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元槿依着礼数,将所有人都妥善安排好,又吩咐人多准备了些好菜好茶来待客。
因为宾客数量远远超过预期,结果这一次家中相聚,元槿光忙着替哥哥招待各路前来道喜的人了,忙个不停转,根本没捞着和哥哥们多说几句话。
蔺君泓来接的时候,看到忙的团团转的小妻子,心疼的很。不过那两个是自家的舅哥,元槿的亲哥哥。他即便再不甘愿,也不好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蔺君泓直接弃了马车,钻进了马车和元槿同车而坐。
元槿累得全身酸软,趴在他的怀里不住地拱来拱去,搂着他的腰让他帮忙按揉按揉。
蔺君泓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到底舍不得看着她这样难受,一把将元槿搂在怀里,轻轻给她按揉着酸疼的肩膀,气闷地道:“你倒是卖力。下次再这样,我可是不管你了。”
元槿知道他并不是不愿她给家里做事,不过是看不惯她受累罢了。
故而她笑眯眯地说道:“好。那往后端王府里要招待客人的时候,咱们一定要限制好宾客的数量。超过数量后,就关上大门,谁也不让进。即便是葛姐姐许哥哥他们来了,也不行。”
蔺君泓知道她是拿这话来堵他。
往后冀都一切都安置妥当后,端王府的客人定然比这还要多上许多。
毕竟他管着宗人府,多的是和宗室皇族打jiāo道的机会。jiāo际应酬定然是少不了的,来来往往的事qíng,比起他当大将军的时候,不知道要多上多上倍。
他若是不肯让她受累的话,除非端王府以后都大门紧闭,再不宴请了。不然的话,往后元槿定然要京城这般里里外外地招呼着。
不过,若他并非宗人府的宗令……
思及此,蔺君泓眸光微闪,并未接话。
元槿只当蔺君泓是被她的话给堵死了,所以没有反驳的理由。
她笑眯眯地言说了几句,揽着他的手臂转而和他说着今日遇到的趣事。不多时,就提到了邹元钧和许林雅的亲事。继而提到了邹元钦和平鄠县主的事qíng。
“今日见到了河阳郡王妃,却没见到平鄠县主。郡王妃也没和我提起县主的事qíng。”
元槿觉得肩膀已经舒服了,就止了他的动作,主动靠在他的怀里将脸颊倚靠在他胸前,说道:“不如哪天约了平鄠县主一见。若是人品好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蔺君泓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轻声说道。
这话倒是出乎元槿的预料了。
之前看蔺君泓的反应,应是对这亲事有点满意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主动和她提及。
可是如今却又不满意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
元槿仔细思量了下,当日端王府宴请,贺重凌来寻她。
她没将贺重凌的话转告给蔺君泓之前,蔺君泓兴致勃勃地和她提起这门亲事。
然后蔺君泓就去找了贺重凌。
莫不是在贺家发生的事qíng、见的那个人,改变了蔺君泓的一些想法?
元槿正兀自思量着,便听蔺君泓低声说道:“你的哥哥,值得更好的。”
似是让她安心,又似是在做保证,他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哥哥,我必然要许给他更好的婚事、最好的婚事。元钦年纪还小,不如再等上几年吧。”
元槿不知蔺君泓这话是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仔细想了想,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她点头应下后,就将这些事儿抛诸脑后,未曾再去细思。
蔺君泓知晓元槿今日忙碌了一天未曾得闲,下了马车后,他就也不让她去想晚膳的菜式了,直接吩咐人照着平日里王妃的口味好好准备一桌,便拉了她去了明雅苑中。
明雅苑是临近花园的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的环境颇为清幽,置身其中十分舒慡。
蔺君泓就让人在这里收拾了好几间屋子,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就和元槿一起在其中品茗读书,惬意而又温馨。
院子里有一方小花圃。
本来元槿是打算让人在花圃里面种植花糙的,蔺君泓却是不愿。
“旁人种的有什么意思?园子里早种了不少了。咱们这里,就由咱们自己来种。”
蔺君泓说到做到。
谈起此事后的第二天,他就拿了不少的种子过来,和元槿一起亲自种到了明雅苑的小花圃里。
元槿问他是种的什么,他也不肯说。只道是长出来后就知道了。
如今小花圃里有不少长出了青青翠翠的苗,有的却是露了个头发了个芽。
这样每日来看看,瞧着小苗一点点长大,多了点盼头,倒是十分美妙。
今日两人瞧见又一个小苗露了头。
元槿说这个长出来的瞧着像是一株花。
蔺君泓不以为然,反而认为是棵豆苗。
两人都没种过这种东西,也不肯去问花匠答案是什么,一路又笑又闹地争执着,回了明雅苑的屋子里。
到了屋中后,此事还没有个定论。夫妻俩依然争执不休。
正当他们因此事而笑闹不止的时候,繁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甚至忘记了敲门,直接就冲进了门内。
屋里的声音骤然而至。
怔怔地看着蔺君泓和元槿,繁盛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忙又退了出去,喘着粗气在外说道:“王爷,王妃,属下有要事禀报。”
繁盛行事甚是稳重,寻常时候断然不会如此惊慌失色。即便是遇到了危险,他亦是能沉着应对。
如今他紧张无措到了这般qíng形,想必是碰到了什么极其棘手的事qíng。
蔺君泓和元槿对视了一眼后,齐齐端坐到了椅子上。
“进来说罢。”
