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不同意这种观点,作为文学大家庭中的一份子,科幻文学并非从天而降,它只是一种特定题材和特定手法的文学,早晚要与其它文学融合在一起。主流文学积累千年的创作经验,也需要科幻作者们借鉴和汲取。划地为牢的作法将会使科幻文学失去广阔的发展天地。
第二种观点是希望以主流艺术的创作手法来改造科幻创作。“作为文学的一支,科幻小说如果也能向主流文学争取空间,逐渐减低它的科学异想成分,它也就升华幻化为具有高度想象特质和哲理思考的文学,也具有了吸引人的神秘感。”(黄海《优秀科幻返身”主流文学”》转引自《97北京国际科幻大会论文集》)。在实践方面,西方科幻界的“新浪潮运动”在这方面就有过尝试。国内最近一段时间也有部分科幻作者进行这方面的努力。
笔者认为,从主流文学中借鉴一些技巧上的东西,丰富科幻创作的手法,提高其艺术水平是应该的。但完全用主流文学来改造科幻艺术是不可能的。单纯将科幻文学作为一个被改造的对象,将主流文学视为改造者,本身是一条错误的道路。一来,主流文学其实就是几种类型文学的综合体,只不过暂时位居主流而已。类型文学之间可以互相借鉴,无法互相取代。
二来,直到目前,主流文学并未接受现代科学的精神,从整体上看完全是一种基于传统农业文明的过时艺术,各方面都表现出对时代的不适应。笔者认识的一些搞主流文学的朋友,一听科幻小说,首先反映的就是:写这种东西多难呀,还要懂多少多少的科学知识。
而科幻文学在一百多年的发展中,已经学会了从科学中汲取营养,它的整个美学基础既来自于文学艺术,又来自科学,并且具备长远发展的潜力。无视这一点,也就取消了科幻文学的个性和独特价值。
第三种观点,以阿西莫夫为代表,认为科幻文学将来能够谋朝夺位,变成惟一的主流文学。他曾经说过,“科幻小说对作家所提出的挑战和问题,是任何其它小说所无法相比的。除了要满足其它一切小说的写作要求外,科幻小说必须提供一个十分清晰而可信的科学技术背景。阿西莫夫一直主张,科幻小说是最难写的一种文学形式。如果一个作家能写好科幻小说,一般来说,他就能写好其他小说,甚至非小说作品”(《科幻创作教程》《科幻世界》94、1、13页)。
也有一些国内作者同意类似的观点。比如:“我们这群人不惧流言,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文体和风格。我们一致坚信,在下个世纪,世界将是科幻的世界,科幻将是文学的文学。先锋所指,只有科幻能包容一切难以言说的主题和情感,体现真正的超越性,回答像‘现实的本质’这类能构成问题的问题。没有能比科幻更能打动后现代人心灵的文字了。甚至诺贝尔文学奖也将由科幻小说家来获得。”(韩松《星河的生日》,转引自《科幻时空》99、2期)
但是,阿西莫夫本人从未写好过其它类型的小说。纵观中外,既是科幻大师,又能够兼写好其它文体的也廖若晨星。
科幻小说只是一种类型小说,它有自己擅长于表现的方面,也有自己不擅长表现的问题。比如社会现实问题就不合适于用科幻小说来表现。一位科幻前辈曾经以反映现实为指导思想,创作了描写足球问题、房改问题的科幻小说。作为实验还可以,但这些问题,显然由现实主义小说反映起来更为顺倡。另外,许多超现实情节奇幻小说可以写,科幻小说则不可以写,因为要顾虑到科学的界限。
最后一种观点,也是笔者赞同的观点,就是科幻艺术一定要力争以本来面目受到主流文学界的承认,并且用自身积累起来的长处改造正在落伍的主流文学。在这方面,不少大陆和港台科幻艺术作者都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科技这股强大的历史创造力量,在主流文学体裁中是个盲点。作为新兴的文学体裁的科幻小说,正好弥补了主流文学在这方面的不足。”(香港,李伟才《发扬科幻的批判精神》,转引自《97北京国际科幻大会论文集》)
“任何作家,如果要反映当今现实世界,都无法避开科技的题材。正如阿西莫夫所说的,我们今天生活在科幻小说的世界里!因此,可以这样说,科幻小说是科学时代的文学!”(大陆,郭建中《中国科幻小说发展前景》转引自《97北京国际科幻大会论文集》)
“现在的科技越来越快地改变我们的生活状况,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我们的思维和价值观,当代艺术再也不可能与当代科技老死不相往来了。当电脑大举进攻,无孔不入,冲击电影电视,侵蚀摄影绘画,你还能习如古井、屏息入静地沉溺在心灵空间吧。就算你关门闭户专写古典题材作品,但你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目光在屏幕上移动,你的潜意识也会提醒你,进入数字化信息时代了,还是为当代人和下一代青少年写点富有科技时代气息的作品吧。”(大陆,杨潇《科幻与跨文化交流》转引自《97北京国际科幻大会论文集》)
“这个时代的冲突如果用一般方式写,这种写的人太多了,很难突破,就像唐诗到宋就变词,词后就是曲一样,小说从古典的方式到用科幻的方式写作,因为有新的背景,可以有新的表现。”(台湾,沈君山,《科幻小说座谈会谈话》,转引自《台湾科幻小说大全》4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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