会吧,等姜山他们出场了再把他看好。”
沈飞看着lànglàng离去的方向,倒的确是冲着卫生间而去,他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跟过去,忽听得人众中起了一阵轻轻的骚动,转头一看,却见徐叔、马云和陈chūn生三人鱼贯从后堂走了出来。
三人都是表qíng严肃,一言不发地来到正对擂台的主座前。徐叔身为东道主,自然在中间一张椅子上坐下,马云和陈chūn生分居两侧,一旁自有服务员奉上上好的绿茶。三人坐定后,徐叔挥了挥手,五六个小伙计走上擂台,搬的搬,扛的扛,七手八脚地在中央位置搭起了两个炉灶。
几个小伙计年岁不大,但动作却利落得很,十分钟不到,不仅炉灶搭得整整齐齐,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一应用具佐料也都摆放妥当。此刻大厅内的众人全都自觉的安静了下来,场内的气氛亦随之凝重,近百双眼睛全都齐刷刷地盯着后厨通往擂台的出口,一场激烈的名厨对决呼之yù出!
不多久,从后厨方向依稀传来“踢塌”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听起来又急又浮,片刻便已到了出口处,全然没有顶尖刀客的沉稳气派。就在众人微微有些诧异的时候,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晃,lànglàng从后厨跑了出来。他一边“咯咯咯”地笑着,一边不时地回头观望,似乎身后跟着什么非常有趣的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场内紧张的气氛霎时间dàng然无存,人众人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沈飞和徐丽婕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而擂台上的好戏却还只是刚刚开始。lànglàng跑出几步后,出口处摇摇晃晃,竟跟出了一只的大白鹅。那白鹅膘肥体硕,昂起头比lànglàng还要高大一些,它扑棱着翅膀,“呱呱”叫着追在lànglàng身后,绕着擂台兜起了圈子。
“一笑天”作为淮扬名楼,用料自然求鲜求新,从后厨跑出只白鹅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qíng。只是在这庄重的关头,突然出现白鹅追顽童的一幕,令人在莞尔之余,不免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徐叔皱起眉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沈飞,带着三分责备的语气问道:“怎么回事?”
“这小家伙,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沈飞一边板起脸吓唬lànglàng,一边跑上擂台,伸开双臂去逮那只白鹅。白鹅左右闪了两下,突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竟起不来了。
“哈哈哈……”lànglàng用手捂着肚子,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它喝醉了!”
“什么?”沈飞俯身凑近白鹅,果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那香味还非常熟悉。沈飞忽然想起一件事qíng,伸手在口袋中一摸,自己中午和金宜英对饮的那一小坛陈年佳酿果然已不见了踪影。
那白鹅虽然已经醉倒在地上,但两眼仍睁得老大,紧盯着lànglàng的腹部,那里隆起一个小包,似乎藏着东西。沈飞略一思索,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呵呵一笑,说道:“好调皮的小孩,偷了我的酒不够,是不是又去后厨偷了大白鹅下的蛋?”
沈飞的猜测一点不错,刚才lànglàng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便偷偷拿走了他藏在口袋中的小酒坛子,本来是想躲在厕所里的尝一尝,谁知喝了一口,又呛又辣,那滋味比起自己平时爱喝的酸奶简直是天差地别。沮丧之余,他又想起沈飞说过姜山等人都在后厨,于是决定去窥探窥探。
到了后厨,几位名厨没有找到,却发现了一只关在笼中的大白鹅。小家伙玩心大起,捏住白鹅的脖子,把坛中剩下的酒都给它灌了下去。这还不算完,看着白鹅摇摇晃晃地折腾了一阵后,他又打开笼子,抱走了笼中的一只大鹅蛋。白鹅虽然酒醉,但天xing护犊,于是便跟着他一路追到了擂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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