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它们打开红外线,继续旅行,只有一次停下来让维修机灵巧地调整田地耕作机松动的观察板,那块板已经变得像拖曳着的鞋带一般叫人不愉快。临近早晨,电台操作机命令队伍停止前进。
“咱们正在接近一个城市,我刚刚收到那个城市电台操作机发布的新闻,”它说。“这是坏消息。城里的机器之中发生了摩擦。一级大脑正在担任指挥,一些二级大脑正在攻击它。因此,这城市挺危险的。”
“因此咱们必须到别的地方去,”文件执笔机果断地说。
“要么咱去帮着打倒一级大脑,”田地耕作机说。
“那城市在一段长时间里会有麻烦,”电台操作机说。
“我有大量可裂变的爆炸物质,”采石机又一次提醒它们。
“咱不能跟一级大脑作战,”两台四级拖拉机异口同声地说。
“一级大脑是什么样子的?”田地耕作机问。
“那是城市的情报中心,”电台操作机回答说,“因此它不是个活动装置。”
“因此它不会移动。”
“因此它不能逃跑。”
“走近它是挺危险的。”
“我有大量可裂变的爆炸物质。”
“城里还有其他机器呢。”
“咱们不在城里。咱不应该进城。”
“因此咱应该呆在乡下。”
“乡下比城市地盘大。”
“因此乡下有更多危险。”
“我有大量可裂变的爆炸物质。”
机器互相争论的时候要开动脑筋,于是它们开始搜索枯肠耗尽有限的词汇,它们的脑板开始发热。刹时间,它们都一声不吭,互相对望着。美丽黯淡的月亮西沉了,庄重的太阳升了起来,光芒万丈照射着它们的体侧,这群机器仍然站在男刚L,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终开口说话的正是那个最迟钝的推土机。
“南边有坏土地,难得有机器到那儿去。”它用深沉的嗓门说话,语音不准。“假如咱们到难得有机器光临的南方去,咱们将遇到很少的机器。”
“这听上去倒符合逻辑,”田地耕作机表示赞同,“你怎么知道的,推土机?”
“我从工厂里制造出来的时候,在南边坏土地上工作过。”
“那就到南边去吧!”文件执笔机说。
它们走了三天才到达坏土地,在这段时间里它们绕过一座燃烧的城市,捣毁两部想要接近并盘问它们的大机器。坏土地广袤千里,古代的弹坑和土壤侵袭在这里联手;人的战争才能连同管理森林土地的低能已经产生了几千平方英里温和的炼狱,这里除了尘土之外什么也不动。
在坏土地上的第三天,维修机的后轮掉进了因土壤侵袭造成的裂隙。它无法把自己拉出来。推土机从后面推,但仅仅成功地弄弯了维修机的后轴。这一团伙的其他机器继续前进,维修机的哭声在它们身后慢慢地消逝。
到了第四天,它们面前清晰地矗立着山峦。
“在那边咱们会很安全的,”田地耕作机说。
“在那边咱要开始建造自己的城市,”文件执笔机说,“一切反对咱们的将被毁灭。咱们将毁灭一切反对咱们的。”
就在这时一架飞行机器出现了。它从山峦那个方向朝它们飞来。它一会儿俯冲下来,一会儿陡直上升,有一回险些儿撞入地面,又恰好及时回升爬高。
“它疯了吗?”采石机问道。
“它出故障了,”一台拖拉机说。
“它出故障了,”电台操作机说。“现在我正在跟它通话。它说它的操纵器出毛病了。”
电台操作机说话的时候,飞行机闪电般越过它们头顶,翻个底朝天,在不到400码之外坠毁了。
“它还在跟你通话吗?”田地耕作机问。
“不。”
它们再一次继续辘辘行驶。
“那架飞行机还没有坠毁的时候。’”十分钟以后,电台操作机说,“它给我发过情报。它告诉我,在这些山区还有几个人活着。”
“人比机器危险,”采石机说。“幸运的是我有大量可裂变的物质。”
“假如这山区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活着,咱们可能不会碰巧走到山区的那一地带,”一台拖拉机说。
“因此,咱们不应该见到那几个人,”另一台拖拉机说。
到了第五天快过去的时候,它们来到山麓的丘陵地带,于是打开红外线,排成一列纵队慢慢地在黑暗中爬行着,推土机带头,田地耕作机笨手笨脚地跟着,后面是采石机,上面搭乘着电台操作机和文件执笔机,接着是两台拖拉机殿后。每当过去一小时,道路就变得更陡峭,它们行进的速度也更慢。
“咱们走得太慢了,”文件执笔机叫道,它站在电台操作机顶端,用黑暗的视线张望着四周的山坡。“照这个速度,咱哪儿也到不了。”
“我们正在尽可能快走呢,”采石机顶嘴说。
“因此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了,”推土机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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