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1_桐华【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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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我屋里gān什么?”

  十七紧紧地抿着唇,低下头,匆匆要走。

  小六忙道歉,“对不起,我、我刚把你当成别人了。那个、那个……语气有点着急,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不许你进我的屋子。”

  “是我的错。”十七从他身旁绕过,出门后,还体贴地把门关好。

  小六好几天没舒服地睡觉了,急急忙忙地脱了衣衫,钻进被窝,惬意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gān净、温暖,有着淡淡的皂荚香和阳光的味道。

  被子是新洗过的,白日应该刚刚晒过,小六笑笑,对自己叮嘱,可千万别习惯了啊!

  人家迟早要离开的,自个儿懒惰,那就是睡冷被子、脏被子的命!小六念叨完,翻了个身,呼呼睡去。

  第四章最难欢聚易离别

  秋后的午后,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光。

  没有病人的时候,小六喜欢拿一片荷叶遮住眼睛,仰面躺在晒糙药的糙席上,双臂贴着耳朵往上伸展,双脚自认合并,脚尖往下。整个身体笔直得像一条线,想象中好似身体可以无限延展,那种筋骨撑拉的感觉,配上温暖的太阳、荷叶的清香,兼职就像骨头饮了酒,小醉微醺的美妙。

  他曾经鼓励过麻子和串子像他那样晒太阳,可麻子和串子嫌光天化日丢人,从来不和他学。所以这种美妙的感觉,小六只能自己寂寞地独享。

  小六撑拉够了,缓缓收回手臂,拿开了荷叶,看到十七在切药。

  麻子自从女儿出生,几乎常住在屠户高家了。本来串子还能gān些活,可这三个月他整天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医馆里只剩下十七,不过小六一点没觉得活儿比以前多,反倒更省心清闲,每次想到什么,刚想到去做,发现十七已经做好。

  小六盘腿坐到席子上,把荷叶顶在头上,看着十七专心致志地gān活。十七一直低着头切药,等切完了,把切好的小药块仔细地装进药盒里,等这个药盒装满了,他又开始切另一种药。

  十六叫:“十七。”

  十七停了一瞬,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十六。

  “嗯……”小六摇摇头,“没什么。”

  十七低下了头,又开始忙碌。

  “十七。”

  十七停下,这次没有看小六,只是微微侧头,凝神听着。

  “你休息会儿吧!”

  “不累。”十七继续gān活。

  小六拿下荷叶,一边看着十七,一边一下又一下,慢慢地把个圆圆的荷叶撕成了一条条。老木和串子都察觉不出他在和十七生气,可十七和他都知道,刚开始十七还想赔礼道歉,他却故意装糊涂,越发客气有礼,渐渐地十七不再提,只是沉默地像影子一样跟随他,把以前三个人gān的活一个人都gān了。

  “十七……”

  十七抬头看向小六,小六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咬着咬嘴唇,忽而眉开眼笑地拍拍旁边,“你过来,我教你个好玩的事qíng。”

  十七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小六旁边。

  小六躺下,连说带比,指挥着十七躺下,像他一样很没形象地晒太阳,十七果然不想麻子和串子,毫不迟疑地一一照做。小六眯眼数着瓦蓝天空的洁白云朵,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虽然晒在身上的太阳依旧是那个太阳,躺着身下的糙席也依旧是那张糙席,可两个人一起晒太阳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一个人晒太阳的感觉好。

  小六昏昏yù睡时,十七的声音突然传来:“不会再有第二次。”

  “嗯?”小六迷惑地睁开了眼睛。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再让你想要倚靠一下时,却找不到我。”

  小六彻底清醒了,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小脾气怪没意思的,亏得十七竟然还耐心琢磨了一番。小六翻身坐起,挠着头gān笑几声,想说点什么,老木突然跑了进来,拽起小六就跑。

  “鞋,我还没穿鞋!”小六匆匆穿上鞋,快跨出门了,突然回头对十七说:“一起去!”

  小六被老木拽着一路快跑,顾不上看十七有没有跟过来。

  一直跑到了街头,小六刚和轩打了声招呼,就被老木摁着躲到了几个酒缸后,老木和轩打手势,轩点点头,便是一切明白。

  有人小心地蹲在他身后,小六也没回头,就知道是十七来了。小六回头冲十七笑做了个鬼脸,调整了下姿势,笑眯眯地等着偷窥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轩大声咳嗽了几声,老木立即一副进入戒备的状态,小六也立即从酒缸fèng里偷看。

  三个娼jì姗姗而来,声音软糯地对轩说着要买什么酒,要几两。买完了酒,两个走得快,还剩一个慢慢地落在后面。

  小六正看得不耐烦,老木用力捶了他一下,他这才看到串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和那落在后面的一个娼jì并排走着,走着,走着……不见了。

  老木拽着小六又是小跑,左拐右弯,钻进了个小巷子里。串子和那娼jì在暗影中低声说话,说着说着,两人贴到了一起,开始扭糖丝。

  十六笑眯眯地看着,老木却脸色铁青,一脸伤心失望。小六侧头看十七,十七站得笔直,眼睛去看着自己的鞋尖,绝对地非礼勿视。

  扭糖丝的两个人越来越激烈,女的靠着墙壁喘息呻吟,老木想冲出去,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尴尬的事qíng,对小六说:“你看着办吧!”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小六顾不上理会老木,只是好笑地看着十七,十七的眼睫毛微微地一颤一颤,小六忍不住凑了过去,“大家族的子弟就是没有侍妾,也该有几个美貌的婢女吧?你身边的婢女比这个女儿如何?”

