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第六天_吴岩【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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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兰星烈上校乘飞机到达了北京中关村,他希望著名物理学家季伦博士能帮帮这个忙。

如果不是事先准确地问清地址,兰星烈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站在爱因斯坦去世后最伟大的物理学家面前。因为,那个前额已经秃光了的矮胖的老人正跪在地毯上,在……(真不好意思说)在玩一些胶泥球!

“您这是……?”兰星烈差点要关上门向后转。他在航天基地30年,接触过成百上千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可从没见过这种返老还童的游戏者。

“您懂物理学吗?”老人放下手中的“玩具”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我……不太懂……”

“嗯。”老人哼了一声,“你以为物理学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其实那都是胡说,是小说家们骗人的把戏,对我们来说,物理学就是——简单和直观。您请跟我来。”

他带着兰星烈走过布置得很文雅的客厅,让他在一只深黑色的古式皮面沙发上坐下来。在沙发的对面是高及屋顶的书柜,那书柜占据了整个墙壁。

“我看了航天部给我的材料,请问,小孩到过基地吗?”

“到过,他参加了科技夏令营的活动。”

“晤。”老人若有所思,“照片带来了吗?”

兰星烈递过照片,一张一张地讲解着。

老人走到书架旁,从中层平躺着的书堆里抽出一本硬皮的外文书,给兰星烈看。

“根据弗里德曼‘转移方程’,物体如果放在强烈的磁场中,就会发生大小或空间的转移。换句话给你讲得简单些,你只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磁场,就可以把任何一件东西扩大或缩小,还可以把它从西安搬到北京。”

“您的意思是说,这完全是一种物理过程?”

“当然。”

他在计算机键盘上敲打了一阵子,有一串数字跳了出来。

15 043.2

“这是什么意思?”兰星烈不解地问。

“这是——”老人摘下眼镜,一字一顿地说,“这是用弗里德曼方程进行的计算。您知道,根据转移方程,这种物体在空间和体积上的变化不会持续下去,它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复原。”

“那么,15043.2是一个时间长度?”

“对,15043.2分钟。”

“也就是10.45天,您是说飞船将在10天半之内恢复原状?”

“没错!”季伦博士尖着嗓子俏皮地说。

“可它还在那小孩脑子里呀!得赶快取出来,否则……”

季伦博士接过话茬:“否则,10天一到,咱们就只会在飞船底下找到一个破裂的脑壳了。”

杀鸡取卵

第三天 19:05

培城中心医院

最使专家们感到棘手的倒不是取出“天女图三号”所需的技术,而是那飞船的位置实在是太离奇,一不小心,就会损伤孩子的大脑,造成智力或其他心理机能的终身残疾。

“请大家看这儿。”

主治大夫陈聪秉是个高个儿,中年男子,很难想像他那只大手能将柳叶似的手术刀运用得那么自如。现在,他的手指正在投影屏幕上指指点点,一只倒梨形的大脑组织结构的图像清晰地呈现在人们面前。

“‘天女图三号’所在的地方是间脑。这是人脑的中心部位,它上面覆盖着大脑皮层。假如手术刀碰坏了皮层,那孩子就会丧失一部分记忆、思维或别的什么心理机能。再从下方看,‘天女图三号’现在的支托部分正好是人的听觉、视觉及其他感觉器的基中枢,我们叫它丘脑。这一部分被破坏就更要命,直接影响到日常生活。假如从脑后部入手,去取‘天女图三号’,那就可能破坏小脑,而小脑控制着全身肌肉的紧张,一出差错,汪洋就永远也别想站起来了。”

会场里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目前的情形嘛……”他换上一张图表,即是汪洋住院几天来的生理情况记录,“没发生什么进一步的感染,只是孩子的幻听极为严重,这声音发自他的大脑深处。我们还不敢断定是被飞船挤坏了的脑组织造成了这一‘声音’,还是‘天女图三号’本身就像电台似的在不断广播。孩子每天自言自语的内容都是些航空航天的尖端技术,有些东西恐怕是国家高级机密,对不对,兰上校?”他望着兰星烈说。

昨天,兰星烈刚乘飞机从北京赶回培城,国家航天部已经正式任命他为解决“天女图三号”失踪问题小组的成员。他已经派人守住了医院,严格控制人员进出汪洋所住的特级护理病房。

兰星烈走到前排,面对着众多的白衣专家说道:“同志们,我不想再向你们证明问题的严重性,经过季伦博士计算,这个你们称为脑中的炸药的东西将在10天,不,已经过了3天了,它将在7天之后恢复原来的形状和大小。只有7天了!一旦‘天女图三号’在大脑中恢复原形,别说会胀破汪洋的颅骨,就是这座培城中心医院也别想完整地保存下来,我们会发现自己不是被压在金属糖葫芦的底下,就是被挂在飞船的哪一根天线上。”

时间就是金钱——国家100个亿的投资,就是生命——汪洋和医务人员的生命!两小时后,一个打开汪洋头骨、用手术取出飞船的方案被制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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