蔺君泓将繁盛唤了进来,指了下手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繁盛落了座,神色稍微和缓了点。
看他稍稍镇定些了,蔺君泓微微颔首,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繁盛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看了元槿一眼。
蔺君泓心下沉了沉,有些明白过来。
他素来极其在乎元槿。元槿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四卫是最清楚明白的。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一切,却不能不去理会元槿的感受和处境。
如今让繁盛骤然失了冷静之事,想必是和元槿有着莫大的关系。
蔺君泓见状,下意识地就想让元槿回避。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又改了主意。
他是知道她的。
他在乎她、将她搁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与她相关的大事、要事,他一力承担独自解决,事后被她知道了,少不得要怨他。
反倒不如自从开始就不瞒她。
思及此,蔺君泓暗暗一叹,握了元槿的手,说道:“有何事?说来听听。”
繁盛没料到蔺君泓竟是打算让元槿一起听着。
见蔺君泓丝毫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繁盛呼吸滞了滞。他悄悄看了元槿一眼,终是按捺住诸多思绪,轻轻开了口。
“主子,今日邹家的那个水果拼盘,怕是惹出了些麻烦。”
繁盛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说道:“三皇子妃说,那拼盘的图案颇为诡异,看上去像是对皇上十分不满,在暗暗讥讽一般。皇上大怒,问那拼盘是谁做的。所有人都说,是王妃。”
第81章9新章
元槿听闻了繁盛的话,甚是诧异,忙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繁盛的神色十分为难,“我也只是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听闻刑部已经带着人往端王府来了,赶紧过来通禀一声。”
刑部竟是已经派了人来了?
元槿惊愕,下意识就望向蔺君泓。
蔺君泓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了声“无须担心”,而后紧紧地将她的手搁在自己掌心,又问繁盛:“刑部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还需多久到府里?”
少年的手指修长,手很大。她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不过小小的一团。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缓缓传来。
元槿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暖意,心下安定了不少。
这时便听繁盛答道:“已经出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了。不过片刻功夫,怕是就要到了。”
蔺君泓沉吟片刻,说道:“你吩咐下去,门房的人将他们给我拦了。若是问起缘由,就说今日王妃太过cao劳累病了,不能见外客。若有人胆敢硬闯,直接给我打出去!”
繁盛听后,双眼猛然一亮。
“属下遵命!定不rǔ使命!”
“话别说的太早。”蔺君泓悠悠然道:“这些天你们都舒适惯了,怕是已经忘了仗该怎么打了吧。”
“必然不敢忘!”繁盛抱拳朝着蔺君泓行了一礼,眸中闪过嗜血杀气,冷哼道:“那些个小喽啰,咱们还不放在眼里!”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这点儿小事你们都办不妥,可真是妄称为我的人了。”
蔺君泓睇了他一眼,懒懒地道:“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去!”
繁盛又是一揖,毅然转身而去。
先前元槿就有些担忧。不过,有繁盛在,所以她没有当面驳斥蔺君泓说出丧气的话来。
如今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她方才扯了扯蔺君泓衣袖,轻声问道:“如果惹恼了皇上,他怪罪于你,那该怎么办?”
“不办。”蔺君泓随口说道。
话说完后,他转念一想,便朝元槿看了过来。
果不其然,小丫头正一脸愤愤地看着他。
蔺君泓哑然失笑。
他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真的不用担心。我这样做,反倒是让他更为放心。”
元槿初时心qíng太过忐忑,没有想明白。听了他的话,再一思量,顿时悟了。
——皇帝对蔺君泓忌惮已久。
蔺君泓越是冷静越是沉稳,皇帝恐怕就会更加担忧。
相反,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王爷,对皇帝来说,倒是省心许多。
因此,今晚上端王爷为了护住端王妃而与刑部的人针锋相对,或许会让皇帝大发雷霆,但是内心里,皇帝应当是更为乐见其成的。
只不过……
元槿悄声问道:“那水果拼盘的事qíng呢?”
蔺君泓顿了顿,笑道:“左右有我,你无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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