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本土的科幻创作是有传统的,也取得了成绩。就目前情况而言,基本达到了民族化的第一阶段——本土作家的影响力超过当代西方科幻作家。九十年代以后的欧美科幻作家中,仅有米切尔克莱顿一人在中国读者中还有卖点。甚至相当一批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欧美科幻经典,被译介之后也需要努力“吆喝”才能销出去。中国接受美国科幻的影响是在七十年代末。从那时到现在,中国科幻完成第一阶段,花费了二十年时间。
下一步,当然就是走向世界了。叶永烈曾经表达过这样的期望:虽然中国科幻小说走过了一个世纪的道路,但是尚处于“小打小闹”的初级阶段,至今仍未曾产生一位拥有广泛国际影响的作家,中国科幻小说至今还是一支没有“旗帜”的队伍/旗帜是队伍的“品牌”法国科幻小说的旗帜是凡尔纳,英国科幻小说的旗帜的威尔斯,美国科幻小说的旗帜是阿西莫夫,苏联科幻小说的旗帜是别利亚耶夫,日本科幻小说的旗帜是小松左京和星新一。他们不仅在国内深有影响,而且其作品被大量译成各国文字,在世界上具有很高的知名度。按照中国当今在国际上的地位,应该拥有在国际上影响广泛的科幻小说作家。但是,迄今中国科幻小说仍囿于方块汉字的范畴。……
如果哪一天在美国书店可以见到一位中国科幻小说作家成排的被译成英文的著作,就像今日在中国书店里可以见到的成排的凡尔纳著作中文版,那么,在那一天,中国科幻小说可以说是真正走向世界了。我相信,在21世纪,中国必定能够造就一位国际大师级的科幻小说作家。
(《中国当代科幻小说新作系列》前言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
以笔者的了解,中国第一流科幻作家的个别作品,已经具备了走向世界的实力。它们之所以还没有形成世界性的影响,更多的只是技术上的原因:翻译、中介、出版等技术细节还没有打通。整个中国文化界的版权输入都处在萌芽状态,仅为版权输入的几十分之一。这不单单是中国科幻一个领域的问题。
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国门开放的还不够宽。西方人经常翻译大量的中国文学作品,把它们当作了解中国社会的渠道。到了信息之流相当通畅的今天,中国文学作品失去了这一价值,而普遍的文学水平尚未提高,慢慢地不再受西方出版商的注意了。在这个大背景下,我们有理由期待,中国的科幻文学能够凭借自身的价值,成为中国当代文学里打出国门的先锋队。
文学界形成了一种占主导性的诉求,那就是努力站到人类精神文明的高度,先进文化的高度,从中国实际出发,从本土实际出发,以宽阔胸襟努力寻求不同文化的互补性发展,进而大力发展本民族的文学。《思潮与文体》31页,雷达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相信在整个文学界大趋势的影响下,中国的科幻文学也能够找到全球化和本土化之间的契合点。
第三节:科幻文化的城市意像
科幻文化还有一个不大为人注意的特点:它是鲜明的城市文化!拥有发达的城市意像。
科幻成为一种城市文化,并非一蹴而就。凡尔纳笔下描写了大量属于乡土文明的人物。他们远离城市,来到荒岛、野外,可以自食其力。凡尔纳大量描写了农业、手工业劳动的细节。而到了威尔斯笔下,城市意像就大大发展了。在《摩诺博士岛》中,普拉迪克遇难后上了“摩诺博士岛”,天天哀叹,不知道怎么生存下去。纵观威尔斯的科幻小说,对城市环境的描写水平远远超过了对乡村环境的描写。两大宗师在年龄上恰好是两代人。而且正是处在欧洲城市化进程飞跃中的两代人。
到了二十世纪,科幻文艺的城市意像进一步加强。一方面,乡村题材、乡村背景被压挤到微不足道的程序,仅有西马克的《中继站》等廖廖一些作品是写乡村的。另一方面,出现了一些描写巨大城市的科幻作品。如赫胥黎《美丽的新世界》、阿西莫夫的《钢窖》、卡通连环画《法官爵德》等等。这些作品中以一个单独的城市为背景。这个城市完全封闭,自给自足,不需要乡村为其提供生活资料。城市里面高度发表,城市外面不仅不文明,甚至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是可怕的荒漠,是流放犯人的地方。
在《飞城》系列中,科幻文艺的城市意像得到最高程度的展现:世界各大都市安装上反重力发动机,拨地而起,在宇宙中飘流。切不用说其科技上的根据如何,不用提这种城市要不要由乡村来供给生活材料,单是这个拨地而起的过程,便十足地体现了现代社会城市文明发展的极致:城市已经成为社会主导力量,已经可以摆脱对乡村的依赖了。乡村变得可有可无,只是旧时代的化石。
科幻文化的城市意像,当然也直接来源于它的科学因素:科学毫无疑问是属于城市的。写科学,自然要写城市。无论是歌颂科学、还是遣责科学。
科幻文化的城市意像,并不意味着它的读者就是城市居民。在中国,许多铁杆科幻迷来乡村,来自偏远地区。而且,越是这些地方的科幻迷,越表现出城市科幻迷少见的热情。但这与科幻文艺的城市意向绝不矛盾:这正是乡村和偏远地区的科幻迷喜欢科幻的重要原因!他们喜欢看其中那些宏伟、壮观的城市。
科幻文化的城市意像,也是它与主流文化的鲜明区别。迄今为止,主流文化其实就是农业和手工业背景的文化。歌颂田园风光,赞美所谓的纯朴的乡村,仍然是主流文化真正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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