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紫色的火球飘上天空。
两刻之后,信骑飞至:“报!东营莫合至在路上被林中大火阻隔,西营阿骨平部本营也被袭扰、难以分兵来救,合术部出营之后,遇到伏兵,正于黑暗中混战。”
硕风和叶望着四面火光,自己的军令处处都被算到了。对手究意是什么样的人?
又二刻后,右金军已被大火与弩箭逼得退守本营,有被合围的危险。硕风和叶紧锁眉头,在围着他的众将间穿行,终是把拳重重捶在帐柱上,传令:“向南撤退。”
9
牧云笙坐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天际被火烧红,呆呆出神。少女昀璁来到了他的身边。
“昀璁,你身体未好,不要来吹冷风了,回去吧。”
“大端皇帝陛下倒很懂得关心人么,”昀璁笑着,仿佛面色也红润了些,“都休养这许久了,再过几天,我想我就完全没事了。”
她转头看见他身边的桌案上,放着一封红翎急报,却未拆封。“这是战场来的急报么?你……你为什么不打开看?”
“不论信报中,右金胜了,或是宛州胜了,都不再重要,因为——最后的胜者,是我。”少年注视着那赤红的天空。
昀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你终是下定决心了?要做天下的主宰。”
“是的,以前我觉得,我不当大端皇帝,自然有更好的人去当。现在我却明白了,你永远也不能把自己和世人的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我是大端皇帝,那我只好去主宰天下。”
“那么,我、穆如寒江、只要反对你的人,你都不会再留情?”
“你走吧。”少年望着远方,冷冷说。
她的眼光闪烁迷离,欲再说什么终是说不出口,猛转身,抽泣着奔下城去。
牧云笙独自张开双臂,靠在坚实的城垛上,望着眼前的高大天启城楼。此时城墙上再没有一个守军,黑暗中只剩他独自一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热烈的渴望过天明。
城下,一支大军正列阵等待出征,截击硕风和叶。
10
右金军南退至柳伯河边,前面的战马却突然停了下来。
在河的对岸,有一道长长的奇怪的线,象是什么在微弱夜色下发出光芒。
“是从天启城中出来的军队么,”硕风和叶观望着,“天启城连营被破后,他们根本再没有可以拦截我们的力量了,众将,冲过去!”
右金军呐喊着催动马匹,将整条河踏溅得如沸腾一般,杀向对岸。
但当骑兵们冲近那支军队,人马都不禁胆寒。
他们的面前,是一片钢铁的森林。
那是由河络铸造战甲武装了流民所组建起来锋甲军。
河络族为牧云笙所造的机锋甲,两片一尺宽的刀形的盾甲附在手前臂的两端,完全伸展时长出手掌约八尺,外侧是极锋利的刃,可以格档与斩切,盾刀与肩两侧的盾板有机括相连,人只需要很小的力就可以驱动这巨大的盾刃,发出普通挥刀无法达到的力量。而他的身周是贴身网丝甲和象叶瓣一般绕着他的甲片,只有前方留空用于观看,从左右后背上方都几乎无法被攻击,而如果再并拢前臂使盾刀合起,就几乎无懈可击。整幅机锋甲有基座支持,座下有七个球轮。人不必承担甲重,而象是推着甲胄行走。而静止时,可坐在甲中休息。它象一辆能由单人推动的战车,又象是一副钢铁的斩杀工具。
这样的甲胄,也许人族即使可以画出图纸,也没有这样的工艺和这么多的金属来制作它,只有那些在地下终日与岩石与熔岩为主的河络族,才有可能大规模的成套冶炼这些盔甲。但要得到仇视人族的河络族的支持,却很少有人能做出象牧云笙那样的承诺。
锋甲军在天启城下的大战中留守天启城,所以没有出战,但现在,机会终于到来了。
看到右金骑军铺天震地的冲杀而来,锋甲阵中的许多人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跑,他们记忆中那被骑军追赶、任意砍杀的日子,就在十几天之前。但旁边的同伴的甲胄挡住了他们,于是他们突然明白,自己已经是一支军队了,已经可以迎战了。
“左横封,右直弩!”背后的战车上,响起了号令与鼓声。
整个方阵应声而变,每个人将左臂的盾刀横在面前,移动右盾刀,斜斜上挑,扳动机括,盾刀上的弩箭飞射出去,势可穿甲。敌骑摔倒一片。
骑兵眼前就要冲近军阵,“大家立稳了,左斜下反切,右上顶位横挥。”号令转来,甲士们齐声大喊。直听鼓色急处猛得一声重捶,就一齐挥刀。
他们面前的骑军象被无数刀叶绞碎一般化成了血肉块,巨大的盾刀轻松的切断了马腿、也劈开了他们的皮甲。他们刺出的长矛大多数被刀盾挡住或绞断了,而刺入空隙的矛,也因为刀盾封住了角度,只能刺到甲士头侧的网甲或肩盾上。这一轮冲击,机锋阵前倒下了一片尸身,而阵中几乎没有人倒下。
后面赶来的骑军在冲到机锋甲阵前时就绝望了,当他们看见前面的枪骑被巨大的刀叶象切菜一样切开,而刺出的长矛就象刺在石头上的时候,便明白了,要冲过这样的甲阵,无异于用肉身去撞刀墙。
但号角响起,右金军改变方向,拨马向锋甲阵两翼掠去,他们在马上搭弓,将飞蝗般的箭支射入阵中。锋甲阵前列的军士们有不少在惊慌中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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