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中的相思之苦,若让我一一道来,一时又怎说得清,道得明?于是我改变了话题:“让我们看一下情况怎样罢。”
情况糟透了。
主发动的爆炸虽然让我找到了明菁,可也把我的救援飞船炸了个粉碎,半人马座号上的电台也被这次爆炸摧毁了。这样一来,我与基地的联系就全断了。
我对明菁说道:“这下可完了。没有飞船,我们就只好在太空里流浪了。”
“你不回去,难道基地就不会再派人来找你吗?”
我摇摇头:“找不到的。一来我告诉过他们半人马座号上没有幸存者,二来那次爆炸把我们推离了原方位。在这种不知具体方位的情况下,基地是永远找不到我们的。”
她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在飞船顶端原本是有一艘救生艇,不过就不知道,爆炸有没有弄坏它。”
我高兴地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快去找。”
救生艇是完好无损的。但当我看到燃料计量表的读数时,我的心就凉了。那读数清楚地表明,这条救生艇最多只能把一个人送回基地。
让谁回去?这我当然用不着考虑。于是我给救生艇上的计算机输入了基地的坐标和航线,把状态锁定在自动驾驶上,接着我对明菁说我要去找件东西,让她一个人留在了艇上,最后我把舱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门一锁上,她就警觉了,但已经迟了。她扑到舷窗上,看着我,她的声音在我太空服的对讲器里有些走样:“久常,你在干什么?”我笑了一笑,她扭头看见了燃料计量表,于是全明白了。我看到她哭了,她喊道:“让我留下吧,久常,你听见没有?你先回基地,再来接我好吗?”
我又笑了一笑。还有一件事我并没有告诉她,剩下的氧气只够维持两天,而按照救生艇的速度至少要三天才能到基地。不过,即使氧气充足,我又怎能忍心让我心爱的人儿留在这死尸遍地,危机四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解体的破船上?
我大声地对她说道:“不管怎样,我要让你知道,我永远都爱你。”
她流着泪回答:“我也是。”
够了,有这三个字就足够了。我带着一颗快乐得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的心,按下了救生艇的弹射钮。
十三
我并没有死。
明菁的救生艇在回基地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唐宋率领来搜索我的救援队。当两天后我正躺在一堆死人中间,一边拼命呼吸着剩下的几口氧气,一边在想象着我死后该是怎样一副尊容时,唐宋带着他的人马适时出现了。这不知该算我福大命大呢?还是应该算我有唐宋这样一位知心朋友(他那天见我过了四十分钟没回来,就料定我出事了。)反正此时此刻我是安安稳稳地坐在介册我的房间里,明菁和我坐在一起。(唐宋说他有点事要办,走开了。当然我知道他一定在隔壁房间偷听,但我不在乎。)
我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凑在她的耳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半人马座号上对你说的话?”
“当然记得。”
我托起她的腮,望着她的眼睛,问:“那你怎么回答的还记不记得?”
她点点头:“当然记得,可是……”
我打断了她:“我不要什么可是,我只要你。”我低下头去吻她,她也闭上眼睛等着。可就在我和她接触的一刹那间,她浑身猛地一震,睁开了眼,狠狠打了我两记耳光。
我捂住脸,吃惊地望着她,她却哭了,边哭边说:“不行,这样不行,我不能爱你,我就是不能。”
我不由得怒气勃发。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喝问:“为什么不能?这是你第三次这样对待我了。第一次是在太空医院,第二次是在伽马星系,你都是这样莫明莫妙地拒绝我。你倒底为什么这样?你爱我吗?你不爱我,可你为什么要戏弄我呢?”
她在我的手中拼命挣扎着,又踢又打还带咬人。但我死也不松手。突然之间,她停止了挣扎,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我顿时手足无措。这时唐宋从隔壁冲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顿足连声说:“怎么搞的,怎么会搞成这样嘛。”
我只好一边冲着他苦笑,一边和他一起把明菁送进了医院。
十四
在医院里,医生为明菁做了检查,说她没有大碍,只是近来受了太多太强的刺激,情绪颇不稳定。所以医生让她在医院里住上一个月。
头几天里,我一直守在明菁的身旁。她虽然醒了,却既不赶我走也不和我说话,整天盯着天花板发楞,我千方百计地逗引她说话,可她就是一言不发。这天,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医生不许我问刺激性问题的禁令,问她:“倒底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忘了吗?”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你知道我没忘,可我就是不能。”
我大声道:“如果你要我放弃,至少也要给我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才行嘛。”
她沉默不语。我又连声催问了几遍,她才扭过脸去背对着我说道:“因为我心里早就有别人了。”我一楞,随即笑了起来:“这不可能,谁都知道虽然你的追求者从你十五岁起就排成了队,可除了我你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假以过辞色,怎么可能心里早有了人?”
她又叹了一声,说道:“这正是我为什么会成为‘老姑娘’的原因。”说着她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练,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金质鸡心,她反手把鸡心递给我,“你打开看看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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