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处吗?”一个老兵模样的老头说,“你们这种人应该消灭掉,就像消灭讨厌的害虫一样。还惩处呢。”
“好吧,好吧,”我说。“人人有权拥有自己的观点的。大家饶恕我吧,我得走了。”我开始离开这个疯老头世界。阿司匹林,就是它。吃一百片阿司匹林就足以毙命。药店去买阿司匹林。但晶体学老头喊道:
“别放他走。我们要教训他,告诉他惩处的全部意义,谋财害命的小猪秽,抓住他。”信不信吧,弟兄们,两三个羸弱的老头,各人都有九十来岁了,用颤抖的手抓住我,我被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头身上发出的老迈疾病气味熏得恶心。晶体老头赶上我了,颤巍巍的拳头在揍我的面孔。我想挣脱逃走,但抓住我的手比想象的更有力。其他看报的老头一颠一颠地过来,对叙事者鄙人一试身手。他们喊着:“宰了他,踩死他,杀了他,牙齿踢掉”等等,而我清楚地看到了它的意义。是老年在向青年发难啊,一点没错。可是,其中几个老头说:“可怜的杰克,他差一点打死了可怜的杰克,这个小猪秽”等等,似乎都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我想,对他们来说就是这样吧。如今,涕泅横流的臭老头们,举着软绵绵的手,伸出尖利的爪子,呼喊喘息着,如潮水一般扑过来,我们的晶体哥们打前锋,一拳拳地进击。我不敢有一举一动,弟兄们哪,这样被动挨打要比恶心和可怕的痛感强多了;当然,有暴力在发生,已经使我觉得恶心感在拐角处窥探,看是否应该出来公开吼叫一番。
这时管理员过来了,他稍年轻些,喊道:“这里吵什么?快停止。这可是阅览室。”没人理睬,他说:“好吧,我打电话报警。”我尖叫着,八辈子都不会料到自己会那样做的:
“对对对,报警吧,保护我不受这些老疯子的袭击。”我发现管理员并不急于介入打斗,把我从老头们狂怒的爪子中解救出来,而是去了办公室或者有电话的地方。现在,老头子们在大口喘气了,我觉得只消轻轻一拨,他们就会纷纷倒下的,但我还是极有耐心地听任老头抓着自己,闭上眼睛,感觉着绵软的拳头打面孔,同时听着喘粗气的老迈嗓音喊:“小猪秽、小凶手、流氓、暴徒,宰了他。”此刻,鼻于上疼痛地挨了一拳,我自己说该死该死,随之睁开眼睛,开始挣脱出来,这并不难,我一边喊,一边冲到阅览室外面的大厅。但老复仇者们仍紧追不舍,拼命喘气,畜生般的爪于颤巍巍地抓向你们的朋友叙事的鄙人。然后,我绊倒在地板上挨踢,接着听见一个青年的声音喊叫:“好啦,好啦,住手,”我知道警察赶到了。
第三章
我昏头转向,眼睛看不大清楚,但确信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条子。那个在图书馆前门挽住我说“好啦,好啦,好啦”的人,是根本不认识的,但在我看来,他做警察年纪略略嫌小。从另外两个的背影,我断定以前见到过。他们用小鞭于抽打着众老头子,喜笑颜开地喝道:“嘿,调皮的孩子。这样可以教训你们不要闹事,妨碍治安了,你们这些邪恶的坏蛋。你。”随后他们把气喘吁吁、垂而不死的老复仇者赶回阅览室,自己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这才转身看见我,大一点的那个说:
“嗬嗬嗬嗬嗬嗬嗬。这不是小亚历克斯嘛。长久不见,哥们,情况怎样?”我晕头转向,警服和头盔一戴,就很难识别出入来,但面孔和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我再看看另一个,那咧嘴而笑的疯狂面孔是不容置疑的。我十分麻木,越来越麻木,回头再看那个嗬嗬嗬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胖子比利仔,我的宿敌。另一个当然是丁姆啦,他曾是我的哥们,而且是臭胖山羊比利仔的敌人,如今却是穿警服头盔的条子啦,还用鞭子维持秩序呢。我说:
“不不。”
“意外吗?”丁姆发出了我记得牢牢的狂笑:“哈哈哈”。
“不可能,”我说。“不会这样吧。我不相信。”
“眼见为证,”比利仔咧嘴笑道。“没有留一手。没有魔法,哥们。两个人到了工作年龄就工作啦。警察工作。”
“你们大小了,”我说。“实在大小了。他们不要这种年纪的孩子当警察的。”
“过去是小,”条子丁姆说。我不能相信啊,弟兄们,实在不能。“我们过去是这样,小哥们。而你始终是最小的。现在我们变成警察了。”
“我还是不能相信,”我说。这时,我不能相信的比利仔,警察比利仔,冲着扶住我的陌生小条子说:
“雷克斯,布施一点当场惩处,好处大概多一些吧。男孩就是男孩,总是顽皮的,不必执行警察所的惯例了。这家伙又玩上老套恶作剧了,我们记得清清楚楚,你当然是不知道的。是他攻击了年老无助的人,他们是正当报复。我们必须以国家的名义,给一个说法。”
“这一切是什么意思?”我说,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他们袭击我呀,弟兄们,你们又不是他们一伙的,不可能的。丁姆,你肯定不是警匪一家的吧。喏,是我们过去戏弄过的一个老头,想搞一点报复啊,时间已经隔了那么长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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