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科幻小说随心所欲地采用其他文学样式的模式以适应自己的目的——冒险小说或爱情小说。甚至科幻体育小说也并不罕见,而科幻西部小说更盛行一时——在这类小说中,孤单英雄坐的马被火箭飞船所替代,他手中的左轮手枪被那种能喷出致命气体的喷气枪所替代。《银河》杂志的创始人H·L·戈尔德不得不在他的杂志上刊登广告,申明他的杂志决不发表这类小说。有好多年,已故的约翰·坎贝尔坚持认为不可能写出科幻侦探小说,因为科幻侦探小说包含了无限的可能性,这样的小说对读者智力的考验是不公平的。但艾萨克·阿西莫夫以《钢铁洞穴》(1954)、《赤裸的太阳》(1957)②和至少一集短篇小说《阿西莫夫侦探小说选》(1968)③证明约翰·坎贝尔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① 因此,约翰·坎贝尔曾说,所有的其他小说,包括主流文学的小说,都只能算是科幻小说的分支。(原注)】
【② 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科幻侦探系列小说第三部《黎明世界的机器人》,足足让读者等了30年后,才于1983年问世。仅仅两年之后,第四部续集《机器人与银河帝国》很快又和读者见面了。遗憾的是,阿西莫夫未能完成这一系列就与世长辞了。从第四集的结尾可以看出阿氏有意续写下去。《赤裸的太阳》、《黎明世界的机器人》和《机器人与银河帝国》已有缩略的中译本,见郭建中主编的“世界科幻名著译丛”,浙江科技出版社1992年12月第一版。】
【③ 除《阿西莫夫侦探小说选》外,阿氏还写了不少其他科幻侦探小说,如《黑鳏夫们的故事》(两集)和《授权的谋杀案》;他的机器人科幻侦探系列小说(包括《钢铁洞穴》、《赤裸的太阳》、《黎明世界的机器人》和《机器人与银河帝国》)以及《我,机器人》、《其他机器人的故事》等都是科幻侦探小说。】
科幻小说有时采用这种模式,有时采用那种模式,看起来似乎都非常自然。艾萨克·阿西莫夫根据自己关于科幻小说的定义,把1926年之后的现代科幻小说的历史分为四个时期:1926-1938冒险科幻小说为主;1938-1950科技科幻小说为主;1950-1965社会科幻小说为主;1965之后风格科幻小说为主。尽管名称互相不太对应,但对有关资料进行分类还是相当有用的。定义的问题是把一种文学样式的特征与其叙述故事的手段分割开来。在科幻小说的领域里,传统的定义是以题材来划分的:即科幻小说是关于科学、技术或变革之类的小说。但也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来对科幻小说下定义,即以对科幻小说的看法下定义。
在宗教信仰时期,人类为了来世,必须压制世俗的欲望;个人问题不是去发现自我,而是怎样使自己成为一个理想的基督徒。从宗教信仰时期逐渐过渡到个人主义时期。新教改革使每个人都有权以自己的理解来解说圣经。科学的发现为世界的创造提供了新的解说,不断加速的技术发展破坏了提供传统解说的旧的社会秩序,从而使每个人不得不去发现自己。
在个人主义时期出现的小说,不再对宗教信仰提出疑问,而是对个人提出疑问:他或她是要活着还是去死,是会成功还是会失败,是去获得爱情还是失去爱情,是去发现事物的真实本质,还是依然无知无识。在康拉德、詹姆斯和本涅特①这些作家之中,威尔斯所关注的问题看起来不仅有点儿出格,而且也不属于文学的范畴。
【① 约瑟夫·康拉德(1857-1924),英国小说家,当过水手、船长,作品大多描写其航海生活的经历,代表作有《水仙号上的黑家伙》、《黑暗的中心》等。亨利·詹姆斯(1863-1916),美国小说家、评论家,晚年入英国籍,主要怍品有长篇小说《一位妇女的画像》(一译《贵妇人画像》)、《鸽翼》、文学评论《小说的艺术》等。阿诺德·本涅特(1867-1931)英国小说家、评论家,写过许多以家乡五座工业城镇即“五镇”为背景的小说,主要作品有《五镇的安娜》、《老妇人的故事》、《克莱汉格》等。】
四
《时间机器》(1895)和《星际战争》(1898)在许多方面是非同寻常的小说,小说所关注的中心问题是人类的命运,而不是某一个人的命运。在威尔斯《星》这样的小说中,整个行星的命运被置于前景之中,个人的存在几乎看不到。即使在《新加速剂》这样背景狭窄的喜剧性小说中,其所关注的不是发明家的成功或失败,而是不断地提醒读者关于这一发明潜在的社会意义,包括故事末尾对科学家不负责任的巧妙的讽刺。
E·M·福斯特的《机器停止运转》这篇小说,很明显所关注的是全人类,小说结尾假设其破坏是普遍的。甚至冒险幻想小说《在火星的月亮下》及其续集中,涉及的也是火星上许多种族和这颗行星的历史,以及由于大海的蒸发和空气的消失人们如何奋力拯救残余的文明和这颗行星本身。梅里特的《峡谷里的人》描写了一个比人类更为古老的种族,面对这个种族,人类显得完全无能为力。《半人半鱼之神》和洛夫克拉夫特的其他恐怖小说是根据神话创作的有关古代的诸神及其与当代男男女女的关系。伦敦的《天外来鸿》描写了一个人发现了一艘异星人的飞船,但其隐含的意义远远超出了他个人的命运。这种分析可以适用于本集中的每一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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