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颜色并不是凭空诞生的,只是我改变了光,人们以为画上的色彩是颜料带来的,就象大部分术师以为力量是符石或法器带来的,他们都错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力量的本源在哪里。”
“但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少年突然凝住了,双眼望向天际,仿佛视线早已穿过了巨墙,到达云海之外。许久,他才叹息一声,缓缓说:“是她告诉我的……”
“她?她是谁?”
“你们看不见她,她在虚空中游历,看到了许多我们所看不见的事情。而我们的愚昧,就是以为我们所不能看到不能理解的事,就不应该存在。”
“她现在在哪儿啊?”
“当我参透世间的秘密,我就能有力量保护她了,那时,我会去那儿见她。”
“可你现在在这儿……哪也去不了……”
“我终有一天会离开这,当我起身前行时,再没有人可以阻挡我。”
“包括宫中的守将和法师们么?”
“任何人……”少年眼神如电,“包括你,所有的帝王,所有的神灵,都不能阻挡。”
穆如寒江从梦中醒来,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恍如幻梦。真得有那样一位少年,告诉过他一些那样古怪的话吗?
他再偷入那座园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六皇子牧云笙了。
穆如寒江不知道,是否当有人在命运的洪流中投下一枚石子,这巨流的方向就真得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而每个人,都将为着这改变,而付出什么。
14
秦风园中,少年牧云笙仍在望着自己面前的画纸。
又是无数天过去了,面前的画纸仍然空白一片,但他就这么凝望着,他能从雪白的纸上看到盼兮的影子,可是一欲落笔时,就已然错了。他明白,自己再也画不出那样一幅画,就象再也不可能遇上一个象盼兮一样的人。
当年的情景却就如在眼前。
“你……你就叫做盼兮吧。”少年望着女孩的眼眸,心中象是有波纹一层层的荡漾开来。
“盼兮?”女孩子凝神想了想,突然笑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呢。”
“是啊,这个典故是来自于……”
“我不需要知道这个典故,我喜欢就行了,我就是我,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不是么?”月光下少女展开双手,袍纱轻扬,象是要在空中舞蹈。
“是……你是独一无二。”少年痴痴的说。
之三、穆如寒江
1
这天,穆如寒江和他的小部将们正在树梢闲聊,忽闻呼啸之声,一队车马向街口而来,金鞍玉带,朱缨锦帷,威风一派,前方骑兵挥鞭驱赶着行人,引发一片惊哗。
“好大的威风。”众少年都叹着,“不知是哪家大官。”
穆如寒江心想,我父亲掌天下兵权,腰佩太祖赐剑,上可斩昏君,下可除佞臣,出门时也只带几个随从,是谁竟敢如此街头耀威?冷笑道:“凭他是谁,你看我打瞎那拉车马的眼睛。”
“来下注下注。”孩子们都哄然喊好。
穆如寒江闭一只眼,绷紧皮绳,看准了一弹打去,正打在马的额头上。那马一下就惊了,带着马车直冲出去,只听得车内人和随从一片惊呼,乱成一团。众孩子在树上哈哈大笑。
“没打着马眼睛,你输了!”孤松拔喊。
那车前一位骑兵护将听见,急冲至树下:“好大胆子,全给我滚下来!”
穆如寒江最恨有人对他呼喝,又一弹打去,那人一偏头,打在他头盔上。那护将大怒,竟摘下弓箭,作状要射。孩子们一哄跳下树逃去。
那将纵马追赶。穆如寒江跑出几步,眼看见有跑得慢的伙伴要被马追上,那将马上扬鞭就要抽下。他忙又发一弹,那马吃痛一纵,险些把那骑将摔下去。不过那是战马,并不像拉车的马那样容易惊了。那骑将很快坐稳身子,一副恶容催马直向穆如寒江冲来。穆如寒江发足狂奔,在街头摊点边钻来闪去,那战马在后面撞翻摊位无数,引起一片喝骂之声。
少年见前方一堵矮墙,纵上去正要翻过,那骑将追到后面,一鞭抽下,鞭梢划过少年的脊背,像刀割般痛。穆如寒江怒从心起,反而从墙上跳回来,直瞪着那骑将:“你敢打我?”
“小贼坯,你惊了皇亲尊驾,你们一家要满门抄斩!今日老子把你这有人养没人教的小杂种打死在这!”
穆如寒江看他骄横,冷笑道:“我倒要看你如何打死我!”
那骑将又一鞭抽来,穆如寒江却低头向前一冲,钻到马肚子下,拔出腰间短剑一挥,割断蹬绳,抓住那骑将的左足一拉,那骑将哎呀一声摔栽下来。穆如寒江却一个翻身从另一边跳上马背,纵马而行。那骑将一只脚却还在蹬上,在地上被拖行,急得大声叫骂。
“你叫爷爷,我便饶了你!”穆如寒江在马上大笑道。
“出人命了,小贼要杀人了!”那将只不停喊骂。其他家将策马围追穆如寒江,街头一片大乱。
穆如寒江从自己府门前行过,那里是两街间的一条直道,宽阔无人。整个天启城中除了皇宫,只有穆如家门前有这样宽的云州白玉石铺就道路。他并不回府,只从府前直冲而过。门口家将看见,叹一口气道:“三公子这又是和谁打起来了?”
正说着,那后面所追之人赶来,一看是穆如府前,全吓得跳下马来。原来穆如世家门前,连皇上也要下马而行。他们绕路追去,至一路口,只看见那马,不见了穆如寒江,四下找不见,猛一回头,发现少年正在街边摊前和人聊天呢。大骂着上前,又要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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