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穆如寒江冷笑着,“如果你还愿忠于这种皇帝的话。”
牧云颜霜凝望着城楼外的远方:“穆如将军……你想怎么向我们牧云氏呢复仇?小笙儿……那时他还太小……”
“你不必说了。”穆如寒江一挥手,“当年这江山是我们穆如氏和你们牧云氏一起打下的,现在破碎如此……我们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他的目中聚起光焰,“我早已立下志愿,要先破右金,再平宛州,恢复大端朝的江山……到了那时……”他望向牧云颜霜,冷笑着,“我要把你们牧云一族流放去殇州,让你们也走一走我们穆如氏族走过的路!”
牧云颜霜望着远方的目光闪烁,只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穆如寒江也转身望向地平线:“在我完成这志愿,重整江山之前,我会把仇恨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或许……”穆如寒江冷笑着,“你们应该希望我永远都无法达成志愿,或是未捷先死。”
“不……”牧云颜霜望向他,“我真得希望你一直活下去,娶妻生子,享受安定与荣华。你们穆如世家,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我们所背负与愧欠的,只希望能在我们这一代偿还了结。”
“在强虏未灭之前,忘记我们两族之间的仇恨吧,也忘记你的愧疚,将来若真得四海平定,我们两族再战场上决一高低不晚!”穆如寒江向城楼下走去,“我们这就去整点兵马准备出征!”
49
牧云颜霜上马出征之时,回头看见那少年皇帝,却已经从宫中奔了出来,站在大军后,怔怔的望着他们。
牧云颜霜咬咬嘴唇,下马来到牧云笙的身边,扶住他的双肩:“小笙儿,若是我们能回来,你就准备酒宴,为我们庆功。若是我们回不来……你速速换了布衣,逃离天启,忘记自己是个皇帝,忘掉十七年来的一切,忘记牧云这个姓氏……”她有些呜咽,“……去做一个平凡的百姓吧。”
牧云笙望着她的眼睛,却没有哭泣。少年平静的伸出手,抹去牧云颜霜面颊上的泪。“我不在乎做不做皇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死去。”
“你不能,小笙儿,你做着这个皇帝一天,只要还有一个人在为这个王朝而战,你就不可以轻易放弃。将军终需阵前亡,有人死在温柔帐中,有人死在风沙地里,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牧云颜霜笑了笑,转头上马而去。
巨大的城门缓缓洞开,大军长喝,向门外涌去。少年牧云笙怔怔的站在那里,手指上的泪在风中渐渐干去。
之十、胜利者
1
硕风和叶望着地平线上缓缓涌来的宛州大军,暗暗赞叹。
这铁甲森严的阵势,和当初的勤王军相比,真有天壤之别。
那各路勤王军虽号称三十万,可倒有二十万是在被袭的混乱中逃散的,诸侯郡守们生怕蚀光了本钱,一看大势不好,全都带着本部逃向守地去了,哪有肯死战到底之人。可今天走来的这次军队,虽然只有十万,但是却似乎能死战到最后一人。
谋臣康佑成一旁凑近道:“你看他们的甲胄,十万士卒均着链甲,这是何等的财力与军工啊,宛州的富庶,不是中州北部可比,宛州军只会越来越强,不在这一仗击溃他们,将来只怕永无机会了。”
硕风和叶长吸一口气:“你看若是我们硬拼,杀光他们,我们还剩下几人?”
康佑成凝神想一想道:“这宛州军军容之严整,还超于我的想象,我觉得我们杀到他们还剩两万的时候,自己就先全军覆没了。”
硕风和叶笑骂:“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趁早回北陆去喝酒看天睡大觉吧。”
康佑成笑道:“天下哪有必胜的仗,战争就是赌博,不仅斗勇斗智,最后还要斗运气。”
2
宛州军中军大帐中。邺王牧云栾轻呷了一口酒,看着席前的纱袖书生。
“路然先生,你以为康佑成之人,谋略如何?”
“的确将才,若论天下大略,实与我不相上下。”那年轻人高举酒杯,一仰而尽,略有醉意将杯伸向一边侍女道:“再来再来。”
“那若以先生十万军,战康佑成之十万军,谁人能胜?”
“当然是我。”年轻人倚在案边,自顾把玩酒杯。
“何以如此自信?”
“康佑成精通兵法,把《武韬》、《行略》、《五阵》诸十三家兵书要案记得精熟,信手拈来。哪怕对方也同样精熟兵法,但不论如何变阵疑兵,他瞬间便可看破。”
“那先生如何胜之?”
“我能胜其,只因我从来不读兵法,不演兵棋,不背阵诀……”书生一挥长袖,向后倒去,惬意的靠在身边侍姬腿上。
“不读兵法,却如何胜精通兵法之人?”
“那么我所行之阵,所布之兵,全部都乱七八糟,一塌胡涂,那康佑成完全无法看懂,自然觉得我高明无比,心生恐惧,然后心理崩溃,不战而降,哈哈哈哈!”年轻人大笑,把住侍姬的手,将她手中酒壶的酒倒入口中。
所有帐中众将却谁也不敢笑,都望着牧云栾的面色。帐外卫官按住刀柄,只等牧云栾说一声:“推出去砍了!”就立刻进来拿人。
牧云栾虽然脸色绷紧,却终是压下怒气,微露冷笑。帐中众将与谋士却心中更加不快,他们早看这年轻人不顺眼。众将都觉得这人是个骗子或是狂生,却唯有牧云栾相信他,还待为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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