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见人走近,忙跳了起来,拍打着发上身上落叶,整整襟领,露出一副明丽笑容,象是因为方才的摔落很不好意思。
牧云笙走到她的面前:“你是路然轻的同伴么?路然轻已经飞走了啊。”
“路然轻?他也来过这了?”少女眨眨眼,“啊?算他跑得快吧。”
“你似乎不是他的朋友?”
“倒是旧相识……”少女笑着,“我们互赠过不少礼物,他赠我以毒花,我还之以利箭,他投我以火蛇,我报之以寒刀,从此他见了我就跑,我倒紧追不放。你说,是不是也算感情深厚?”
“莫非你就是那路然派的对头,什么……鹤雪风派?”
“在下风婷畅,习术不精,方才摔得不轻,见笑见笑。”
“风婷畅?我好象在哪听说个这个名字。”牧云笙思忖着,“想起来了!那世间流传有十二名剑谱,也有十二美人谱,美人谱上面排第二位的,就不是你吗?”
“啊?”少女笑笑,“真有这事?”颜面稍红,连忙又把鬓发抚了抚。突然立眉道:“那排第一的是谁?”
牧云笙觉得这少女着实可爱,引人开怀,却突然想到那个名字,刚绽开的笑容又被击碎了。
“姑娘你不必担心那排第一之人了,她……早已经化为云烟了。”
“哦……”少女注意着牧云笙的神色,“莫非,你认识她?”
“她名叫盼兮……其实世人把她排入美人谱第一,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只见过未平皇帝的那幅画而已……至此这个人……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来过这个世界上。”
“盼兮……我知道了!”风婷畅说,“就是传说那个从少年皇帝牧云笙的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么。原来我是输给了一位画中灵魅……倒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早知不如也让那皇帝帮我也画上一张,也好教我容颜传世……唉呀,不行不行,”她又自己先摇了头,“我做杀手的,若是画像挂满大街,人人识得,岂不是要饿肚子?”
“杀手?你这次是来杀人的?”
“是了。我是来杀那个少年皇帝牧云笙的。有人出了一万个金株呢。”
牧云笙苦笑:“这还真是不值钱,你可有得手?”
“已然得手了,只不过正要离开,却突然遇到流星过天幕,我失了飞翔之力,所以摔下来了。”风婷畅半是懊恼半是闲趣的用手指搅着发梢。
“一有流星的干扰就无法飞翔?看来你们的飞翔术果然是有缺陷的啊。”
“咦?你竟也知道其中之事?”
“正好方才路然轻与我讲过一些。如果飞翔是这样的危险,为什么还要飞呢?”
风婷畅微笑着看向少年:“如果是你,安逸的大地与危险的高天,你会选择哪一种呢。”
“后者吧。”牧云笙觉得自己不用思索。
“当年……我师父也是这么问我的……”
牧云笙点点头,若有所思。
“为了一万金株,你就这样冒险?”
“鹤雪早已脱离宁州羽国的控制,也没有了当年鹤雪团的组织,大部分鹤雪士都是游荡在世间,接一些刺杀的活计为生。”
“只是杀人……总是不好的事情吧。”
“自然,我也并不会去杀一些无辜良善的平民,不过那样的人,也不会有人出钱让我去杀的,我杀一人的价格可是很高的哦。”
“你觉得这个皇帝是该杀的?”少年睁大眼睛。
“他昏聩无能,好好一个端朝就要亡在他手中,现在又忙着与郡守们残杀,也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与其让更多人死在他手中,不如杀了他也好。”
“那……你为何不去刺杀北陆右金军主帅硕风和叶,不去刺杀宛州反王牧云栾?这些不也是乱世之人么?”
“第一、还没有人出得起这个价钱,第二、他们才是真正有实力建立新王朝,统一乱世的人,杀了岂不可惜。留下那些诸侯草寇们不知还要打多久。”
牧云笙点点头:“你说得倒也有道理。”
“难得你自己竟也同意啊,陛下。”风婷畅笑望着少年。
“陛下?”少年微微一惊。
“作为杀手,自然要见过所刺者的画像。从我射杀那人时,我就发觉他不是真正的牧云笙了,再看看你,又听你说话,又知道路然轻也曾来找过你,便分明无疑了。”风婷畅走近少年,与他擦肩而过,轻轻道:“不为一万金株,就只为了不让牧云珠落到路然轻手中,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少年一惊,望向这羽族少女。她在少年耳边说杀字的时候,却也是一副和悦的笑容,眼光清亮,谁也看不出那其中有半点杀机,但牧云笙知道,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杀手,只要她愿意,你便会在任何意想不到的时候死去,死时面容还分外安祥,因为来不及露出一丝惧色。
“你为何却怕牧云珠落到路然轻手中?”
“这个人野心勃勃,一心要重现当年翼在天与向异翅时代羽族鹤雪的盛况,他现在想得到这珠儿,只怕是想用它去做更多的恶事。”
“那么,你也想得到这牧云珠么?”少年微微一笑。
“啊,这也被你猜中。”风婷畅却俏皮一笑,“我自然也想得到它,你不知道它的妙处,我却知道呢。”
“你也和他一样,想得到那珠中有关鹤雪翎的秘密吧。但你杀了我,却也再也不知牧云珠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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