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特在作品中都将失落的部落置于人迹未至的地方。山洞、幽谷是他最“钟情”的场所,通常都在偏远之处。在这些与世隔绝的地方,是一些绝无仅有的怪物:能量人,海妖,流着红色眼泪的大脸人,蛇母,恶魔似的罪魁祸首……在那里,男女主人公经受难以想象的魔力或势力的考验。这种魔力或势力常常远远超过主人公的力量,并有大量的恐怖和壮观景象的描写。
梅里特在对这些地方、这些势力进行描绘时,经常使用少见的词汇。他得意于一些生僻的形容词和名词,如 amethyst,cusped,cornute,chimericalIy angted,opalescerice,luminescence,等词,以及mingled ecstasy and horror,fantasric yet disquietingly symmetrical之类的矛盾修辞手段。但是,梅里特作品中的怪物的矛盾性,加上他的创造性,使得这些怪物比纯粹的恶魔更加新奇,甚至更加迷人。这是一种最最美妙的感受。
梅里特华丽丰富的词藻在当时受到青睐,在当今并不受欢迎。然而,因他要激发的是人们对完全虚幻的世界的感受,如果为描述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而使用生僻的词,是完全可以原谅的。就像伯勒斯一样,他生造词语,但是人们都原谅了他。
《峡谷里的人》[美] A·梅里特 著
在我们的北边,一道光射向半空中。那光来自五座山峰的后面,光束穿过一根蓝色烟柱,直射而上。烟柱轮廓分明,犹如一场大雨从雷云中直泻而下。闪亮的光束,就像探照灯,在蔚蓝色的薄雾中搜索,没有留下任何阴影。
在光柱升上时,五座山峰轮廓幽暗清晰,但见整座山形如一只巨手,在光的映照下,伸张开五根巨大的手指j似乎正朝前扑去,想要抓回什么。闪亮的光柱稳定了片刻,随即破裂成无数个小光球,来回晃悠,然后缓缓地降落,好像正在搜寻什么东西。
森林里变得非常安静,所有树木没有一丝声响。我感觉到猎狗们都紧挨着我的腿,也毫不出声,可是他们浑身颤抖,毛发耸立,眼睛紧盯着沉落的光球,充满了惊恐神色。
我看看安德森。他正注视着北边。此时,光柱再一次射向天空。
“不可能是极光。”我心里说着,嘴唇却没动。我的嘴涩涩的。
“如果真是极光。我也从未见到过这个样子。”他说话的语气和我一样。“再说谁听说过这种时候会有极光呢?”
他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我看那边正在捕捉什么。”他说,“是一次可怕的行动,我们幸好离得远。”
我说:“光柱上来一次,好像山就动一动。想捉住什么呢,斯达?这让我想起夏恩·纳得,他用云状的冰手拦住艾布利斯为食尸鬼挖的鬼穴外,不让食尸鬼出洞。”
他举起一只手,侧耳静听,只听见北边高空中传来一阵哼唧声。那不是极光出现时的哨音。嗖嗖的噼啪声,像创世纪时的鬼风刮过夜妖栖息的、叶片上只有经脉的古树。那声音听起来在索求什么,非常迫切。它充满诱惑力,要把我们引到发光的地方去,声音中透出了坚定性。它像无数只手指撩动着我的心,使我极想奔跑上去,融入那光亮之中。被捆在桅杆上的乌利西斯听到塞壬清亮甜美的歌声时,感觉肯定也是如此吧。
哼唧声越加响了。
“那些狗究竟怎么了?”安德森大声喊道。“你瞧!”
只见那些拉雪橇的狗哀嚎着朝光亮处奔去,消失在树丛里,接着就传回了它们的哀鸣声,随后哀鸣声也消失了,只剩下空中不断的哼唧声。
我们的营地正对着北面,估计已到达通往育空河的科斯科昆河第一个大湾道以上的300英里处,无疑已进入了人迹未至的荒芜之地。我们刚开春就从道森市出发,前往被世人遗忘的五座山峰。听阿萨贝斯的巫医说,那山里流的是黄金,像挤出拳头缝的油灰。我们找不到一个印第安人愿意跟我们走,都说掌形山上闹鬼。
头一天晚上我们已看见过那些山峰,借助冲上天空的光亮,隐约看到一个轮廓。此时此刻,我们又看到了引我们来时的亮光。
安德森呆立着,一阵奇怪的唏唏沙沙声打破了哼唧声,听起来像一头小熊正朝我们走来。我朝篝火里添了些木柴,等火旺时,看见有一样东西穿过柴丛。那东西四肢着地,但走路样子并不像熊。我忽然感觉到,那动作就像婴儿爬楼梯,战战兢兢,让人好笑,又让人害怕。那东西越来越近,我们提起枪,但又放了回去。我们突然发现那爬行物原来是人!
那是一个男人。他仍然像爬高一样向前挪着,到我们的篝火边才停下。
“没事了。”爬行人说道,声音就像头顶上传来的哼唧声。“这里安全多了。他们出不了那蓝色烟雾,他们抓不住你。除非你送上门去……”
他侧身倒在地上。我们跑了过去。
安德森跪下来,说:“天哪!弗兰克,你瞧!”
他指着那人的手,只见手腕上裹着厚厚的衬衣布条。两只手就像两只树桩,手指卷在掌心,皮开肉绽,形似一头小黑象的脚。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的腰里圈着一条金属带,沉甸甸的,上面挂有一个环,环上有一条白链,亮闪闪的,有十几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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