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一阵颤动,起先他以为来自宇航服,但很快就确定是塔身在难以觉察地持续颤动。他坐正身子,等着看这个老陷阱还有什么花招。突然,两耳感到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他举起双手,却被头盔挡住,他只好张大嘴巴喊叫。只过了几秒钟他就明白了:是次声波。疼痛越来越厉害,实在坐不住了。他只好站起来。嗯,似乎好一些,但接着又开始逐渐加剧,直使他站立不稳,向前趔趄了两步。咦!走动时内耳的压力就减轻了许多,这可恶的次声波不允许原地不动。
一股愤怒之涛几乎冲破肖野的胸腔。他大步向甬道深处走去,好吧,我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名堂,与其耽在这儿受罪,不如把这次探险行动进行到底。
说来也怪,当他大步行走时,疼痛竟完全消失,这种现象使他渐渐冷静下来,他发现在他所经之处,场效光就变成幽幽的蔚蓝色,走过之后又还原成原来那种无法形容的色调。三十米以后,显然有几条岔道分别通向两侧,但无一例外的漆黑一片。在大约四十五米处,一直保持15度上坡的甬通转成水平,并且成扇形拓宽,光线也格外柔和明亮。肖野停住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借以平定愈来愈快的心跳,等待他的会是些什么?正在这时,一个清晰的意识突然进入他的脑海:
“向前来,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肖野吃惊地瞪大了眼,这个外来的意识是如此强烈,毋庸置疑地表明:这儿存在着另一种智慧生物!从金字塔的一切到直接进行意识交流,他们显然来自更高级的文明。那么,他所遇到的一切都是这些生物的故意安排?目的何在?
“是考验,一道必要的程序。”又一个意识波出现。
考验?程序?考验什么?一个人面对绝望的表现和应变能力吗?肖野暗庆刚才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或者精神崩溃。假如他通过了考验,那道门会重新打开吗?
“你通过了考验,但是那道门已经不需要。向前来,还有其它的途径。”
肖野心中千回百转,思绪万千,犹如一团乱麻,急切间理不出头绪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毅然走向前去。
扇形的甬道出口面对着一个相当广阔的大厅,大厅里空空荡荡,他的视线立刻被吸引到大厅中央,一座透明的、三米来高的小金字塔,在只有三级台阶的同样小巧的台座上,闪动着迷人的蓝光。而正对塔尖上方的极高处,倒置着一个同样的四棱锥,它们的顶尖遥遥相对,如同互相间的倒影。
似乎被催眠了,肖野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毫无阻碍地进入到金字塔中央。原来它只是蓝色光芒组成的影像,真不明白光怎能构成如此固态的形像。朦胧的意识中,肖野感觉到脚下的台座无声地升起,直到两个光锥连接。一片强烈的蓝光从脚下涌出,上升,在锥尖停留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然后,在耀眼的迸发中,强烈的蓝光进入了上面的光锥,沿着锥面向无限深远的空间射去。这一瞬间的迸发是如此明亮,即使肖野紧紧闭起双眼,仍然感受到千万颗星星在眼球上跳跃。猛然间,他的大脑一阵晕眩……
……肖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缀满繁星的夜空!出现在心头的第一个念头是:原来那些火星人已将我送出了金字塔。但疑虑接踵而至:怎么忽然变成了夜间?他立刻发现星星的位置全都改变,星光也不再闪动,火星上哪来如此纯净的漆黑的夜空?我这是到了哪儿?
他试探着跨出一步,像踩在弹簧上似的,这一步足足迈出有两米之远,正踩在一块石头上,跌了个屁股墩。他惊讶万分地向四面张望,侧过头来,顿时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左侧,几乎伸手可及的地方,一弯犬牙形的地平线上,一个巨大的淡蓝色的美丽星球,正以亲切而温柔的目光打量着他.对于任何一个宇航员,这星球都如同情人般熟悉:地球!
正是地球。而肖野此时所在处,只能是月球!
肖野木然凝望着地球,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疼得浑身一激凌,眼前情景依旧。不是幻觉,也不是梦,而是哪怕最荒诞的梦或者最疯狂的想象中也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跨越了一亿公里的空间,还有麒麟号连续飞行七个月的时间!
完全出于宇航员生存训练形成的本能,肖野检查着随身装备,好象所有电池都换成了新的,氧气储量变成了百分之百,但这些已经不会再使他惊奇。既然那些智慧生物——无论如何,决不会是火星人——如此神通广大,那么他目前的位置也不会离人类太远。他仍然下意识地抬头四顾。果然,不到五公里的地方,一座微波中继塔的身影在地球的清晖中时隐时现。微波塔下就是地球人的月球基地,至于眼前这座属于阿尔发还是西格马基地。震惊过度的肖野根本没有去费心考虑,反正肯定是地球人。
按月面行走惯例,他双腿并拢向前跳跃而去。月面行动真是潇洒而又轻松,尤其在你什么也不去想的时候……
齐中路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啜着饮料,遥望着愈来愈小的火星。再过些时候,它的两颗卫星将渐渐难以看清,连同那些天知道还有多少的神秘的奇迹,重新躲藏在暗淡的红色光辉里,直到下一艘地球飞船光临。袁幻曾浪漫地形容着逐渐远去的火星:蒙着红色面纱的神秘女郎以及两名拱随她的骑士。可齐中路却宁可把它看成一个挥舞着两只魔杯的红发巫师。不是吗,眨眼间把个肖野送到月球上去了,这巫师本事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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