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肖,有点怪呀,这上面覆盖的砂尘还不到四十厘米,好象跟它的年龄不太相称……”头盔中传来费小舟迟疑的声音。
肖野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他也注意到砂尘不如想象的那么厚,却未和金字塔的年龄联系起来。计算机按模糊逻辑推算出它建成于近两万年前,虽然这一推算的不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区区四十厘米的覆盖层也太少了点。
“大概是……尘暴的缘故吧!”这种解释,肖野自己也不相信。费小舟咕哝了几句什么就不作声了,这使他很高兴。
留在车上的袁幻正忙着另一件事,他兴高采烈地叫道:“组长,请转过身来,我要拉一组特写镜头。前无古人的历史性时刻!中国宇航员站在火星古老文明的遗迹上!咳……可惜头盔面罩反光……对了,即兴演说几句怎么样?”
“算了,还是给人们留下些想象余地吧!”
肖野不想讲话,当然了,若非廿世纪末的那些重大太空事故阻拦了美国人和苏联人,大概也轮不到他来占领这一历史性地位。但毕竟是他们成了开发火星的先驱者!激动与自豪是理所当然。不过眼下,他的思绪已飞得老远老远,金字塔竟使他联想到自己的妻子,作为一个狂热的考古学家,她此时说不定也正在美洲的哪座金字塔上爬上爬下。一阵柔情涌上他的心头,他急忙摇摇头,哑然失笑,要是让那俩小伙子知道,还不把他笑个半死!
肖野慢慢往前走着,再一次被这座建筑的宏大所折服。看来古人们都偏爱巨大的东西,连火星人也同样如此。记得妻子曾讲过:埃及法老们把金字塔作为陵墓,希望生命在另一个世界中得以复活延续;神秘消失的玛雅人将金字塔作为天的祭坛,期待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启示;那么火星人的金字塔是为何而建?又怎么会如此相似,就象两滴水一样?如果象有人推测的那样,金字塔是外太空过客留下的某种标志,这些外太空人又为何在不同年代、不同星球上建造同样的东西?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一道门!我的老天……通向里面的!”
足足过了五秒钟,他才理解了费小舟叫声的含义,宇航服突然间显得毫无份量,他只用几秒钟就跑完了刚才还需要几分钟的距离。
另一侧相同的阶梯之间,凹进去的部位果然有一个矩形门洞,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个完美的黄金分割。
费小舟不安地迎着他说:“这门可有点古怪。”
“古怪?”
“你往里面看,往下看……”
肖野小心地走近些,打开头灯,光柱下只见一条狭窄的甬道从门口向里延伸,直到隐入浓郁的黑暗深处。最先出现的感觉是:甬道异常清洁,几乎纤尘不染,而门口的砂尘如刀切一般,一粒也没有掉进去。照常规,至少应该有一些砂尘滑落。
“一开始我肯定没有看到它,就象……就象突然冒出来的……”费小舟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在他可从未有过。
肖野疑惑地皱起眉头:“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应声赶来的袁幻忽然从车里插话:“组长你忘了?我们在车里曾绕着它转了不止一圈。”
不止一圈……肖野脑中犹如电光一闪,心脏霎时间停止了跳动,他惊呆了。刚才并没有发现这道门,本来并没有门,它是刚刚打开的!
为他们而打开的!
“……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出任何合理的结论,因此我们也无法作出任何决定和建议,非常抱歉,看来只能由你们自己判断和决定……”
齐中路苦笑着关闭了接收机,转过身来,对王彬耸了耸肩膀。说心里话,地球的答复早在意料之中,请示和等待只不过执行规章制度而已。
“好吧,球又回来了。”
数千公里外传来肖野瓮声瓮气的声音,旁通电路也使他得到一帧同步音像。齐中路抬眼望去,正好遇上屏幕中那双坚定而又满含兴奋的目光。两人通过屏幕对视了一霎,用不着再说什么了。
金字塔之门促使他们再次进行了一番徒劳的尝试:无论是各种波长的无线电讯号,还是用激光反复打出的数阶序列都如同石沉大海,所有那些极灵敏的传感器,也检拾不到任何最微量的波或辐射。不过,这些并不能真正说明什么。只有一点是肯定的,答案必须到里面去找。
等地球回电的间隙,分置三处的麒麟号六名乘员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讨论。
“从表象上看,这道门也许受制于某种古老的触发机构,很多古代帝王的陵墓都有这玩意。”费小舟推测着。
“有可能。不过我们是不是再作些更复杂的设想?”王彬委婉地表示了不同意见。
袁幻说出了大家的疑问:“古老这一点当然毫无疑问,但是那里面比阿舟结婚时的新房还要干净……你别瞪眼。承认不承认我说的是事实?好,谁愿对此作出解释?”
“……如果金字塔的主人或者管理者——比如说一部超级电脑,认为打开这道门本身就是一种语言,一种姿态,甚至是一种挑战!那么我们现在的表现就有点……”解欣出语惊人,使宇航员们面面相觑。
最后由肖野的几句话结束了讨论:“宇航事业本身就包含着冒险。我们不能简单地把未知数一推了之,我相信没有谁愿意让全世界的人耻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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