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闹闹。
它已经瘦得皮包骨了。如果直接歪靠在小木屋里,怕是都要被自己的骨头硌得难受。
元槿忽地想起来,当初葡萄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小包袱。后来那小包袱被杨可晴的侍女帮忙拿进了府里,而后jiāo给了秋实。
里面放着的,就是一个挺大的薄褥子。想来是为了闹闹准备的。
如今它们既是有了各自的小木屋,倒是可以把褥子一裁为二,给它们各自铺一个在屋子里。
元槿将这个打算讲了出来。
蔺君泓也觉得不错。便道:“你现在过去把它拿来,我想办法在里面加一层边儿,把褥子卡住。”这样一来,无论它们在里面怎么乱动,那褥子都不会卷起来、挪动地方了。
杨可晴自告奋勇去拿。
元槿笑道:“你能比我跑得快?倒不如我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好。”
蔺君泓也很赞同,说道:“我去把需要加的木板赶出来。等下你回来了也好用。”
两人商议已定,元槿便打算离去。
杨可晴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槿姐姐从那个方向过去,穿过一个院子,离你那里就不远了。”
元槿往那边看了看,有些迟疑,“那里我没去过。”
如果一个不小心走错了路,那可不妙。
杨可晴笑眯眯地说道:“你不用怕。那边一路过去,也不过是几个荒废了的院子罢了。”
公主府占地颇广,但这里的主子不过是明乐长公主、杨驸马和小郡主杨可晴三人而已。空置的院落极多,平日里基本上都不会有人过去。
听闻是闲置的院落,元槿放心下来。看看天色不早了,若再晚下去,这小木屋怕是赶制不完了。
元槿赶紧和他们道了别,叮嘱两个小家伙好好玩,万不可随意乱跑。得了他们的保证后,她方才急急地往杨可晴指着的方向行去。
公主府内绿树成荫,环境清幽,jīng致很好。
元槿快步行过了一个院子,眼看着再穿过两个院子就到自己的住处了,不由心下暗喜。正跨入第二个院子,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突然,她听到不远处有隐隐人声从前面传来,渐渐往这边靠近。
原本元槿没把这个太当回事,想着直接过去便好。毕竟这里虽然平日里无人过来,但偶尔有人扫地洒水,也是可能的。
于是她径直前行。
可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察觉了不对。
那两人的说话声,被她听了个七八分准。甚至还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
……分明是杨驸马,还有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莹珠。
原本长公主在的话,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并没什么。又或者是,长公主不在,这两个人出现在正大光明的地方,元槿都不会过多去想。
可偏偏是在长公主不在场、偏偏这个地方是几乎没什么人过来的……
如今的境况下,这两个人还这般的亲密无间。
这就有些奇了。
而且,他们两人说话时的腔调,简直像是qíng人间的低喃。怎么听都不对劲儿。
元槿心知有异,暗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被人发现。
她快速扫了下四周。还好,周围有个巨大假山。
脚步声离近。
元槿来不及多想,忙侧身一避,跑到了假山后壁和院墙之间的那一小块间隔地方。
她刚刚站定,拢好了衣裙的下摆,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挪到最好的姿势站定,那调笑声已然离近。辗辗转转在院子里晃悠了许久,最后,竟是停到了假山的另一侧。
杨驸马说了些无耻的话。莹珠轻哼着拍了他几下。
不多时,啧啧的亲吻声响起。
突然,莹珠一声低叫。而后,她声音婉婉转转地绕了几个音,最终,变为舒服的闷哼。
高大假山的两侧,冰火两重天。
一边,战况激烈,如胶似漆,低吟浅唱。撞击声时时发出刻刻传来。
另一边,惊得僵立不动,心下冒着冷汗。
偏偏热烈的那边不光做事,口里头还不闲着。出了心肝宝贝地乱喊一通,又说了许许多多的心里话。
“若是被长公主发现了,她一定、一定不会留下我的命。”
“她不留,我留!你就是我的命!那个木头一般的,哪有半点的女人味道?和她一起,我如行尸走ròu一般。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感受到当男人的快活。”
兴头起来,两人说的话愈发不堪。不光是海誓山盟,就连诋毁长公主的一些话,也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
元槿知晓这些定然是不能让人看到、听到的。
她惊骇莫名,只想着怎么掩饰住自己的身形不被那两个发现。努力放缓呼吸,努力让自己连呼吸都不发出丁点儿的声音。生怕那两个人察觉有异,会发现到有别人的存在。
假山和墙边的空隙很小。元槿挤进去后,只能努力踮脚站着。她紧绷着身体的同时,还得刻意让自己放轻松。不然,就会喘息声太大。
这样的境况下,没多久,元槿就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元槿觉得,再多上一点点时间,自己许是就要晕倒在这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女子终于压抑地捂着嘴闷声叫着。男人也低低吼着,到达了最顶点。
两人重重喘息的时候,元槿总算能放松一点点呼吸两口空气了。但,也只一下下,她就重新绷紧了神经。
