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金库的大铁门。”
小坚咯咯地笑起来:“才是胡说呢。那时人们的觉悟都极大地提高了,还要
铁门干啥?”
另一个孩子说:“对,那时物质也极大地丰富了,猪肉鸡蛋吃不完,得向各
人派任务。”
第三个孩子发愁地说:“那我该咋办哪,我天生不爱吃猪肉。”
任教授听不下去了,这些童言稚语不啻是一把把锯割心房的钝刀。他截断他
们的讨论:“天不早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至于你们的铁锹,”他原想说用钱
买的,但非常明智地及时打消这个主意,“明天你们还来干活吗?那好,我们用
完就放在这个坑里。快回吧,要不爹妈会操心的。”
四个孩子答应了:“行,我们明天来拿。叔叔再见!”
“再见。”他在暮色中紧紧盯着他们,盯着41年前的自己,盯着儿时的好友。
这个翘鼻头叫顾金海,40岁时得癌症死了;这个大脑门叫陈显国,听说成了一个
司级干部,他早就和家乡的同学割断一切联系;这个大门牙忘了名字――怎么可
能忘记呢,那时整天在一块儿玩?但确实是忘了,只记得他的这个绰号。大板牙
后来的境遇很糟糕,在街上收破烂,每次见到同学都早早把头垂下去。他很想问
出大板牙的名字,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最终他只是沉闷地说:“再见,孩子
们再见。”
孩子们快乐地喧哗着,消失在小叶杨遮蔽的小道上。教授真想追上去,与那
个小坚融为一体,享受孩提时的愉悦和激情,享受那久违的纯净……可惜,失去
的永远不可能再得到,即使手中握有时间机器也不行。月挂中天,云淡星稀,远
处依稀传来一声狗吠。直径两米、深2.5 米的土坑已经挖好,他们借着月光再次
复核了深度。然后教授跳下去,掏出时间机器,表盘上闪着绿色的微光。他忽然
想起一件事,皱着眉头说:“把两只铁锹扔上去,我们不能带着它们去做时间旅
行。可惜,我们要对孩子们失信了――原答应把铁锹放到坑里的。”
贼王嘲讽地看看他,隐住嘴角的讥笑:一个敢去盗窃金库的大恶棍,还会顾
及是不是对毛孩子们失信?教授说:“来,站到坑中央,三人靠紧,离坑壁尽量
远一些,我们不能把坑壁上的土也带去。现在我把时间调到92年9 月11日晚上10
点,就是金库监视系统失灵的那天夜里。”他看看两人,补充道,“我的时间机
器是十分可靠的。但毕竟这是前人没做过的事情,谁也不能确保旅途中不出任何
危险。如果二位不愿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黑豹粗暴地说:“娘卖×,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还罗索个吊!老子这辈子本
来就没打算善终。快点开始吧。”
贼王注意地看看教授。土坑遮住了月光,他只能看到一对深幽的瞳孔。他想,
这个家伙的处事总是超出常规。看来,这番交待真的是为两个同伴负责,而不是
用拙劣的借口想甩掉他们。于是贼王平和地说:“对,我们没什么可犹豫的,开
始吧。”
任教授抬起头,留恋地看看洁净的夜空,按下启动钮。
刷地一声,三人越过34年的时光。体内的每个原子都因快速的奔波而振荡。
他们从1 米高的空中扑通一声落下去,站到了水泥地板上――为了保险,教授把
位置设定在金库地板之上1 米。落地时脚掌都撞得生疼,但三人没心思去注意这
点疼痛。
他们确实已到金库之中,确实越过了厚厚的水泥外壳和一米厚的钢门――不
过不是从空间中越过,而是从时间中越过。金库占地极宽,寂无人声,几十盏水
银灯寂寞地照着,那是为监视系统的摄像镜头提供光源。金库外一定有众多守卫,
尤其是监视系统失灵的这个关口。但这里隔音极好,听不到外边的一丝声响,恰
象一个封闭万年之久的坟墓。
是黄金的坟墓,敞开的货架上整齐地码放着无数金条,闪着妖瞳般的异光。
贼王和黑豹仅仅喊了半声,就把下面的惊呼卡到喉咙里了。他们急急跑过去,从
货架上捡起妖光闪烁的重甸甸的金条。贼王用牙咬了咬,软软的。没错,这是货
真价实的国库黄金。不是作梦!
教授仍站在原处,嘴角挂着冷静的微笑,就象是一场闹剧表演的旁观者。黑
豹狂喜地奔过去,把他拉到货架前:“你怎么干站着?你怎么能站得住?任先生,
真有你的,你真是天下第一奇才,我服你啦!”
他手忙脚乱地往怀里捡金条:“师傅,这次咱们真发了,干一辈子也赶不上
这一回。下边该咋办?”
贼王喜孜孜地说:“听先生的,听任先生安排。”
教授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把那几个板箱搬到坐标原点,就是咱们原先站的
地方,架高到一米。我们必须从原来的高度返回,否则返回之后,两腿就埋到土
里了。”
“行!”黑豹喜孜孜地跑过去,把木箱摞好。
“每人先拿三根吧。我说过,这台时间机器的功率太小,不一定能携带太多
的东西。”
52书库推荐浏览: 王晋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