  十七不说话,想避开小六后退,可已经贴着墙壁了。

  小六忍着笑,继续自己的邪恶,双手张开,往墙上一放,把十七圈住,恶霸调戏民女的架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小白兔那样清纯羞涩的,还是像这个女子一样风骚热qíng的?”

  在女人的呻吟中,十七苍白的脸颊慢慢地染上了一层红晕。小六已经快要笑破肚子,却越发邪恶,更是凑近了,几乎贴着十七的脸,声音低沉地问:“你想要吗?”

  没想到,十七慢慢地抬起了头,虽然有一点羞涩,可眼神清亮清亮,竟然溢出了笑意!

  小六愣住了,半晌脑子里才冒出句,披着羊皮的láng啊!

  小六又羞又恼,脸腾地红了,把气全撒到了串子的身上,直接冲了过去:“串子!你胆子大了啊,都学会嫖jì了?钱哪儿来的?”

  串子吓得提着裤子就跑,可习惯xing地跑了两步,又跑了回来,挡在女子的身前。那女子却毫无愧色,只迅速整理好衣衫,推开了串子,对小六一礼,“奴家桑甜儿,与串哥儿相好,并未要他的钱。”

  小六笑笑地问:“你个娼jì,陪他睡觉不要钱,不是亏了?”

  桑甜儿笑笑:“我乐意!”

  小六问:“你乐意陪他睡一辈子吗?”

  桑甜儿愣了,似乎明白了小六的意思,却不敢相信小六是那样的意思。串子急急忙忙地说:“我愿意!我愿意和她睡一辈子!”

  小六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去,我问她话呢!”

  串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桑甜儿,对她猛点头。

  桑甜儿终于相信小六问的就是那个意思,眼中有泪,跪下,“奴家愿意。”

  小六说:“你想好了?跟着串子可要gān活受累。”

  “奴家愿意。”

  “成,你回去等着吧,想想什么时候成亲。”

  桑甜儿不敢相信地看串子,一切能这么简单?串子扶起她,“六哥虽然凶,可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六拧着串子的耳朵,拽着他就走,“你可真是长大了!”

  串子心愿得成,一边哎呀呀地叫痛,一边高兴地冲着十七笑,十七跟在他们身后,只是看着小六,眼中满是笑意。

  经过酒铺子时,小六对轩说:“谢谢你了!”

  轩瞅了一眼被小六拧着耳朵的串子,笑着拱手,“如果办喜事,记得照顾我的生意啊!”

  “成,到时你和老木谈吧。”

  小六拎着串子,快进门时,小六低声说:“还不叫得凄惨点?”

  串子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哭嚎起来,小六连踢带踹,把串子打到老木面前,老木又心疼,嘀咕:“都老大不小了,要打也背着人打,好歹给她留点面子。”

  老木本来就一肚子气,可小六已经收拾好了串子,老木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六,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啊?串子怎么就和个娼jì黏糊到了一起了呢?”

  小六说:“想办法赎人吧!赎了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麻子有的,也别给串子缺了。”

  如果老木是神农或高辛人,以他对串子的真心疼爱,恐怕很难接受串子娶一个娼jì,可他来自民风奔放彪悍的轩辕,蹲在门槛上chuī着冷风,琢磨了半晌,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行的,串子的媳妇就这么定了下来。

  老木一旦决定了,立即开始张罗。娼jì馆也许是觉得有利可图,也许是想惩罚桑甜儿,开了个高价,都够麻子再娶十个chūn桃了。老木四处托人说qíng,但是,以老木和小六在清水镇二十多年的关系,竟然完全搞不定。

  老木气得要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娼jì馆在清水镇是很特殊的场所,那里是所有消息汇集和传播的地方,有着最美艳、最有才华的女子,是有权势的男人们会常去坐坐的地方,那里有各种势力在掌控,不仅仅是轩辕、神农、高辛,还有各大世家,从中原的赤水氏到北地的防风氏都有。

  老木愁眉不展,长吁短叹,“我看甜儿是真心想跟咱家串子,如今宁可挨打都不接客了,可那老鸨实在可恶!”

  麻子看着难受,私下里劝串子放弃,桑甜儿再好看,可不是他们这种人想的。

  串子脸色晦暗,坐在院子里的门槛上,抱着脑袋,整宿地睡不着。

  屋内,小六躺在榻上,跷着二郎腿,捧着他的宝贝小镜子,嘿嘿地直笑。

  小镜子里正在放一幅幅画面,全是那个深夜他的杰作。相柳的脸上被他画出了九个头,睁着冰冷的眼睛,如利剑一般看着他。

  小六对着镜子,弹相柳的头,“让你凶!让你凶!”弹完了,他抹了下镜子,所有画面消失,小镜子恢复了正常,除了看上去比一般的镜子更jīng致一些,完全看不出能记忆过去发生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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