半晌后,两人才将甜言蜜语说罢。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着这才离去。
元槿听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是往她住处的那个方向走的。
她生怕自己这个时候回院子里去会在半途碰到他们,顾不得自己之前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忙急急折转了回去,往习武场跑。
走了两步,才发现脚麻了。
元槿顾不得许多,踉踉跄跄往外跑着。
经历了这样一场惊心的偷听,她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
——人人都知道,杨驸马和明乐长公主伉俪qíng深。人人都知道,杨驸马极其喜欢长公主,连个妾侍都没有。
可这一且,在刚刚元槿经历的那一切里,全被米分碎。
最关键的是,元槿早就听说过,明乐长公主不允许杨驸马沾染任何旁的女人。
长公主还说,一旦杨驸马不忠,那么,驸马和那个贱女人全家,都得死。
元槿自打脚麻的那一阵过去后,生怕被人发现异状,硬撑着脚步不乱地跑回了演武场。
还好。这个地方当真是没什么人来。一路过去,真的没有再遇到别的人。
有惊无险地顺畅回到远处,看到熟悉的两个小家伙和那个少年,她心下松了口气,竟是觉得有些晕眩。
元槿努力平复了下心神,暗暗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遇到一对偷qíng的人罢了。
可是,前世今生她都未曾经过人事,根本不知道男欢女爱那些事qíng。如今头一回遇到真人实战,就是在隔了一个假山那么近的位置,难免心里有些失措。
更何况,实战的人,是不能纳妾的杨驸马?
而且,他偷qíng的对象,还是长公主身边的近侍。
元槿虽努力遮掩自己的忧心和紧张。但蔺君泓一直用心地看着她,她的表qíng变化分毫都逃不出他的眼去。
看到女孩儿虽面色平静,但眼中蕴藏着惊慌,甚至指尖都在发颤,他暗道不好,赶忙丢下手里所有东西,急急地往元槿这边赶来。
“怎么了?”他静立在她身边,急切问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在经历了那样的惊慌失措后,元槿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怀,口唇张闭几次,最终,在看到一旁的杨可晴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时,杨可晴围着她转了两圈后,疑惑地问道:“槿姐姐,你去了那么久,还没把小褥子拿来吗?”
一听“去了那么久”,元槿暗道不好。
刚才生怕那两个人发现,只能等他们俩完事,如今细细算来,时间可是过去了许久。
她有心想要遮掩,却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若说自己回了院子没能拿来小褥子,那么,chūn华秋实还有卓妈妈她们都能证明,她根本没回去过。
若说她没有回自己院子,那么,刚才那么长时间,她去了哪里?!
元槿头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说谎的天赋。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圆不过去的谎。
蔺君泓定定地看着她,忽地大声说道:“刚才我让繁武过去拿小褥子了。所以,元槿就不必过去拿,绕了一圈儿就回来了。”
语毕,他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看到繁武的身影飞速掠走,显然是往元槿院子那个方向去了,这才收回视线。
元槿不敢置信地看着蔺君泓。
她没料到,端王爷竟然主动出手相助。
这分明是在帮她遮掩去了那么久却空手而回的事实。
蔺君泓看着女孩儿怔怔地望过来的目光,心下一软,骤然俯下身去,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竟然敢不信我?晚一些再与你细算。”
他这话说得含糊。
元槿虽不知他这话里暗含了怎样的qíng感,却也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过于亲密了些。忙后退了半步,和他离开远点的距离。又想起来刚刚他帮过他,赶忙道谢。
蔺君泓一听她的“多谢”就开始烦躁。好在,他瞧见了她的羞赧。
眼看着女孩儿的耳上慢慢泛起了米分色,他方才稍稍愉悦起来。
元槿扶着石桌慢慢坐下,沉默不语。
杨可晴绕着她走了两圈,忽地“咦”了一声问道:“槿姐姐,我给你的小尾巴怎么不见了?
“什么小尾巴?”元槿怔了下,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
“就是你的手帕,”杨可晴比划着说,“我看它差不多gān了,把它系在你腰带后面了。想和你开玩笑呢。可现在它不见了。”
元槿愣了下,蔺君泓也拧了眉。
他们俩都没注意到小姑娘是什么时候开的这个玩笑。
蔺松华倒是晓得,在旁说道:“就是邹姑娘离开之前的时候。”他朝元槿腰后比量了几下,“表姑姑动作很快。所以邹姑娘没有发现。”
可现在元槿的关注点不在于什么时候把它放上去的。
而是那东西什么时候不见的。
如果是在路上倒还好。就怕是在那假山后。
想到那杨驸马和莹珠随时都有可能回去,再想到那帕子上有个木槿花的绣纹,元槿登时有些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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