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数量太多,很快把海豚人的方阵冲散。现在,海豚人只好单兵作战了,它们
或是逃避,或是回头短暂地反攻。很快有两个海豚人被咬死,鲜血在水中越来越
浓。拉姆斯菲尔在筏上非常着急,但他知道,筏上的5 个海人即使都参加进去,
对海豚人也毫无帮助,反倒会成为累赘。他们只好在筏上观战,喊着:“索朗月,
身后有鲨鱼!岩吉克,小心左边!”
五个海人轮流吹着螺号,希望能把周围的海豚人快点唤来。这时海里还剩下
的9 个海豚人已经镇静下来,重新排成圆阵,互相照应着,鲨鱼的进攻被遏止住
了。但这时一只鲨鱼突然向木筏冲来,轻易地把木筏顶翻,筏上的五人都落入水
中。鲨鱼们看来知道这五个没有尾巴的人比较容易对付,立即掉头冲来,其中一
只的大嘴巴已经快接近拉姆斯菲尔了。9 名海豚人看到这儿的险情,立即舍弃他
们的圆阵,舍命冲过来。索朗月冲在最前边,猛然撞向拉姆斯菲尔身后那条鲨鱼
的鳃部。鲨鱼负疼,丢掉拉姆斯菲尔,恶狠狠地掉头对付索朗月。索朗月敏捷地
躲开了。
憋着一肚子恶气的鲨鱼又掉头来寻拉姆斯菲尔的晦气。拉姆斯菲尔急忙游向
木筏,但以他的身手,根本无法躲避鲨鱼的追击,那寒光闪闪的利齿已经在他身
后。这时索朗月又掉过头,像水雷般冲过来。这次鲨鱼接受了上次的教训,轻巧
地一转身,避开她对鳃部的进攻,然后掉头向索朗月追去。它的速度快得像闪电,
眼看索朗月逃不过去了,就在这时,岩吉克以闪电般的速度径直向鲨鱼的巨口冲
去。他把索朗月推开,自己却被咬成两段。
忽然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背鳍,是海豚人的增援来了,至少有上万人。
中间还夹着虎鲸的巨大背鳍,不过这时它们是海豚人的盟友。多少年来,从来没
有海中生物敢向圣禁令挑战,所以,接到报警后,被激怒的海豚人迅速赶来,要
狠狠教训胆大妄为者。鲨鱼开始慌了,四散逃走。但今天的海豚人已经改变了往
日“不过杀”的训令,决不会让一只作恶者逃生的。先有十几位海豚人迅速游过
来,把拉姆斯菲尔保护在中间,其余海豚人组成圆阵,把逃跑的鲨鱼撵回来,团
团围住。走投无路的鲨鱼准备做垂死挣扎,这时几条凶暴的虎鲸游过来,没有费
什么劲儿,就把几条鲨鱼全部消灭,浓重的鲜血把整片海水都染红了,鲨鱼的残
躯在血泊中飘浮。
被海豚人围在中间的拉姆斯菲尔焦急地向外看,索朗月这会儿安全吗?岩吉
克把她救出来了吗?忽然他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索朗月在水中无力地漂浮着,
身后拖着鲜血的云团。原来岩吉克的牺牲并没有保住她,她的尾鳍还是被鲨鱼咬
掉了。
“索朗月!”他喊一声,推开保护者向索朗月游去。失去尾鳍的索朗月已经
无力游动,正向水面下缓缓沉去。拉姆斯菲尔抱住她,她的身躯是那样沉重,拉
姆斯菲尔抱持不住。好在弗朗西斯等四位海人已经赶来,协力把索朗月抬上木筏。
她尾部的鲜血还在汩汩外流,拉姆斯菲尔心如刀绞,但却无能为力。这儿没
有止血药,没有止血绷带,甚至连可以撕来作绷带的衬衣都没有。他只能用手压
住她尾部一根大血管,口不从心地安慰着:“索朗月,不要怕,你很快会止血的。
我一定要救活你。”
索朗月从剧痛中清醒过来,勉力说:“理查德,不要白费力了,过来,我有
话说。”
她的声音十分微弱,拉姆斯菲尔让弗朗西斯替他捺住血管,来到索朗月的头
边。索朗月勉强一笑:“理查德,不用白费力了。失去尾鳍的海豚人是无法在海
洋中生活的,我……”
“不,我来照顾你的后半生,就像丈夫照顾妻子。你放心吧。”
“不。失去生活能力的海豚人不会贪生的。海豚人从不惧怕死亡,只要保住
你的安全我就满意了。你不能死,你是我们的雷齐阿约啊……”
“我已经说过,我不是雷齐阿约,我从来没有……”
索朗月打断他的话:“不,你永远是我们的雷齐阿约。”她遐思地说:“理
查德,记得陆生人的鱼美人传说吗?现在,我也要去了,要在海天之间化做泡沫。
真想和你守候在一起啊,可惜不能如愿了。”
拉姆斯菲尔泪流满面:“索朗月,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让我来照顾
你的后半生,在陆生人中这是很平常的事。”
索朗月喘息着,开玩笑地说:“你想让我亵渎海豚人的荣誉吗?不行,不用
再劝我了。”她正容道,“不要说什么赎罪的话。你是陆生人,和海豚人有一些
见解差异是正常的,我们从来没把它当回事。记着,忘掉它,好好活着。你能记
住吗?”
拉姆斯菲尔含泪点头。
“那我们就互道永别吧。”她用明亮的目光看着理查德,用玩笑来排解他的
沉痛,“怎么,在永别的时候,你连一个亲吻都吝于赐予吗?”
拉姆斯菲尔想起此前她也曾开过这个玩笑,但此时这个玩笑涂着浓重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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